“去吧。”润玉温和提醒,主动放开白浅的柔荑。
润玉知道,浅浅她,至今没有做好面对那个孩子的心理准备。
白浅上前两步。
蹲下身来,不觉放软语调:“阿离,你过来。”
阿离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忍不住扑了上去,哽咽着唤了几声娘亲。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一出生就没了娘亲。
这些年,全靠画像,描绘心中与娘亲有关的蓝图。
思念早已成成叠叠,在这一刻如出栏猛兽,再也克制不住。
阿离痛痛快快地在白浅怀里哭了一场。
白浅就这么抱着他,直到他自个儿渐渐平复。
“娘亲,别离开阿离和父君好不好?”阿离用自个儿的小胖脸贴着白浅,祈求。
白浅摸了摸他的脑袋,很是斟字酌句了一番:“阿离,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听得明白。”
“我与你父君,不过是历劫了一场,历劫结束,便是情了之时,此生再无可能。”
“至于你……”
阿离,心都紧了。
“与其说是我与你父君一场情劫,倒不如说是素素与你父君的情劫。”
“素素,是我当年历劫时化身的一个凡人;和你父君相恋的是她,生下你的也是她。”
阿离皱着眉,懵懵懂懂。
“娘亲的意思是,娘亲并不是素素,并不是阿离的娘亲?”阿离绕来绕去头都晕了,觉得娘亲说得有道理,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白浅忍俊不禁,又觉得这小团子着实可爱。
蹲下身来,温柔道:“我的意思是,白浅是白浅,你父君是你父君,再不可将我二人搅和在一起。”
阿离身后的夜华,面色苍白如纸。
白浅继续说道:“而你……”
“小团子,你可知道青丘?你若喜欢,你若愿意,娘亲随时都欢迎你。”
白浅言下之意已明确,这声娘亲,她是应承下的。
不过,至于别的什么,就别再指望了。
阿离自己来找她,她欢迎;若带了旁人,就别怪她六亲不认了。
阿离既欢喜,又惶恐。
娘亲认了他,却绝不会认父君,这……
这个问题,对一个小孩子而言,着实有些为难了。
润玉不免生出怜惜,碰了碰阿离的小胖脸,轻声细语:“你小小年纪切莫忧思过重,上一代的事儿本就给你能左右。”
“小孩子还是天真浪漫些好!”
“你只需要知道,你娘亲是爱你的,是认你的,就好啦。”
阿离眨巴眨巴眼睛。
只觉得眼前这人好好看,好温柔。
他自小就是个聪颖的,小大人似的,自然听得出娘亲言语中的认真。
阿离奶声奶气,以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沉吟半响得出结论:“阿离听明白啦!也就是说,娘亲和父君等同于和离,而你,就是娘亲给阿离找的后爹?”
“所以,日后娘亲不会跟父君生活,而是与后爹在一起。”
“所以,娘亲依旧是阿离的娘亲,却不再是父君的妻子。”
“是这个意思么,父君?娘亲?后爹?”
喜提后爹-润玉:干咳ing。
白浅目瞪口呆ing。
夜华,心如死灰,怒视认后爹的小团子ing。
白浅竖起大拇指,万分佩服阿离的理解能力:“没错,就是这么理解,阿离很棒!”
“素素,你不能……”夜华到底忍不住,想要挽回。
白浅一个冰冷的眼神,足以令他瞠目。
白浅冷冰冰再次强调:“夜华君,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老身不是素素!”
“我们,到底有几处相像?”
“这场梦,你是时候该醒了!”
如此疾言厉色,夜华一时间愣住了,他的确不曾在素素身上看过这样的表情。
夜华定在原地。
他已无法区分素素与白浅。
可,白浅那些个小动作,她与素素一样喜欢玩儿扇子时轻拍鼻尖;她与素素一样喜欢二指轻敲桌面;她与素素一样,手腕上留下了红莲业火的痕迹。
相同点,与不同处。
夜华都快要精分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纠结,如何精分,如何冥顽不宁,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白浅眼中,再无他夜华。
看着白浅与润玉情深意笃,恩爱着相携离去。
夜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纵然他是高贵的天族太子,纵然他有一万个与之在一起的理由,纵然天族与青丘本就门当户对……然而这些都抵不过一点——白浅,不爱他。
夜华就连手脚都是冰凉的,血液逆行而不自知。
他幻想过一千种重逢的画面,独独不曾预想过现在这一种。
素素不爱他了。
不爱他了……
世间没有比这种惩罚,更食人心魂,磨人心智的。
折颜悄无声息出现在夜华身后,轻声叹:“夜华君,也许有些事,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素素与夜华当年也算是爱得轰轰烈烈,若无润玉,此时的白浅与他未尝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然而,命运弄人,偏偏润玉出现了。
他的出现,让白浅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有些人一旦出现,旁的所有都只能称之为将就。
就连折颜都看得分明,与润玉在一起的白浅,不一样。
真的,很不一样。
没有偏执的执拗,润玉此人,好像重新诠释了另一种润物细无声的相爱方式。
这种反差,就连懵懂的阿离,都能感觉到娘亲与后爹之间独一份的氛围。
故而,阿离没有哭闹。
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接受现实。
就是不知,他的父君,能否如他一般。
“痴儿啊痴儿,皆是红尘痴儿!”折颜摇头晃脑,此话并不单指夜华君。
还另指昆仑虚的另一位不速之客——离镜。
翼君的到来,使得昆仑虚上下陷入警备状态。
不过这一次,离镜并非来者不善。
这事还得从他得到半截神芝草说起。
他求神芝草,是为了救子;然,想要炼化神芝草,需借用昆仑虚之药鼎,以及炼药之术!前者易得,后者却是昆仑虚门内术法。
离镜只好抱着孩子,带着妹妹胭脂来到昆仑虚。
胭脂与昆仑虚十六弟子子澜似有些交情,这才得以平息众怒,得子澜帮助暂时留了下来。
故而,方才那一幕,正巧被离镜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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