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十郎有些僵硬地弯起嘴角:“我是他的军师,他的弟弟,组织的二把手,既然Mikey会把瓷砖上的血擦的一干二净,那便如他所愿。”
医生突然感到了一股悲伤。
这不常见,她是医生,她的工作就是要直面病人的痛苦,她要救他们,就必须先看他们的伤疤,她应该见得太多了。
不,她见得还不够多。
面前的青年已经死去了,他耀眼的灵魂随着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便已枯萎,如今佐野风十郎的内里填充的是他的兄弟,他在背德、不伦中反复挣扎,最终颤颤巍巍的将自己全权交给了别人。
“佐野君。”
医生喊了面前人的姓氏,她轻声打破了面前青年的自我欺骗。
“您说算了,是因为真的接受了自己的如今,还是因为害怕您兄弟的更进一步?”
空气凝结了。
坐在椅子上的医生个子小小的,声音柔柔的,亦毫无攻击性,但却轻而易举地点出了风十郎颠三倒四倾诉中被藏起来的真实意图。
“......”
“佐野君。”
医生又唤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做您的心理辅导,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着跨出这扇门,会不会在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就被杀死,您的兄弟正在隔壁听着我们说的每一句对话。”
“我是你的医生。”她收回了对待眼前人的敬称,“你是我的病人,我有义务去帮助你。”
“你的痛苦只是被掩盖于这种畸形的关系之下——”
她措辞着:“但你我都知道,这二者不共存,也永远不互相湮灭。”
随后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这叹息在屋里盘旋,明明是夏季,却在窗上凝成擦不净的雾。
“你说得对,医生。”
风十郎耳朵动了一下,他听到了隔壁传来的轻微的椅子被拖动的声音。
“但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关系,我在Mikey这里已经没有了决定权。”
“曾经我和他各坐在跷跷板的两端,一方时常落下,一方便顺势升起,如今却不是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风十郎对愈走愈近的人没什么反应,他继续说着:“我恐惧于他的更近一步,所以我必须得去接受。”
他的后脑勺被人抚住,来人将手指插入风十郎银色的发丝中,强硬且不容置疑。
“结束了吗,Venti。”
风十郎没理这明知故问的陈述句,他掀起眼皮,与那双黑眼睛对视。
“我接受了,Mikey。”
他重复了一遍。
“是的是的。”双胞胎兄弟好脾气的附和,“这很好,Venti。”
他俯下身,在轻轻地啄了啄弟弟的眼角后,侧头看向了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的医生:“感谢你,医生,把记录本留下,你可以走了。”
Mikey顿了顿,又继续说:“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巴,那么便没有人会威胁到你的生命,任何人都不会。”
医生抿了抿唇,她知道对面这个组织的领导者的另外一层意思是,只要她守口如瓶,那么她的生命反而会得到保护。
这对于一个游走于极道间的黑医,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承诺。
“......感谢您,佐野先生。”
医生在记录本上的最后一句话下划了条横线,又在末尾添上了一个句号。她将记录本规规矩矩的放回了桌子上,起身,鞠躬,跨出了房门。
门外粉发的青年将她上下打量了番,递过来了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包。
医生再次鞠躬,她收起所有自己放在门外的个人物品和报酬,将自己的病人,房间里的兄弟,日本新生代劲头十足的极道都扔在了脑后。
房间里的兄弟俩对她的离去亦没有反应。
风十郎挣扎了下身体,伸出手推着兄长的脸远离了自己的。
“够了,Mikey。”他说。
“嗯?”
Mikey用鼻腔哼了出声疑问,他握住弟弟的左手,拇指摩挲着那道疤痕。
“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到此为止,我会活下去的。”
风十郎想,医生不愧是医生,和她刚对完话,我便真的能将“活下去”三个字说出口了。
Mikey“唔”了一声,他像是没有听到弟弟话那般,将膝盖抵在了对方的□□,整个人再次侵入了风十郎的私人空间。
“我不相信你,Venti。”他松开风十郎的手,转而去捧他的头,“但是别怕,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Mikey安抚着弟弟,像童年母亲安抚他们那般微笑,然后俯身。
“张嘴。”
风十郎下意识的遵从了。
身下木质的椅子发出了难以承受重量的“吱呀”声。
亲吻。
一种感情水到渠成后便会自然而然发生的举动,当呼吸纠缠在一起,多巴胺会分泌,你的大脑理应会感到快乐和幸福。
理应如此。
但是没有。
空气里残留着两人逐渐平息的呼吸声,仿佛刚才的接触不过是身体对亲近关系的一种默认程序。
Mikey微微退了半分,松开了抚着风十郎脑袋的手,他垂着眼仔细评估着弟弟的状态。
“我们长得太像了。”Mikey开口,“每次都感觉像在亲我自己。”
“......”
风十郎沉默。
但是Mikey知道他绝对在心里腹诽,那你就别亲啊,风十郎肯定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噗”地笑出了声,既为着弟弟今天难得承诺的“活下去”,又为着对方脸上这鲜活的不情愿。
Mikey抬手理了理对方有些凌乱的发丝,摩挲了下那道疤痕后,又抹去了风十郎唇边溢出的不知道属于谁的津液,动作平静得像拂去一点灰尘。
“伊佐那找你。”Mikey转移了话题。
“......什么?”
风十郎的反应满了半拍。
“喏,你的手机。”Mikey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对方的手机。
风十郎看到上面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就觉得头大:“你没和他说我今天要干什么吗?”
“有什么好说的?”
“......”
他们的关系迅速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是格外正常的那一种。
Mikey看着风十郎坐在椅子上皱着一张脸开始打电话,他从弟弟的身上起来,走到窗边,一把将百叶窗拉起。
那凝在窗边的水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一阵风钻了进来,将医生留下的记录本吹得哗哗作响。
但房间里的两个人没有一人想要去翻看。
所以医生留下来的记录和最后那段句话,也只会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然后迎来被火吞噬的结局。
【韦斯特马克效应。】
这个词被圈了起来。
【童年期密切共处的人,不会对彼此产生性吸引力。】
这句话写的格外潦草。
【倾诉者求生欲较低,道德感极高,有轻微人格分裂倾向,抗拒错位的亲密关系,躯体化症状频繁,需对其进行干预。】
【因外界因素干预失败。】
“外界因素”四个字也被圈了起来。
一个箭头拖了出来,指向更加潦草的“佐野”二字。
【......】
【......】
【......】
【若以倾诉者的生命体征为首要基准,则诊疗判定为成功;若以心理稳态为核心指标——】
这句话没有写完,医生在下面划下了黑色的丑陋线条,以沉默到让人窒息的黑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诊疗失败。
这对兄弟将永远行走于扭曲的矛盾螺旋之上。
极道时间线到此为止,就这个度刚刚好
嘿哈
比我写正文还卡手,一不小心我就要写过头
乍一看是甜的,细品是苦的,但仍有一丝回甘,这章怎么不能算是一杯咖啡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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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番外4.2 行走于扭曲螺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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