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熄灭的篝火在野外的土壤上倒塌,手指捏着枚小叶子,泉奈将它放进唇边,轻轻一吹。
那当然是不会出现声音的,小少年只是在无人的时刻试图用唇单纯地包裹住它,震动着,诉说着。
“晚上睡不着?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心身高不够哦。”
用只属于大人的,调笑意味浓厚的方式说话的来者坐到旁边。泉奈少见地懒散抬眼看他一瞬,复又微微震颤叶子。
“唔,那就是想姐姐、”
身体感受到杀意,本体战力完全比不上对方的稻贺泉立刻投降,“开~玩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
“还有心思管我……内桑明天就会和我们集合。”
泉奈说,“收拾好你的态度,她不会允许感情压过任务——这一路上,你的情感外露太多了。”
“与之相反,我倒是认为她会很开心看到‘稻贺泉’是如何恨着土之国的。当时她主动找上来,提出保护我,看中的不就是极强的反叛之心吗。”
脸有疤痕的青年笑笑,“对故国的复仇会燃烧掉很多东西,到那时,她再提醒你说的那种情况才更好吧。”
说得不错。
她喜欢聪明的人,并且不吝啬对待他们的付出。因为她是操盘手,是执棋者,是注视他们的眼睛。
那么……泉奈从叶子中琢磨出一丝苦涩,他想,他在她心中会是什么定位?
努力做到那句“爱自己”的宇智波泉奈,又是真的在爱自己吗?
一切的疑问都没有人回答,泉奈侧身睡在土地上,呼吸着干涩的空气。眼睛处转动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该要做出改变,但对于一个宇智波来说,精神的触动永远无法被本人提前预计到。
至少……
这个改变会是她带来的。
☆
第二天,天气并未出乎稻贺族人预料,保持在一贯的北风状态。两队人马沿标记好的路线一直前进,最终在太阳半悬西空的时刻相遇。
泉奈在看到那道身影时偶然地停下了脚步。他其实知道昨晚稻贺泉想说的、是种“近乡情怯”的踯躅,可真要让他自己评价,他觉得自己是在赌,赌一个宇智波泉奈是否偏移路线的可能。
呼——
“内桑!”
和平常态度一样,小少年在众人的目光里喊出声,加快脚步飞奔向目标。宇智波兄弟姐妹关系都很亲密,大家见怪不怪地看着他们姐弟重逢在一起,大的和小的紧紧抱住。
“啊啊啊,土之国可真不是忍者待的地方。”
泉奈在拥抱的时候就将脑袋埋在肩膀处,声音也闷闷的,“我们老是和一群整天念叨大名的死脑筋打,还要听他们每日祷告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要不是能和你们保持联系,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摸摸他渐长的小辫子,又习以为常地让查克拉在身体里走过一圈。判断出来没什么大问题后,我试探地在他后背的上方做出虚抚动作,没有落下手掌:
可以吗?
果不其然,在我怀里的泉奈身体绷紧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好久没有被人近身在后背位置,对于宇智波来说,不加盔甲的后背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死穴。
“可以。”
最后,他闷闷地说。
探上小少年的后背,能感受到肌肉的颤抖起伏。我心里有点淡淡的酸涩,那是看见幼苗长成大树时的欣慰,也是知晓他究竟经历多少风霜,才变成这么进退自如的歉意。
我想,过去的我,应该是没有兄弟姐妹的。
脉脉温情没能持续很久,忍者的特性让我们两个很快分开。松手的刹那,我似乎看到他眼中一轮血红的颜色。可很快的,那点灼热的东西就转瞬消失掉。
“内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泉奈再次确认到,“来的路上有遇见突发状况吗。”
即便每隔一段时间就通话确认,泉奈依旧有些担忧。这是因为本能使然,不会因为事实在那里就不去考虑。
“追踪警卫队的路上发现了有趣的事。”我自然地笑着,“看,从他们经过地区的平民身上搜索出来这个。”
一枚小小的神像在黑色的手套上滚动,洁白的色泽与精美的雕刻相得益彰。神像之人面容慈悲,眉心别致地刻出太阳的纹路,显得既圣洁又高高在上。
“啊,没想到扫荡过的区域还是有这种东西。”泉奈无奈地叹息道,“它就是土之国境内大名私自培养的宗教信物,叫做鸣地尊。”
“内桑应该知道,宗教有时候很好用。土之国大名每年在购买武器上要支付给雷之国大批资金,他国内粮食的产量仅供温饱,所以财政一直很困难。”
长久的困难会引发国内巨大的矛盾,带来统治危机和燎原的星火。而星火,在稻贺泉这种明辨何为真正推动社会发展的人出现后,势必将以燎原之势燃烧起芸芸众生……大名不会允许的,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会允许的。
“土之国大名不会让境内有反意存在。收拢好作为硬刀子的忍者后,便又选择了另外一种杀人不见血的东西,就是这个。”
稻贺泉说。接过小像摩挲,有些诡异的温和, “因为有神迹,有天选者带来的改变,民众非常信任这个宗教。自然,也会信任它背后钦定为神之地上代行者的他。”
稻贺泉不是容易看透的人,或许是我和宇智波站在这里,某种意义上选择了他,他才会吐露出更多的东西:“这个计划在我小时候便出现了。稻贺族内有很多优秀的前辈,曾联手主持开发了高山梯度灌溉网,可以说,土之国国都的绿色是他们一手培养起来的。”
“可最后他们都消失了。以某个简单的任务名义。再次见到是在天选者第一基地下层,哦,那时还不叫这个,他们叫它培养瓮。”
慢慢闭上眼睛,稻贺泉扯出抹笑容,“当时的景象对年少的我冲击太过,脑海中只有零星几点印象。”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基地里的东西没有无辜的。”
人们被这信息量巨大的话语内容震慑住了。突地,已经丢弃掉族长之位的青年人拿出自己的武器扣在掌心,严肃道,“所以宇智波真渊,宇智波,告诉我,你们会毁掉它们吗?”
!
竟敢……稻贺!
轰的一道雷鸣乍响,落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立即反应过来这是种逼迫的泉奈启动写轮眼,手指近似抓握地按在腰侧,沉声道,“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个话?回答我,不要有任何迟疑。”
“啊,以当初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心里期许的角色回答。”稻贺泉没有转移注意力,只死死地盯着我,“宇智波真渊,你是真正的决策者。稻贺族人与我已经脱离干系,他们在各个领域都有价值,本身也已经加入宇智波——”
剩下的话他没说,却又非常鲜明地说明了一切:单独为了我这个人,你愿意和五个大国之一干上吗?
“泉奈,你说忍者的价值是什么?”
先问出这个问题,黑发的小少年在我的目光里慢慢收回杀气,抬眸,“过去是完成任务,现在则是追求忍者真正的存在位置。”
“那么稻贺泉,”
我微抬下巴,反问道,“你的价值是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毕竟是那么聪明的人。”
……
“……真是可笑,你让我觉得那么久的纠结都是白白浪费掉的东西。”沉寂一瞬后,青年刮到眼角的疤痕随语气起伏,“但是宇智波真渊,你能保证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的你不会这样么?”
“这份带来大变革的力量,不切实掌握在掌心里,真的好吗?”
我承认自己的性格中有强大到近乎执拗的掌控欲,加上多种因素,甚至连能力都是专门强化这一方面——稻贺泉果然在意这点。
但是……
“世界上最愚蠢也最不该存在的东西就是宗教。”我冷笑道,“以人的劣性困住人的优点,以人的追求阻拦人的探索,以人的柔软欺骗人的自愈……以人杀人,便也应该被人所杀!”
稻贺泉倒退一步,当脚跟触及到土之国特有的坚硬的泥土时,一种深沉的力量席卷到来,死死拉住他,向下而去:
来吧!你不是已经知道这里埋藏着什么吗?!你的前辈,你的族人,你的父母,你的灵魂,你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呃呃呃……滚啊!”
狰狞地大吼出来,稻贺泉嘴唇神经质地收缩,“不要总妄想着我和你们一起!这里还有个人!还有个人在啊!”
“宇智波真渊!我没有办法再相信别人第二次了。现在你告诉我,你究竟凭什么做到?!”
“凭什么!”
只要你诚实地说……稻贺泉宛如病入膏肓,孤注一掷的疯子,“只要你……”
诚实地……
“宇智波真渊从不相信空白的誓言,虚无的允诺,也不相信寄托给他人的约定,朦胧的憧憬。”
我拿出腰侧的胁差,伸手递给他,“我不信神,不信传说,不信超脱于人的力量。”
“我只信切实握在手中的东西,例如武器。”
“你呢。”
☆
[你呢。]
啊……她竟然……她果然……
不好的预感最后还是实现了,一股强烈的痛苦袭击上泉奈的心口,在所有重点都关注在另外两人身上的时刻。
不知为何,他放纵地让那丝痛苦蔓延到唇角,眉头,和保持两勾玉的写轮眼外,想:
他曾经对她说,明明说好了要教他手里剑,结果她忘记了。
他也曾经自顾自地许下誓言,要为了她尽快完成任务,换取她的留下。
他曾向她寻求疑惑的解答,那时,他是负载着完成她话语里的东西离去的。
还有,他是一直憧憬她的,因为强大,因为……爱。
……所有的都是不被她信任的东西。
泉奈仿佛正踏入一湾迷蒙的月色,抬头看向内心的风景,不出意料,空空地只剩下几个疑问:
我到底将自己放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直到昨晚,还在期许由她带来的改变?
假如有一天,她不会做出我心里的期待,我会怎么去反应?
会伤害她?会厌恶她?还是会遗忘她?
……我究竟,又将她当作了什么?!
1.年龄最小,开窍最早。
2.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困,明天有时间再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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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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