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海边行走的人，身上最不会缺少的就是酒。后面陆陆续续补充进来一些身份各异的旅人货商，按照他们出海的频率和更换人手的速度估计，这批海盗大概有近两百人。
“大小姐在想什么?”
里仓的忍者喝下一口酒，眼神却明亮摄人地问道。他时常会过来监督我们的状态，敲着节拍给属下传递信号。
经过初步分析，那是靠长久的默契形成的独属暗号: 海上生活的团伙，比起军队还多了层异姓的血缘关系。他们不仅仅是聚合的忍族，彼此更是可以互相埋尸和照顾亲人后代的“兄弟”。
非常难缠。
人性的弱点靠情感减去了很多。
“我在想贵客是哪位。”
长时间只摄入一点点水和食盐，我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他们对待“货物”算不上残暴，但处理手法带着冷冰冰的味道，和水之国某些有名的忍族是同套模式。
我想这里面，应该也存在从大忍族叛逃出来的人。
“啊……”
里仓忍者笑起来了一边唇角，“那位大人啊……是非常美丽的人。”
他用种男人感叹女人的口吻说到，“水之国的珍宝，海上的明珠……这个国家，因为有她，才会长久地保持平静与安谧。”
就像那笼罩在国家外层无数道检测的忍者网络，就像那顽固封锁信息的坚持的立场，就像那端坐在大名宫殿内笑看情况的恶劣从容，还有那毫不手软的果断做派——蜘蛛一样的统治着国家的人。
他们的大名。
他想着，神态恍惚:“我们都是为了水之国……”
水之国……
“内桑、”
极低地在耳畔吐息，泉奈手指有意地划过掌心写着:“看来普通的利益和压迫没有办法打动他们。”
“他们对大名的衷心是刻在精神层面的。”
经过三年政治熏陶的少年稍微有点苦恼。以他过往的认知，水之国的官制比起火之国还要繁琐，权力只在大名仅有的一脉纯嫡系里流传，紧紧掌握在[小家]手中。
国家则依靠代代不断完善的制度，思想和礼仪教化聚拢散沙式的国土。他们每个岛屿都有自己的风俗和崇拜，但也因为岛屿的资源情况不同，更希望有个上面的统一管理来控制差距。
相比其他国家，水之国的人民更该归类于“蒙昧”。他们的精神导向只有万世唯一的大名。除了偶尔有条件接触外界的忍者，其余平民多困守在的小岛上，过着祖辈流传下来的生活。
“或许、对外面交流更多的港口城市，更容易掀起波澜?”
“不、”
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敛起眼帘，同样在少年的掌心上写，“精神依靠[唯一[]的状态更易被外界打破。只要将那位执古殿和掌权者们的尊容扒下来，民众内心的反噬将会比想象的更大。”
我的内心已经有了安排，“摸透最新搭建的防线的成，等土之国那边的消息传遍五大国，苗头已定，我们就立即动手!”
“——”
最后一点落在掌心的重量，比前面的所有都要轻。
可是、
泉奈感受着那指甲缓缓提起的动作，本能地、突兀地拢起手握住。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
咚咚咚、
咚咚咚、
越来越快，
超越自己认知的诧异的快。
张张口，少年无声地发出言语: 不，等一下。
他靠在喜欢的人的旁边，脉搏跳动的幅度顺着身体传到另外一人的所在，如此地剧烈: 不，先不要离开。
……
空气在瞬间变得如深海般充满了无序且迷乱的色彩，呼吸染上其他的意味，伪装也难掩清秀的少年将自己的手指插/入相对的彼端。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遵循动物的天性，他试着以理智驱使行动，然而结果是失败的: 手，勾住了每个指节，皮肉深陷，骨骼似有微裂地碰撞。
咔嚓。
他用自己的掌心去迎合对方的位置，两层薄薄的阻碍无法遏制下面血液鼓动的急切难耐的热度。时间颠倒，当熟悉的、少时牵过的、过去摸过脑袋的那双手，在狭窄紧缚的空隙里相连起，他恍惚想起了不久前做过的梦——
“内桑，请等一下、”
少年以盘绕的肢体说，喉结滚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所以，等等我好吗。
无人注意的片刻，我以余光看向泉奈。他的脸洇上了薄薄的红，凉爽的天气里，依旧从额角流下了汗。
吞咽的音响在耳膜内部回荡，同样几日只进食盐水的嘴唇变得干燥，当彼此交握位置的痛感达到最高，他轻轻咬下一点内侧的软肉，陷出个隐忍的坑——
“你……”
那一刻，似乎是不同于生理的浪潮湮没了他。泉奈的瞳孔有瞬间是紧缩的。随后，他缓缓松开咬住的动作，反应过来后难堪地转移视线，“抱歉，我冒犯了内桑……我……”
[我做了个白日之下的梦。]
或许是种临期的预感，也或许是他知道、想要真正地贴近对方，就是要坦诚且直白地表现。
泉奈呢喃着，[我没有控制住对你的爱意。]
过去的几年，他因为很多延迟的原因，没有找到机会去表达。他的忍耐，好像已经默然变成了属于“宇智波泉奈”的一部分。
事实上，那也只是好像。
“海潮迭起，浪声声，山照风吹。”
少年转回视线，没有松开手，“船过汪洋千里，色形形，鸟死鱼飞。”
鸟死鱼飞。
水之国。鱼也该到飞翔的时候了。
☆
以速度为要义设计出来的狭长的身形，足以使水之国的船像扇叶一样细密地在海面上排列开来。
打着里仓旗号的这只南海海盗舰队，自驶进靠近中心岛的海域后，运行轨迹就变化得极为快速。忍者的机动力在水上也没有耽误，后备的炮/弹和枪/械不知何时经过的中转位置备齐了，一声令下，新换的金属船队在凌晨前载着过半的“货物”驶入了迷雾重重，保密严格的海域，拉出了漂亮的扇形图样。
“咯吱——”
沉沉的船锚自岩缝中卡紧，不大的波浪顺着铁链飞扑上陆地。以目标岛屿为中心放射，里仓的舰队占据了最中间的位置。没过多久，来自西北方的船只影子瘦削削地靠在左边，而后船只规格比较小的东部舰队，隔出个空档停在右边。
“东面来了。”
有观望的忍者说，主动打出颜色不一的旗子。
泉奈和我一个注意东海舰队一个注意南海舰队，很快就发现两边的交流非常冷漠。
“和之前探查的一样，东面偏离大陆太远，独立性最强。”泉奈说，“船的数量是南海的三分之二。”
至于人员的战斗力，还不太能看清。
“呵呸、”气冲冲地，打完旗子的忍者从桅杆上跳下来，粗鲁地唾了一口，“搞什么啊，上岛的顺序难道还要我们让吗!”
“别管那么多，先把货物安排好。”里仓的忍者眯起眼睛远眺，“我们以成绩说话。还有北海的，最近靠和雷之国打交道赚了不少别的东西，那两个贵族要仔细对待。”
“晓得!”
海盗们应了声，合力将关在笼子和木箱内的人运出去。这座岛屿有条专门转移货物的地下暗河，战船据守在外，更能载物的小船则拖出来，一批批进出:
“我们是第一个到的!”
偶然的夜色里，有海盗争执的声音模糊不清，“这么多条船等着上岛，你们耽误得了么!”
“呵呵呵、看不出南海的挺嚣张。怎么，这次想给主公个惊喜?别是惊吓吧!”
“你tm……”
黑沉的夜里，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泉奈皱起眉头: 战场上叫骂的狠话和脏话很多，可绝对没有这群海盗来得粗鲁又纯粹无意义。
更不用说宇智波和千手作为豪族的族学基础，联盟内部扫盲和文化宣传——
他开始反思自己: 最近是不是是太懈怠了?竟然因为这种显然的差异感到陌生。
从不算真正地去了解底层的人，又谈何好好利用他们的力量?
分出点精力给身旁的人，果然，泉奈注意到她正认真地听着里面的俚语和口音，脸上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千手扉间已经确定好是二代接班的人。他不信任扉间，所以他会努力去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这次也是教训。
“好了，大小姐和大少爷就走这边吧。”
作为重点关注对象，我和泉奈明显待遇要比其他的强，是蒙着眼睛牵到船上的。一路直通老巢，我的精神不再克制，迅速地从脚下位置蔓延到整个岛屿，几个呼吸间复刻出来它的地形和内部构造:
已经挖空了。
“紧张吗？”
全身保持常人该有的素质挪步，我按照角色的心情低声地询问泉奈，“待会让姐姐先和那位贵客说。姐姐会保护你的。”
“两位还真是姐弟情深。”压阵的里仓忍者自上岛后就松了口气，咬着烟笑道，“贵人可不能糊弄。弟弟年龄更小，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
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干瘪地咂咂嘴，“唔……年轻真好，早年我也是有资格的，现在……”
他已经成为那位大人的手下了。
背叛了原本的立场。流窜在她想要的空档间。
族长也好像死在什么地方?
忘记了。
接下来是段漫长又昏沉的行走，体感的湿度从略有窒息一路降到微微干燥。微弱光源时不时透过布料从上方投下，慢慢地，有忍者的步伐细碎地闪进不同的角落，守卫住越来越近的中间的一道呼吸。
“我水之国的子民。”
柔和又带着丝母性的嗓音道，“从各处而来的海上的勇士。辛苦了。”
“今天是三海齐聚的日子，让我看看你们吧!”
1.已经各种意义上长成大人了，奈奈（欣慰）
这章的感情线要是别的背景的同人，我肯定会让角色大声地告白出来。可惜是日本古代背景，就委婉、再委婉点了……
2.水之国设计，封/建/王/朝（中） 岛国（日）奇怪的撕裂感 原著的描述。水之国大名是五个大名里唯一的女性大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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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鱼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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