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哥哥的关系并不是一开始就亲密无间的。”
“哥哥因为要上学，再加上术式和咒灵的原因，常常早出晚归，所以相处时间少得可怜。”
“四岁那年，我觉醒生得术式，但是术式失控，浓雾笼罩了数条街道，然后我在雾中走失了。”
“哥哥晚上回来后发现异常。因为我的术式确实有些特殊，普通人是看不见雾气的，对于咒力越强的人而言，视野受阻碍越严重。”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
而对面的人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这个看似没什么大用的术式谁受到的影响最大。
五条悟当机立断：“优酱，停一停，让我看看术式效果。”
“好哦。”夏油优仿佛早有预料般地回答。
很少的时间过后，那些雾气仿佛凭空显现，很快弥漫在房间里。
“怎么样，悟哥？”
“…可以了。”
夏油优能清晰地看见他不太高兴的表情，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去开窗。
“还要继续讲吗？”他问。
白发少年没有做声，视野白茫茫一片，他把手举到面前，却看不见一点肉色。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明显让他不适应。
他习惯了比常人看见更多，没有意识到夏油优能够看见，因此好像真的在独处一般，露出了那种有点像是在生闷气的表情。
很可爱。夏油优在内心点评。
回到原位，随着雾气散去，五条悟的视线终于再一次聚焦落在夏油优身上。
光是能成为六眼的弱点这一个理由暴露出去就足够夏油优死一百回。
他已经不在意故事接下来的走向了。
夏油优也没再多说，只倔强地补了个结尾。
“总之从那之后，哥哥就开始对我过度担心了。”
……
……
“明明周围人都相互认识，理应很快找到才对。父母也早就报了警。可他已经消失了三天也还是一无所获，一个才四岁的孩子……我忍不住去想着那些最坏的可能。”
“夜蛾老师，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夏油杰低垂着眉眼露出苦笑。
夜蛾正道看着这个优秀的学生，认真地问道：“那你现在又为什么来跟我说这些呢？”
他明明只是把人叫来谈心，希望对方不要太紧绷。
如果夏油杰真的想保护他那个有天赋的弟弟，按照此前闭口不谈的态度，他不该说那么多。
“…大概是因为不安吧。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再卷入任何风波，可是，我以前没这样想过，现在却忍不住担心——”
“如果有一天我保护不了他……”
戴着墨镜一脸凶相的夜蛾其实有颗细腻柔软的心，结合对方刚刚任务失败，他猜测着夏油杰的意思，严肃地回复道：“放心吧，夏油，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会帮助你尽量避免那孩子接触到咒术界，但如果有一天他需要帮助，我也不会推辞。”
班主任离开了，夏油杰却陷入回忆里。
那时候，他对年幼的弟弟感到愧疚，如果他没有迫切地向外探索，如果他放学后早早回家，是不是优就不会走丢？再不济也能更早一点得到消息去寻找。
极其糟糕。他自以为正在变得强大，一切向好，却连唯一的弟弟都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
夜晚的客厅里，父母还在忧心忡忡地商议着接下来的寻找计划，夏油杰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但很快就被要求回去房间睡觉。
他心不在焉地盘算着半夜偷溜出门找优，却在某一刻猛然止住脚步。
“……不知道优一自己在外面会不会害怕。”
是听错了吗？夏油杰狐疑回头，雾气太浓了，视线稍稍放远就只剩白茫茫一片，不过几米远的距离，他已经看不见父母的身影。
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可接下来已经是父母相互安慰鼓励的话语了，并没有出现他所在意的那个“优一”。
大约是听错了吧。
可到了第二天，请了假的夏油杰面对着父母和前来帮忙的亲友，以及了解情况的警察，霍然起身发问：
“等等，郁纪（yuki）是谁？”
“杰，你连弟弟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父亲出声斥责。
在众人的目光里，夏油杰毛骨悚然，他终于发现了异常。
他的弟弟叫优（yuu），不是什么优一（yuuichi），更不是郁纪（yuki），父母寻找着的完全是另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们被骗了。
周围的人都不能再信任，他必须依靠自己。
浓雾一直不曾消散，周遭的人却仿佛看不见一般，气象预报里也照常播告着天气晴。
夏油杰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他的弟弟。
那时候小孩子在餐桌前，就在妈妈旁边，安静地喝着味增汤，好像从未离开过。
事实也是如此。
优说，他一直在家里。
优说，他和妈妈在玩捉迷藏，不想被妈妈发现，他在等妈妈认输。
优说，爸爸妈妈看不见他了。
优说，他自己一个人也有乖乖睡觉吃饭。
优说：哥哥，捉迷藏什么时候结束呀？
夏油杰头脑发懵，只知道紧紧握住弟弟的手臂防止他又一次消失。半晌，才终于想起来说话：
“优，这不是……”
也是在那时候，夏油杰才意识到，所谓的保护，对于优，他年仅四岁的弟弟来说毫无意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
甚至于自己这个哥哥，也并非不可或缺，他还什么都没有为优做过，他还什么都没有对优讲过。
“尼酱？”
小孩不明所以地被他抱在怀里。
夏油优的生得术式，是最受人警惕的那一类——精神污染，且无法自控。
那孩子的愿望，乃至于他的某个强烈的想法，都会在雾气里实现。并且，他意识不到自己眼中的世界并非现实，因为，除却自身的幻觉之外，周围的人，笼罩在浓雾里却不自知的那些人，都顺应着他的愿望。
即使指鹿为马也无人纠正，夏油优觉得是什么，就会是什么。
人的念头层出不穷，许许多多深藏在潜意识里的事物更是连自己都可能意识不到。只要夏油优活着，他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伤害他人，又或葬送自己。
夏油杰想要保护他，但他能想到的仅有的办法也不过是要求自己的弟弟更敏锐一点，在异变发生时能够及时发现，更理智一点，强行压下可能造成危险的想法，以及尽量不要动用咒力。
理智，清醒，克制，既是为了保护其他人，也是为了保护夏油优自己。
可在这之前，谁来教导他？谁能告诉他对与错？
他年幼、天真、一无所知，偏偏天赋又令周围所有人都顺应孩童混沌懵懂的意志。
这样的他，能向谁学习，以后该如何成长？
谁来为他铺就一条“正确”的道路？
……
“……优酱，从今往后，除了哥哥谁也不要相信，可以吗？”
那孩子说：
“好。”
优的俺寻思之力，听起来很厉害其实没什么存在感的术式w
起雾的时候，优本人的视野和五条日常一样是割裂的，但可能视觉效果更好点。一方面他能看见有雾，但同时他能透过雾气清晰地视物，有点像是戴了副墨镜。
关于雾气，有咒力的人相当于自带防御，所以能看见起雾了，同时在雾里能神智清醒。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会直接被脑控，他们的认知会随着夏油优的意愿变动——
如果优不想被发现，那他们就看不见他，如果优想被追捧，他们就会按照自己身份适当地制造借口夸赞。就像卧室里熟睡的老公，厨房外耳聋的闺蜜，电车上与世隔绝的路人……总之会变成围着优转的npc
另外咒术师也是会受影响的，等到视线不受浓雾阻碍时，就说明他们也成了优的npc
因为雾气的本质是诅咒，悟他的话相当于整个人都被雾絮状的咒力包裹，六眼那一方面全是咒力，肉眼则是白雾。
他在优的术式里跟瞎子没两样X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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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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