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听他弟弟喷洒毒液已经听了十多年,他自觉把弟弟当儿子养,因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耳旁风。
月彦气坏了,只能被哥哥拖着走,成天窝在牛车里,嫌弃点心太硬,干粮不软,食水不能入口。
***
八岐大蛇还在现世的地面肆虐横行的时期,某个偏远深山的村庄内有一个名为「丁」的孤儿。因为不下雨,村庄的土地干涸,不能耕作,面临饥荒,村人们决定献个活祭向神明祈祷。
以活人为「人柱」「祭品」,在那个时代是常见的事:所谓「杀生是一种救赎」。
但生前有这种主张的人,死后会来到大烧处地狱,「自作自受,自负其责」。
想要祭祀求雨,但是谁家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小孩奉献出去;因此,无父无母,又是从村子外面来的外人,孤儿「丁」就成了祭品。
愚昧的人们用石头搭建高台,连注绳将四个木桩联结,就形成了祭坛。
村民们庆幸有这样一个合适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就幸免于难。同时又害怕这孩子死后成为恶鬼,会报复他们,于是又对着这个孩子祈祷:“别怨恨我们啊。”
「丁」盘坐在祭台,双手合十,平静而冷静地回复道:“没关系,现在这个时代,这就是抚慰人心的方法。我不会怀恨的。”
但随后他又补充:“如果真的有死后的世界,我要在村里的人死后给他们制裁。”
台下的人们冷汗直冒,以为自己因为饥饿而产生幻觉。作为祭品的孩子一脸平静,看起来乖巧极了。仿佛这个孩子并没有说过什么很可怕的话。
孩童闭眼说了他做为人类的最后一句话:“再见了,各位,多保重。”
在乌鸦的叫声中,这个孩子咽气了。
残留的怨念招来飞散在四处的鬼火。
古老的神话时代,亡者,孩童,死得非常不甘,怨恨,残秽……
种种条件许可。
许多鬼火钻入失去生命的人祭躯壳,融合,重构,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鬼」。
顺着木灵的指引,这名鬼童去往黄泉。
那处祭坛因为残留的怨恨吸引来妖魔鬼怪,整个村庄不到百年就衰败了,村民们背井离乡寻找出路。
祭坛成了灵异之处。
不知彼世度过了多久,一名即将成为鬼王的鬼卒为黄泉女王伊邪那美收集改革方案的联署签名,「丁」向这个鬼卒提供了一个建议,“划分区域管理亡者”。鬼卒觉得看有道理采纳了这个建议,并为这个人类和鬼火的混血起了新名为「鬼灯」。
“丁是奴仆的名字,改个名字吧。既然是鬼火加丁,叫鬼灯如何?”
后来,提出了革新建议的鬼卒「阎魔」作为王,征求其他鬼的意见改变黄泉,「鬼灯」引进了华夏地狱的审判制度。
约摸百年之后,彼世焕然一新,天国、现世与地狱分隔做三处。
***
出云神议时,神明们除了汇报工作、议论时事,还会饮酒歌舞,游戏作乐。
「结缘」是神明们相当喜欢的一种游戏,「牵红线」也是其中一种。
所谓“神明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这大概叫绝处逢生,做事留一线。
因为体弱多病、是个短命鬼,月彦和人的缘分不强,但意外地和没有生命的地狱鬼神很有缘。
神议之后寻欢作乐的神明们观察现世,随手撒红线,随处乱结缘。
月彦跟着兄长翻山越岭,踏遍荒野,在一个废弃村庄的废弃祭坛里拾起一把断开的红线。
在荒芜野地之间的祭坛本就非常恐怖,那一把鲜亮圣洁的红线,存在那里就很不可思议。
但是日彦却非常积极地把弟弟推上祭坛,并催促他拿起红线。
月彦被四周的诡异环境吓得头皮发麻,他只想赶紧离开。然而当他一只腿迈进祭坛,就身不由己的走向祭坛中央,并伸手去拿那把诡异的红线。
还不等他的手碰到那一把断开的线,红线就自动立起来,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仿佛有生命的活物。外表柔软又鲜亮,但触手冰冷,仿佛从地下打捞起来的。
他吓得大叫,左腿绊倒右腿,金贵软弱的身体扑在地上。
无论怎么用力都解不开这红线,明明是一把断开的线头,此刻却套在手腕上形成了闭合的圆环——都说天衣无缝,天线也能无缝不成?
月彦不出所料被吓哭了,他很没骨气的泪眼汪汪,喊着“哥哥救命”,而哥哥却很高兴。
“弟弟,你看这红线十分圣洁,好像神社供奉之物,说不定和那树枝御守一样,能保护你不受妖魔近身。”
月彦不出所料破口大骂。又害怕又无能狂怒。
弟弟骂骂咧咧地被哥哥搀扶走了。
守着牛车的侍从是平民出身,不通阴阳。他眼中的村庄不是藤原兄弟所见的荒芜,反而土地肥沃,作物茂盛;房舍整齐,炊烟袅袅;那祭坛所在的位置还有神仙般的云雾。
侍从认为这小少爷着实无礼,讲话也不饶人。大公子好心带他出门游玩,疏解郁气,他却骂骂咧咧,有失风范。
【这种脾气也就富贵人家才能养得起,放在普通人家,早就被人套麻袋打了。】
又病又屑的弱气公子一边爬上牛车,一边哭、骂。
他哥哥好声好气地安抚。
幸亏弟弟体弱多病,否则绝对会和哥哥打起来。
【弟弟身娇体弱又长得好看真是太好了,不然一个长得抱歉又壮实的弟弟敢对哥哥不敬,身为兄长绝对会忍不住揍他的。】
拿着红线离开后,日彦掀开牛车的帘子,回头望去。他发现村庄不但腐烂不堪,周围的土地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干涸龟裂。
待兄弟二人回到藤原家时,辉夜姬和羽绝已经离开了。
那变成环形的红线果然是个宝物,虽然妖魔鬼怪依旧垂涎着月彦的血肉和怨气,却不敢再近身骚扰他。
只是,除了让妖魔不再和他极限贴贴,这红线也并未让月彦的病痛减少半分,反而让他时常觉得寒冷,好像身处阴森的黑暗世界。
元服大概11-17岁,男子成人礼,改变发型和服饰,加冠,结乌帽子亲,废止幼名,起正式的名字。比如武家的男童十二岁算成年,举行元服礼。不一定都在十二岁,可能稍早或稍晚。
月彦被确诊最多也活不过17,作为一个早早知道自己死期的人,他性格非常烂。但是由于过分体弱多病,他连打人都做不到,最多扔扔枕头茶杯。
……这样感觉还是把无惨美化不少啊,但是我不太会写屑人耶,所以本文设定鬼舞辻无惨和无惨是两个切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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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藤原月彦(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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