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她脸色甫一苍白沈渡就立马察觉了,注意到她的视线紧盯着某一位女子,看肖铎的神色,隐有尊她为首的样子,应是在大邺身分不低,按理说她不认识她,怎会神色有异?
他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下又松开,担忧的一手环绕在她身后支撑,询问道:「怎麽了?可是身体不适?」
颜芷夕收回视线,求救似的抬首看他,拉住他的手说道:「那名女子,跟之前……我解毒那次,看到的其中一人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沈渡明白她言之所指,诸多猜测在他脑中闪过,但首要的是让她稳定下来,不可因情绪影响了身体状态,说道:「人就在我们大苍,有时间釐清状况,妳别着急。」
听他这麽一说,颜芷夕稍稍冷静了些,也对,面前那人还活着,她离魂的时候所见之事,箇中原由,还有机会了解,询问他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沈渡点头,说道:「是大邺使团中的其中一人,身分不知,但应该不简单……」看他们越走越近,他揽着她轻声询问:「妳身体可有感觉不适?」
颜芷夕摇头,见她脸上确实恢復了血色,沈渡稍微放心了些,又问道:「可要跟他们一起逛庆典?」是一个私下交流的好机会,来罗织才会选择这时候赶着来找人拉近距离,正式场合大家公职在身,免不了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颜芷夕点头同意,于是在沈渡的带领下朝着对面一行人走了过去,由他率先打招呼,对肖铎和来罗织说道:「肖掌印、来中丞。」
肖铎点头道了声沈大阁领致意,来罗织面带微笑,张嘴就不清不重的刺了句:「大阁领与夫人真是鹣鲽情深,放着繁忙的公务不管,也要陪夫人逛庆典。」
沈渡微笑说道:「沈某安排多日,就是为了抽出空来陪陪夫人,自是比不过来中丞潇洒惬意。」问就是单身狗的自由。
来罗织嘴角微抽又压下,脸上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样子,暗地里差点咬碎后槽牙,要不是太皇太后盯得紧,他真想闹点什麽给他一点渎职的颜色瞧瞧!
「来某倒是羡慕二位情深意重,不知何时能听到沈府添丁弄瓦的喜讯?」
沈渡诧异挑眉,世道也是变了,都能听见来罗织这厮催生了,回他道:「我与夫人都不急,夫人之前昏迷太久,还需要时间将养……说起来……」沈渡神色一变,看向他的目光不善,说道:「我夫人是因御察司所伤才昏迷,来大人说什麽也该向我夫人诚心道个歉才是。」
来罗织又想咬后槽牙了,要不是旁边还有个大邺来使的肖铎在看好戏,他绝不会服这个软!勉力端住微笑,煞有其事的露出歉意,对着颜芷夕拱手说道:「此事确实是御察司之责,虽是因抓捕犯人才误伤了沈夫人,到底是御察司之过,来某在此向夫人陪个不是。」
颜芷夕语气温柔客气,话语内容却很刚直,说道:「来大人职责所在,我能够理解,只不过,若是能以我之例为鑑,往后御察司在执行公务之时,不要误伤周围无辜百姓就好了。」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压低音量,他们一行人又是周围摊贩和百姓的焦点,好几个人听见她的话,不约而同地露出贊同的表情,因为不敢惹事又赶紧看向别处掩饰。
来罗织只觉这两夫妻一样气人,说道:「来某会约束下属,多谢阁领夫人提点。」
「说不上提点,来大人客气了。」
来罗织内心没好气的腹诽,他敢说,她还真敢应。
时格一年多收到了来罗织代表御察司的道歉,颜芷夕心情转好不少,说道:「你们聊。」说完便向着走在前面的步音楼两人走去。
沈渡能看出来的事情,来罗织自然也能看出来,只可惜今天他没料中肖铎一行人中还有这麽一位身分比肖铎高的人在,否则他也带上来罗敷的话,这会也不会让颜芷夕有单独接近人的机会。
至于被来罗织视为替沈渡拉关係的颜芷夕本人的想法,压根就不是来罗织想的鑽营目的,她主动接近步音楼主僕二人,先向她们说明自己的身份,再道明自己的来意:「我与夫君一同逛街市,巧遇各位也来庆典上玩,他们男人说话我插不上嘴,便想同妳们一起逛,妳们不介意吧?」
颜芷夕的容貌就算同为女子也会感到惊艳,步音楼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先惊艳了一次,近距离看着她对自己笑,又再惊艳了一次,目光透漏出惊叹,愣了数秒才看向曹春盎,见他不反对,便颔首同意:「一起逛,一起逛热闹。」
曹春盎挪开目光,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她视线转向他的时候,瞬间露出的落差,不过就是皮相而已,他小心眼的记住了!
一个有意拉近关係,一个难得有伴,人又长得好看,很快就亲亲热热的挽手逛摊位,彤云是主子好她就好,而且她隐约也是看脸的,三人边逛边聊,气氛和走在后头的那三位可谓是天差地远。
沈渡大半注意力都在自家夫人身上,时刻都在关注她的脸色,准备一旦她露出疲态就带人休息或者回府。
肖铎的注意力多半也在步音楼身上,不仅是职责所在必须保护她周全,还要时刻注意她会不会说错话。
来罗织碍于沈渡在场,说话比刚才还要费脑子,两人明显又没多少谈话的兴致,自然而然的他也逐渐减少了对话,不多时他就告辞了,反正庆典还有好几天,使团停留的这段时间,也不乏接近他们机会,不急于一时。
「冒昧的请问,妳也是使臣之一吗?还是随行家眷?」颜芷夕抓住机会,好奇的问道。
步音楼立马就回:「哈,哪能是使臣呢!家眷也不是,我就是一随行的宫女,负责採买的。」
颜芷夕没有针对身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毕竟昭定司的好几道目光都在这呢,问道:「怎麽不能是使臣?」这倒是真的好奇了。
「还能为什麽,因为我是女子啊。」步音楼说得理所当然,彤云在一旁也点着头。
颜芷夕见状,诧异的说道:「只是因为身为女子就不能成为使臣?没想到大邺的规矩如此。」
听她这麽说,步音楼也好奇了,询问道:「难道大苍不是如此吗?」
「我们大苍女子也可入朝为官,负责朝中要务,譬如此次招待使团事宜,便是英王永安公主负责的,家中六姐也是在刑部任职。」颜芷夕回道。
步音楼惊叹道:「女子也可以当官?」和彤云对视一眼,真心实意的羡慕道:「真好,在大苍女子想必能生活得更好吧。」
颜芷夕想了想,点头,说道:「虽说女子之不易,依旧不可免,世情如此,不过确实蒙先皇与太皇太后恩泽,我们女子不一定得拘于后宅,可选择不一样的活法,到底还是不同的。」
步音楼叹道:「听得我都羡慕了,要不是……我都想留在大苍生活了。」
颜芷夕失声笑道:「即便是不能定居,也可以常来大苍游玩,届时妳可以找我,一定好好尽地主之谊。」看她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又再说道:「我平时喜欢琢磨吃食,妳若来沈府玩,我可以请妳吃好吃的。」
「好吃的?」步音楼果然十分感兴趣,见她点头,又问道:「新鲜吃食?」
「独门独创。」颜芷夕故作倨傲,略为点了点头。
步音楼和彤云两人皆是双眼一亮,扭头看向曹春盎,曹春盎脸颊抽了抽,看向肖铎,于是主僕两人又跟着一起朝肖铎看去,颜芷夕见状,也跟着朝后望。
只见肖铎表情略有些无奈,妥协似的深吐了口气,对着沈渡拱手说道:「不知二日后是否方便叨扰?」明天使团必须进宫面见太皇太后与大苍皇帝,晚上还有宫宴,后天必须初步商议结盟的条例,也没空,即便步音楼不跟着一起,他也不可能放她自己乱跑,只能是二日后。
正好明日颜芷夕要解毒也没空,加上后天再休息一天,应该没什麽问题,看颜芷夕的神情就知道她想答应,又是出于她主动邀约,沈渡自是无不同意,回道:「欢迎各位前来沈府作客。」
互相约定时间之后,步音楼和颜芷夕脸上表情都欢快许多,继续手拉着手逛庆典,主要就是看见什麽好玩的、有趣的小玩意就买,买了上手玩一会儿交给别人帮忙拿,步音楼拿给曹春盎等人,颜芷夕递给内卫府府卫。
吃的方才颜芷夕就已经吃不下了,不过在好胃口的步音楼主僕影响下,又买了两个串烧,嚐了口味道就又交给了沈渡解决,步音楼有样学样,吃饱了但是又看见想吃的,就嚐一口,扭头看了看曹春盎,看他已经在帮彤云吃了,于是直接拿给肖铎处理。
肖铎挑眉,步音楼无视,再次妥协的接过东西,开了先例就免不了有二、有三、有无数次,很快的连肖铎都吃撑了……
幸好步音楼和颜芷夕都对吃的失去兴趣了,沈渡和肖铎包括曹春盎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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