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柏林机场已抵达，距地面约450m，正在降落——”
直升机上坐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托着枪沉默着等待指令。出口站着他们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克里斯，俯视低空观测情况。
“这次的任务很可能有B.O.W.参与。大家不要分头行动，遇到突发情况一定要上报——也不要逞英雄。”
克里斯大致重复了一遍情况，回头看了看士兵。他们都是首次执行BSAA的任务，并且都是通过了模拟训练的“精英”——明面上的精英。他的视线在一个个略显青涩的脸庞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最为熟悉的人脸上。
皮尔斯紧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模拟训练结束以后，他的模样便一直是这样，让人感到有些生疏——克里斯更熟悉他的笑脸。
看着他低垂的眼眸忽然和自己对上，克里斯慌忙移开视线，试图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即将开始的任务上。
据线人透露，一批疑似C病毒的货品伪装成毒品在德国黑市流通。为了找到并销毁流通源头，防止病毒大规模爆发感染平民，BSAA决定派出阿尔法特殊行动小组前往柏林。组长正是克里斯，而他的新成员也就是刚刚通过模拟训练的士兵。
其中自然包括被寄予厚望的皮尔斯·奈文斯，只不过训练报告中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褒贬不一。
原本持反对意见的上级在看过监控录像后清一色评价他是个冷静沉着，有些叛逆的队员，而他的队友更多认为皮尔斯过于冷漠，尤其是卡尔·阿方索，他的一条“缺乏同理心”在所有评价中格外显目——
“有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背后站的人和丧尸相比谁更有人性。”
充斥个人情感的评价。
克里斯的视线又忍不住飘到他身上，舆论中心的青年好似察觉不到周围异样的眼光。不远处的他检查好身上的装备，拉高脖子的衣领，靠在机舱口呼了口气。
“这他娘比西藏还冷……”
青年的睫毛随着嘴巴一张一合轻轻抖动。
克里斯挑了挑眉。
他在说日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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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队友把他用力往前推，鲜血在大叫的时候不断从嘴里喷出，这让他想起公园的喷泉。
“走啊！别管我！快走！”队友的下半身被两三个丧尸啃咬，上半身却保持着推他的姿势。
“走啊，皮尔斯！快走——”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染红了江宇走过的每一块地，每踏出一步地上便多出一道血脚印。
“走啊啊啊啊——”队友的惨叫萦绕在天花板上，江宇甚至不能第一时间记起声音主人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转身直愣愣地看着伏在安迪身上的食肉者们。
“他们都是假的……”江宇喃喃道，手却把身上最后的弹匣装填上枪，“只有我是真的，只有我是真的……”
那个医生的话如同咒语一般在他脑海中回响。
“赎罪才是回到真实世界的唯一方法。”
这不是真实世界，这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只是一缕没有归属的幽魂。
他要赎罪，他要回去。
准星从安迪的头颅渐渐移到旁边嘴挂肠子的丧尸脑袋。
江宇扣下扳机，一秒，两秒，三秒……
越来越多的丧尸被枪声吸引，从四面八方靠近。
它们的脸上面无表情，无机质的眼珠倒映着江宇不停开火的身影，血肉因为移动从躯体上一块块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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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尔斯，皮尔斯？”肩膀被人拍了拍，江宇眨了眨眼，身旁的克里斯皱眉看着他，“你还好吗？”
空气中的硝烟味与血腥味如此真实，“我没事，队长。”他张了张嘴，眼神移向倒在地上的士兵，下意识回道。
“看着我，皮尔斯。”克里斯却没打算接受他的敷衍，他眼中的关切夹杂着因失去队友引起的怒火与伤感，“我们要连同他们的份一起战斗下去。”
江宇抿了抿嘴，努力克制自己不露出过于软弱的表情。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直到克里斯收回给他的注视。
我只是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他把这句话藏在心里，避开地上士兵的尸体跟随克里斯朝抓获的卖家前进。
伊多尼亚高级官员早已带着C病毒逃之夭夭，克里斯派出几名士兵追了过去，自己和其他队员留下来审问卖家C病毒的来源。
其实这不太符合江宇心中克里斯的形象，在他心中自己的队长应该是个会对目标人物穷追不舍的猎豹，而不是和俘虏面对面“交心”的狐狸。
更出人意料的是，他这只猎豹还真套出了不少的情报。
“卡德罗夫有一架直升机；买家不止他一个。”克里斯从屋里走出，径直往一个方向前进，“所有士兵，跟上！”
不得不说这算是一种个人魅力。看着他的背影，江宇挑了挑眉，抬腿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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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从没想过会这么死去。
他的大腿血肉和裤子黏成一片，腿骨暴露在空气中，左手臂不断流血，已经失去直觉，鲜血从额头流下模糊视线，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路。他靠着墙用冲锋枪支撑身体，仍不受控制地滑坐在地。地板传来频率几乎没有变化的震动，江宇微微侧头斜视拐角后方，眼睛捕捉到一蹒跚的身影。那身影拖着惨不忍睹的右腿，发出枯槁的呼吸声，如同活死人一般。他的头转向江宇的方向，紧接着朝着那个方位加快速度挪动步伐。
想到所剩无几的子弹，江宇把头藏在墙后，放缓呼吸，紧握冲锋枪，心中默数三声，然后上半身转过墙角扣下扳机。
一张血肉模糊的烂脸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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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宇——”
在身份证上的名字还是“江宇”的时候，他时常听老人说，人死之前会回想起一生中难忘的时刻。
“我问你件事儿——”
就像走马灯一样，过去发生的事清晰地在脑海中重现。
“你想当军嫂吗？”
“当你妈的军嫂！”江宇一枪砸下去，丧尸的脑袋碎得稀巴烂，脑浆混合面具碎片流了一地。他脱力倒在弹壳旁，脑袋嗡嗡作响，鲜血迷糊了视野中的天花板，他举手挥了挥空气中的光斑，啪嗒一声，左手臂不受控制摔在丧尸遍布弹孔的身体上。
“要当也是你当，臭小子……”
恍惚中耳边突然响起突兀的脚步声，江宇吃力地侧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眼前蹲下，冷峻的脸庞被一道长疤衬得煞气十足。
他吹了个口哨，伸出手摸了摸江宇脸上的液体。
“看看我捡到了什么，一个哭唧唧的美国大兵。”
23.3.27 修文
24.3.29 改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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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们都是假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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