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林几乎是炽热地望着萨菲罗斯的背影。
——这就是他想要的。
唯一的区别是，在他的预谋之中，这需要漫长的过程。他已经想好要怎样利用他愚钝的哥哥和神眷之女了，在那个阴暗的构想里，不在预期里因而可以改变历史的坎德人也拥有一席之地。萨菲罗斯打破他的预期的另外一点是，这个人似乎足够强大，强大到以至于令神明也为之让步。
雷斯林不知道萨菲罗斯是怎样做到的，他当然也看见了那只漆黑的单翼。“怪物”。雷斯林咀嚼着这个单词。是的，怪物——那么他也是怪物了。挣扎在时间的河流里不择手段的黑袍法师，他愿意为了强大和知识付出他和他身周的全部，如果这意味着雷斯林也能如萨菲罗斯般跻身神明之列的话。
不过，在萨菲罗斯说出亵渎神明言辞的此刻，克莱恩世界的几人率先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卡拉蒙怔愣地张大了嘴，面容呆傻，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听见了什么；身高如同人类小孩的坎德人泰斯尖锐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瑟缩着攥住了卡拉蒙的衣摆，把自己藏在这大汉投下的影子里，谋求着一丁点若有若无的安全感。
雷斯林掩藏了嘴角一丝讥讽的微笑。他的一只手始终握着玛济斯法杖，法师是不会放开他的武器的。他轻轻勾动手指，施法散开了笼罩在其他人眼球上的迷雾。在人们眼中，教皇终于不再是那副伪造的圣洁模样。雷斯林很满意地看见这群人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是的，雷斯林在心中说：不要屈服于神明的代言者，不要屈服于神明……如果神的存在仅仅只是因为强大而已的话，那么他也可以变得同样强大。
然而，并非是教皇本人，反而是神眷之女，她上前走了一步。
啊，帕拉丁的眷顾者，克里珊娜……雷斯林眺望着她丝绸般的皮肤与来到这座神殿后为人们为其新增的装饰，黄金的臂环套在她陶瓷般的胳膊上，珍珠点缀着乌黑的长发。他依然感受到人类在面对美的**时本能的悸动，但是这表面的美已经为充满生命力的洪流让步了。雷斯林注意到克里珊娜的目光并没有投向他，或者投向教皇身侧的黑袍与白袍法师。克里珊娜的目光紧紧盯着萨菲罗斯，雷斯林发现自己其实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克里珊娜张开了嘴：
“我的神确然有话留给你，打破命运的外来者啊。”
神眷之女抢在教皇之前开了口，她僭越了教皇的尊严。雷斯林颇有趣味地看见那个中年男人在失去圣光后一瞬间充满嫉妒的扭曲的脸。作为“大灾变”的始作俑者、一个没有能力统治自己辖区的废物、却胆敢在祈祷之日渴求神明降下更多福祉，雷斯林并不惊讶人类的愚蠢和贪婪，他惊讶的是克里珊娜比他设想中更有勇气：是什么改变了这个空有信仰的女人？
他的目光移向教皇身边。
阴险的黑袍法师依然把脸埋进兜帽里，而白袍法师镇定自若地对他回以微笑。
这一点也超出了雷斯林的预计。他想，他本打算以世俗的爱情冲破神眷之女循规蹈矩的外壳，没想到是白袍法师给了克里珊娜直面现实的勇气。雷斯林打量着阿不思·邓布利多，他看着那身眼熟的白袍，它穿在他身上契合得像是生来如此，就像这个外来者本就是光明阵营的一员——或者更准确来说——领导者。他不由自主的把两个白袍法师放在一起对比，邓布利多和帕萨理安。诚然，这两个善良阵营的领头者确实是有相似之处的。
有意思的是，来自其余世界的外来者，也并没有阻止萨菲罗斯。
莱戈拉斯选择了一个视野更好的位置，以一种沉思般的旁观态度泰然站着。这个精灵英俊清朗的眉眼下方时时蕴含着更多的思绪，雷斯林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他对自述为“来自中土世界”的精灵保持了一个彬彬有礼的距离。他不愿意挑战一枚百发百中的弓箭，同时他也不能理解莱戈拉斯这种“为了朋友”就能坦然踏入另一个世界的态度。
另外一大两小的三个黑袍法师——更准确来说，用这些人的语言来说，“霍格沃兹的巫师”，这群人并没有引起雷斯林的警惕。他早已看出这三人中斯内普才是真正的威胁，这是一个曾经踏入黑暗、并且已经习惯了战争与血腥的训练有素的战士，然而那两个小孩成为了斯内普的软肋，让他一切刻薄的言谈举止都变得色令内荏了。
雷斯林没有时间对这几个巫师下手，但是他必须向自己承认：他真的嫉妒死了不受魔网连接和施法次数限制的魔法体系。看在黑暗之后的面子上，如果他真的能够成神，雷斯林发誓他一定要让克莱恩世界的魔法系统为自己而改变。
以及他已经看出来，这些所谓的同行者，其实和萨菲罗斯都并非来自同一个世界。
雷斯林不能说自己完全不感到好奇。
为什么不同世界不同种族的人群，竟然默契般能够对萨菲罗斯赋予信任？
为什么……
对了，本应该和萨菲罗斯来自同一世界的人，那些人又在哪里？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联想到一个可能性使雷斯林既感到自己人性的卑劣、又感到共鸣般的欣喜。
或许萨菲罗斯和他一样，从来都是“没有同伴”的。雷斯林想到。
这使他的沙漏魔眼停留在萨菲罗斯身上的时间更长了。除了永恒不断的生命力给他带来的强烈诱惑之外，雷斯林似乎又感受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更深的……吸引力。
如果我们生来相似，是什么使你变得如现在般强大？
那个银色的背影没有给出回答。
隐隐含笑的面庞上，那双莹绿色的竖瞳只是望向了克里珊娜。
“说吧。”萨菲罗斯说。平静的，坦然的，以至于不像是在对一个神说话。
2025年7月7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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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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