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屋」
“鲤夏花魁。”
“鲤夏花魁?”
侍女百合子的呼唤打断了鲤夏的走神,她轻颦柳叶般的弯眉,“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百合子今年不过十岁,肉嘟嘟的脸上生着双大眼睛。
她扑闪着睫毛:“您最近好像常常走神呢?是因为最近京极屋声名鹊起的蕨姬花魁吗?”
京极屋的蕨姬花魁最近名盛一时,她的美貌吸引了许多贵客。就如同跷跷板一样,一方的京极屋水涨船高形势大好,另一方时任屋与荻本屋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鲤夏摇摇头,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偶尔迷糊的百合子一拍脑袋:“哎呀——!”她这才想起来刚刚要同鲤夏说些什么。
“我想起来了,昨天吉原街上来了一个出手很大方的人哦!”
顿了顿,她补充道:“是个长得超级好看的人!而且是白头发哦,很少见的发色!”
鲤夏看见她拍脑袋和不断强调的可爱样子,不禁用衣袖掩住自己的笑意。
还是个可爱的小孩子呀,这么想着鲤夏清汪汪眸子里盈满了笑意。
百合子见她笑出声,还以为是花魁不相信自己的说辞,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像是羞红的。
鲤夏作为游女在京极屋长大,她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物,无论美丑,或是好坏。
好看美丽的皮囊、富可敌国的财阀,对深陷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吉原花街来说不过寻常。
等到百合子见得多了,就不会再拉着她讨论这些东西了。
鲤夏没有多想,她巧妙地说了几句话便让百合子忘记了此前的话题。
至于京极屋的蕨姬花魁,她远远地见过一面,那是一个将野心与**毫不收敛、完整摆露在那张绝艳姝丽的脸庞上的女人。
等到晚上的时候,鲤夏才发觉自己想法有多么离谱。
她听见百合子说很好看很有钱的时候,她便下意识地判断这应该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
等到她和这位有钱人家的少爷共处一室时,看见那张脸时才惊觉对方的面容之年轻。
大概只有十六十七岁吧,和她差不多大。
银白的短发,青绿的眼眸,就像是从奇闻怪谈里走出的妖精,沉默的时候眉眼间会隐隐显出一点阴郁的气质来,叫人捉摸不透。
出手大方,气度与礼仪具佳,如果不是对方自称鬼童丸,与东京目前有名的世家毫无瓜葛的话,鲤夏几乎就要认为这是不是华族出身的小少爷了。
不过很有可能是用的假名,也许是哪家害怕败坏家族名声的少爷吧。
这般想着,鲤夏默默地为这位客人拨弹手中的琴瑟。
灯影婆娑,吉原周围挖下的渠河粼粼光斑。丝弦乐器的声音与人声热闹声一起飘荡在吉原的上空,这座华美的城池在黑夜里也热热闹闹的,是真正的不夜城。
鬼童丸的心思完全不在花魁的身上,他真正出现在这里毫不犹豫地一掷千金的根本原因是来自珠世的建议。
时间还要回到十几天前。
在珠世拿到他的血液后,不过短短一周就有了惊人的发现。
一开始,珠世选择借助仪器等设备进行保守的分析检测,可惜收获不大。
后来她突发奇想取了自己的血与鬼童丸的血进行混合,惊人地发现来自鬼童丸的血液同化或者说吞噬了属于她的血。
更准确地来说——被吞噬的其实是鬼舞辻无惨的血。
于是在隔了两周后重新找上珠世的鬼童丸收获了两双黑眼圈以及黑眼圈主人的好奇凝视。
“……”
“你的血液一定含有我不知道,暂时也检测不出来的成分。”珠世断言道,“我需要更多的、来自不同鬼的血液样本——”
“最好是十二鬼月的血液。”
珠世提供了一个猜测,“如果我是鬼,我会选择在吉原花街潜伏。”
“不管是在吉原花街里遵循着昼伏夜出的规则,或者是有人员意外失踪都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这会是个很好的潜伏地点。”
说实话,鬼童丸很吃惊,这不是他所预料的结果。
所以难得的,他对这点奇妙的现象生出了几分好奇,他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也许这就是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于是他顺势来到了吉原。
顺便在珠世的建议下,改换了自己的发色与瞳色。
啊,怎么说呢。
他光是站在吉原外都感受到了血与污秽以及丝丝缕缕的鬼的味道。
可惜的是这里的味道太过于驳杂,他无法分清鬼的味道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整条花街都遍布着鬼的味道。
就像是恶犬在自己认定的地盘上抬起后腿,留下气味震慑敌人一样明显。
对血腥气无比敏感的鼻子,光是待在这种充斥着鬼的血肉腐臭味里就备受折磨。
***
真臭啊。
鲤夏拨弦的手一顿,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甚至想低头闻闻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有奇怪的味道,好在她的理智制止了她。
动听的琴声得以继续下去。
鬼童丸察觉到了琴声一瞬间的滞涩。
看来是这位听力很好的花魁听清了他的呢喃。
他嘴唇一勾,对着这位漂亮的花魁姐姐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光影打在他的脸上,竟让人错觉地以为有几分温柔。
看见这个笑,鲤夏竟有几分疑心是不是她听错了。
但根据花魁约定俗成的规矩,她不能开口询问这位第一次与她相见的少年。
两人之间气氛沉默而寡淡。
鬼童丸转了转杯子。因为他一掷千金的举动,不管是之前去的荻本屋,还是今天来的时任屋他都有好好参观一圈,可惜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蝴蝶姐妹的赠礼真是帮上大忙了。
思绪散漫着,他想起今天听人谈起的蕨姬花魁,一口饮尽杯中的花茶,食指不安份地点了点杯沿。
看来是在京极屋……吗?
这可是最后一个最有可能的地点了。
鬼童丸离开的时候,出人意料地又听到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还是那副熟悉的哭哭啼啼的腔调:
“我真的没有钱啊啊啊,呜呜呜老板娘你就收留我在这里打工吧,我什么都能干的,再挣不到钱我就会死的!!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啊呜啊呜!!”
“您发发好心让我留在这里工作吧!”
鬼童丸从扶梯上走下来,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一头黑色乱毛的男孩子正抱着大厅里的妈妈桑雏叶。他鼓着两颗眼泪泡,鼻涕眼泪全淌下来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雏叶的嫌弃眼神。
我妻善逸,正是之前撞到鬼童丸的冒失小鬼。
感受到一股来源不明的寒意,他突然抖了抖,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全抹在了雏叶的身上。
明白自己搞砸了的善逸看着雏叶一脸快要昏厥过去的表情,看来新工作彻底没戏了。
我妻善逸眼泪都要飚出来了,再还不上欠款的话他一定会被活活打死的!
这时陷入悲痛的他的后衣领被人一把勾住,下一秒我妻善逸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陡然一沉,吊在了半空中。
他被人提起来了!
喉咙被领口勒住,他扑腾了几下像是王八划水一样滑稽,呼吸不顺畅地开口:“唔、呕……放我、呕下来!”
鬼童丸提着我妻善逸像是提鹌鹑一样轻松,他瞥了眼时任屋的妈妈桑:“这个人我带走了。”
雏叶看见大主顾要人哪里有不给的,何况要带走的还是我妻善逸,她高兴还来不及,几乎是欢送着善逸被带走了。
而我妻善逸在听到鬼童丸声音的时候就呆住了。
他的耳朵对声音敏感无比,只要听过一遍的声音就绝不会忘记,听过一遍的音乐甚至第二遍就能弹奏。
完·蛋·了——!
善逸翻着一双死鱼眼,他想起之前遇到这个煞星时对方须臾间爆发的杀意。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杀气,远远比那些催债人要来的可怕多了。
对不起啊早死的爸爸妈妈,看来我马上就要来陪你们了——!
摆出一副咸鱼姿态,善逸含泪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好一会他都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传来,于是他悄悄地睁开一条缝。
放大的青色眼珠死死地盯着他。
冰冷无机质,仿佛死人的眼睛。
“哇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胆子的善逸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跳起来撒丫子就跑。
而他没能蹦起来的主要原因还是被鬼童丸牢牢地扯住了他的后领。
看着我妻善逸的神态,鬼童丸不可否认自己刚刚有被取乐到,他之前看见这个小鬼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为了不打草惊蛇。
“喂——”
冰冷的手捏住善逸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强迫他看着自己。
我妻善逸被捏住脸颊,双眼被迫直视着鬼童丸。
白发少年低头靠近了他,距离近得能在对方苍青色的眼珠子里看见自己狼狈的脸。
虽然发色和瞳色不知道什么原因改变了,但这个声音的的确确属于之前被他撞到的那个少年。
我妻善逸无声地在内心吐槽:
这样一来不是更可怕了吗,连发色和瞳色都能随便改变什么的——!是怪物吧!?
这一瞬间我妻善逸甚至想到了一百种死法。
呜呜呜是要被杀了吧?!现在是要让我选择自己的死法是吗!
“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妻善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白发少年低沉的声音比夜色更加薄凉几分。
魔鬼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提出了一个难以让人拒绝的条件:
“我帮你还掉债务。”
善逸:我太难了!
大概会有一两周不更,最近要忙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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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十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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