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生长期。
某些力量强大的长生种族才会有的东西。因为寿命太长了，身体又不像人类一样具有快速的成长和适应性，从幼年到成年之间就很容易力量失控，需要时间来平息这些不稳定。
持续时间通常跟种族有关，潜力越大的种族生长期越长，相应的失控的可能性越小。
这是在正常的情况下。
“外界刺激，”鹤丸把这四个字慢慢地斟酌了一会儿，“是平安京任务途中发生的，意外？”
“可以这么说。”
“可是主君在平安京经历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不巧，我也不知道。”
然后就又是一通客气有余废话更有余的对话。乱使劲低头盯着铺在地面上的榻榻米，活像那草木编织的席子上开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花来。
【生长期这种东西，本灵他们倒是也经历过……但是外界刺激是什么？平安京有而现在没有的，是妖怪吗？很大很大的妖怪？】
【鹤丸殿肯定不是为了讲客套话才来的。他还能忍多久呢？】
碍于种种原因，在现场根本连嘴都不想张开的小短刀只敢在心里哔哔赖赖，又实在忍不住好奇的心情，以短刀的高机动性迅速抬头看了鹤丸国永一眼。
当场就被发现了。
后者没什么意味地瞥了他一眼，看得乱心里一阵发毛，只得露出一个我很尴尬但我不说的讪笑。
“鹤丸殿还有要事吗？”鸦突然开口，微微扭身向前，捧着理的一边侧脸拨弄碎发，细细打量，像调整什么精美易碎的手工艺品：
“恕我直言，既然身为近侍刀，主君不在的时候就该稳定好后方秩序，让本丸诸位安定。平安朝的任务刚刚结束，狐之助那里应该有很多工作，您该去做正事了。”
格外娇小的小动物应声而来，从门口处幽幽现身，面无表情道：“请来天守阁，鹤丸殿。各当番的殿下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鹤丸国永：“……”
太刀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他挨个看了看屋子里的三人一狐，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乱的脑袋估计都要被敲进地板，鸦也别想再竖着走出这里，狐之助这个打出最后一击的更是要被丢进锅里这样再那样，除了八百理谁都别想幸免。
但鸦说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软肋。
在重要程度上，小主君的安危和本丸的和谐是同等的。前者目前看起来没问题，不成器的学生虽然怂了点，大事上却还是值得信任的，实在不行天守阁离这里也很近……虽说刀剑分灵比不过本灵，但要是在一对多的情况下也不一定。
心里转悠着堪称危险的念头，白鹤拂开衣摆，无声地站了起来：“那我还是先去替主君处理日常工作吧。”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理现在不是很清醒，他也就没有再做无谓的掩饰，微妙敌意蔓延如池沼：“我只问一句话，理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
“不会很久，”鸦说，又及时补充，“他情况特殊，不过有几位长辈看护，不会有事。”
“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不能让人相信。”
“你说了只问一句话。”
“……”
他们对视，藤紫与鎏金色的眼瞳互不相让，最后还是被狐之助的催促终结。
剩下看似老实的小短刀，比了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安安分分地留在了屋子里。
乱在心里胡思乱想：
【如果老刀们和鸦殿下打起来，主君会相信谁？】
【至于粟田口……药研不在我就得扛起这个家，才不会做站队这种蠢事呢。人家可是忠心耿耿的护主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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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的疑问其实也是鸦的。
他已经认下“自己的作为都被曝光”的结果了，对本丸现在暗流涌动的乱象也没什么想说的。按照现在的情势，他毫不怀疑，要不是刀剑们打不过他，出门被套两个以上的麻袋都是正常的。
无所谓，都无所谓。
在这方面，他已经没有任何世俗的想法、换句话说就是自暴自弃了。唯一能让他心中产生波动的就是理会对这件事做出的反应，波动到最后，竟然与乱的想法微妙重合。
要是“鸦”跟刀剑们打起来，理会帮谁？
要从相处时间的长短来看，那肯定是他更有分量一些，但理遇上刀剑付丧神，就仿佛失去理智，什么都不能用脑子来判断了。说到底，他做的这些事，不就是担心理会为了刀剑们失智吗？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某个人是有前科的。
跟八百比丘尼通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没遮掩住，话里话外认命的意味仿佛咸鱼躺平，丧得让巫女看了都忍不住沉默。
巫女忍了又忍，委婉含蓄道：“我记得，前不久我才对你说过，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当时不是听进去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是的，所以，我将直面理对我的所有审判。他想怎样做都可以。”
任打任骂，让走就走，绝不还口，更不还手。
八百比丘尼：“……”
就这个样子，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理对上刀剑就没有脑子了”的话的？
你们有什么区别吗？
她勉强说回正事：“以我最后见到理的状态来看，事情不一定会向着你担忧的方向发展。与其无故消沉，不如多做些准备，醒来后的理应该会有一段时间的混乱……”
鸦还在沉重：“总会有恢复的一天，总会记起来的。”
“^ ^”
巫女忍不住了，回了个虚假的笑脸，然后干脆把终端关机不回了。她不想再跟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的刀说话了，都说人不可貌相，现在看来刀也是如此。鸦平时看起来挺正经一刀，谁能想到也会有光说话就让人生气的一天呢？
甚至觉得嫌弃。
鸦听着那边断联的提示音：“……”
心情更沉重了。
他不擅长将心情表露在脸上，更何况脸还遮着一半，旁人就只能看到他身边越来越低的气压。在审神者没清醒的时候这似乎是正常的，但暗中观察的刀剑们都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
聚众喝茶的时候也费解地讨论过。
很难说他们有没有向奇怪的方向开脑洞，但碍于种种原因，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对此，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全本丸最靠谱的老实刀鸣狐，发出了如下的感慨：
“太少了。”
小狐狸点头翻译：“竟然还有时间去聊这些，果然还是工作太少。”
同为狐狸，它跟狐之助一起吃过几次油豆腐，勉强算是有点饭友情谊，稍微能说得上几句话。所以小狐狸对本丸堆积的工作量还是有些了解的。
勤恳能干被忽悠来给鹤丸替班的压切长谷部认为自己很有发言权：“怎么会这么多？！只是做了一次平安京任务而已，我们甚至连任务报告都不知道写什么好……！”
非自愿前来帮忙的宗三左文字语调幽怨：“因为主君接的只有现世的驻扎任务啊……”
平安京那次只是他们本丸的自主行动而已，甚至因为是非时政调遣的，需要写的报告书还多了好几份。
两次大型任务，本丸日常堆积，还有需要提前准备的时政公开汇报的集会……再加上鸦从风委会带来的一堆公文，天守阁里已经快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用一个词来概括000本丸的现状，就是“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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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就是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清醒的。
他从暖和和的被褥里坐起来，扶着脑门清醒了一会儿，转头向四周看了看。排除结界外隐约传来的热闹的人声，他所在的居室里还是挺安静挺适合休息的。
窗户比寻常的和室多开了好几扇，朝阳，大开，向外能看到繁盛的万叶樱。满室阳光清透，拉开着的樟子门外的走廊上摆着一只茶盘，茶水的热气袅袅向上，点心的清甜糅杂在樱花和阳光的香气里。
他轻巧地掀开被子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还拉开橱柜探头看了看，陷入了无声的沉思。
【从衣服到摆设都合适过头了，但是……】
少年人在榻榻米上踩了两下，又稍显粗鲁地捋了一把披在身后的长发，感受了一下和以前不一样的视野和头发长度。
【但是我怎么突然这么大了？】
咚的一声。
茶盘处传来仿佛被谁踢了一脚的声音，眼下冒着显眼至极的两个黑眼圈的运动服青年呆立在门口，激动之情完全写在了脸上。
八百理回头看他，表情平静：“长谷……部？”
“主人——”
长谷部一声阿路基，楼下纷拥脚步声响起。
【短刀、太刀、打刀……】理带着羞赧的笑意接受刀剑们激动的包围与询问，时不时还要为自己之前失联的行为道歉，冷意被很好地藏在眼睛深处，谁也没看出来。
直到他一抬眼，看到人群之后，安静站在门口的长发太刀。
他松了口气，带着明显信赖意味的笑着喊他：
“鸦！”
逐渐进入文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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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生长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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