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默现在一脸苦大仇深。
当然，因为还有下属在进行汇报，他要保持威严，所以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好吧，精雕细琢的精致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华美而冰冷的宝石雕塑。
构造身体的材质让他无法做出大部分细微表情，这也阻挡了来自他人对其内心的窥探。
“你是说，宝石在遍布监控、24小时有人值守、且有多道密锁的仓库内不翼而飞？难道监控没有拍到、守备无人察觉、网络也没有被入侵的痕迹吗？”
这次损失，更甚先前帕尔默接手黑手党宝石生意那次。
他有些恼火，为森鸥外可能会对他的失职感到失望。
“不，帕尔默干部。”下属有些战战兢兢，“关于守备……仓库墙壁上遍布喷射状血迹，还有些零碎的人体组织，伤口整齐，似乎是被利器切割。以出血量来看，当时值班的守卫应该都死了，但并未找到凶器和尸体，也没有凶手的线索，只有己方的交火痕迹。监控已经检查过，所有监控的电线短路起火，都被烧毁了。已经询问过昨夜外围的巡逻人员，没有人听到呼救声，现场直到早上换班才被发现。”
“密室杀人盗窃案？”帕尔默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案发现场没有被破坏吧？叫辆车来，我要去看看。”
是对港口黑手党的挑衅？那不应该没有留下痕迹。况且现在横滨地下，港口黑手党一家独大，没有组织有这个胆子去冒犯这横滨的黑暗面本身。
难道是什么外来的异能组织吗？但可能性同样不大，异能特务科那边——
总之，帕尔默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能造成这种情况的他知道一个，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锋利如刀，属性恶食。但他也知道这件事和芥川无关。
但类似的异能他并不清楚更多。
存放宝石的仓库不止一处，但这次出事的仍是之前他去过的那处。
现场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哪怕帕尔默也进行过数次清剿行动，但没有哪次的现场如这里一般惨烈。
他去看了那些断肢，唯有非常锋利的利器才能造成这种伤口，连骨头都被轻松斩断。
可是尸体去哪里了呢？
出了这种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帕尔默还有些难过，因为死去的都是他的属下，他沉重地低下头。
然后看到地上散落凌乱的脚印，边缘清晰，间距却粘稠又拖沓。脚印像是在发光，一直向外延伸。
“你们没有看到脚印吗？”帕尔默皱眉问身边人。
下属摇头：“没有，凶手并未留下脚印，确切地说，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帕尔默诧异地看着他，又去低头看那些脚印，那么明显，他们都看不见吗？
……他们都看不见。
——帕尔默突然意识到。
就像只有他能看见莱斯特斯一样。
“是啊，就像只有你能看见我一样。”
是熟悉的声音，它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带着温柔的宠爱。
急匆匆的，帕尔默顺着脚印往外走，只留下“不要跟过来”的命令。
终于来到无人之处。
“莱斯特斯，你醒过来了。”
“是啊，我睡了多久？”无数宝石色彩凝就的瑰丽身影显现，那头短发让莱斯特斯显得很精神。
“不久，不到两年。”帕尔默笑着，心情逐渐轻松，“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都是好事哦，等我忙完和你说。对了，你还会沉睡吗？”
“会吧，不过我现在积蓄了不少力量，可以长时间保持清醒了。”莱斯特斯指着帕尔默身上的那颗黄钻石，“你在佩戴宝石饰品，就像人类一样。”
帕尔默调整了黄钻胸针的角度：“这是森先生给我的，你还记得他吗？”
意识体点点头：“那个拼好了你的人类，你很喜欢他。”是肯定的语气。
“嗯，森先生对我很好。”
说到森鸥外，帕尔默的表情都明亮起来。上一次见到这么明媚的表情，还是他对着黄钻石伊尔洛。
莱斯特斯不知道帕尔默有没有感觉，但祂觉得，那个人类在帕尔默心中占据的比重太大了。
……真是个有手段的人类。
不过祂正是因为这颗钻石苏醒的。
“这颗黄钻给我的感觉很像你哦，帕尔默。”莱斯特斯直言道，“你诞生时的异象，那些让你苏醒的宝石碎片，和这个很相似。”
帕尔默弯弯眉眼：“那很好啊。它的力量只有莱斯特斯能使用吧，可以用它的力量支持你不会消失，那很好啊。”
“但你也知道，它的力量不够。”
“没关系，我不会忘记莱斯特斯的。光明之地是我的家乡。‘家乡’，这是我新学的词汇，听起来很美好吧？”紫色的孩子如此保证，“我也会一直寻找能够足以支撑你的力量，直到我们一起回家。”
“……谢谢。”莱斯特斯虚虚抱住了帕尔默。至少，祂做出了拥抱的动作，哪怕他们无法触碰到对方，“之后，有别人在场时，在心里和我说话就好了哦。”
做好约定之后，莱斯特斯决定和帕尔默一起，继续追踪脚印。
渐渐的，帕尔默表情凝重起来。
“怎么了？”莱斯特斯问道。
“这条路……”帕尔默回答，“是通向港口的路。”
上一次他走这条路，是调查黑手党宝石走私的内奸的时候。
那被他亲手处决的孩子做的黏土手办还摆在他的办公桌上。
帕尔默突然问道：“莱斯特斯能看见地上发光的脚印吗？”
“我只能看到地上的沙砾和尘土。”对方否定道，猛盯地面也没看出花来，“真有脚印啊？我还以为你找到了什么线索……好吧，这确实是线索。”
看到港口内停泊的轮船，帕尔默不用进，就知道里面的情形肯定和仓库一样。
他打电话叫人来处理现场。
有时候，帕尔默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而这次，他觉得对方的目标是他。
“那么，守株待兔吧。”
他来当饵，亦是猎人。
要找个不会波及到无关人员的安全地方，干脆海边好了，夜里没人会去那里，只不过他需要提前涂好防水树脂。
夜间的战斗，会比较辛苦，月人从不在夜里进行袭击，这是加班。
帕尔默很不高兴，为加班，为丢失的宝石，更为他死去的那些属下。
港口黑手党从不会饶恕敌人。
第一天夜里安静无事。
第二天夜里横滨下了场雨，天气更冷了，帕尔默坐在岸边的礁石上，盘算着今年的冬眠服。
第三天夜里，空气更为湿润，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在夜色中并不明显。帕尔默遇到一个奇怪的人，想不开在这样的天气里来海边生篝火。
他有些犹豫是否要离开，不想把人卷进来，却担心万一自己走了，凶手却找上门，没见到自己，拿那个人撒气。
正在纠结中，帕尔默却震惊地看到那人解开随身的绒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一颗颗宝石往火里丢。
“——好过分！”帕尔默气得恨不得跳出去打对方一顿，揪着那头白色的长发质问他为什么要烧掉那些宝石。
“好过分！”莱斯特斯已经冲过去敲起了对方的脑壳——反正触碰不到，干脆发泄一下怒火好了。
或许是因为激动导致帕尔默的藏身之地泄露，白发的人首先开口：“你好，天气真冷，要来烤烤火吗？”
莱斯特斯动作一僵，差点以为那人是在和自己说话，直到他看到对方转头看向身后的树林。
“你怎么发现我的？”帕尔默从树林中走出，冷漠的声音里暗藏一丝怒火，双目紧盯对方停下往火堆里投放宝石的手。
——明明他已经开了拟态。
此时帕尔默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夜间的海边光线昏暗，拟态让他感到困倦，接近对方点起的篝火后也因为无法吸收光线而不能提起一些精神。
“Port Mafia的紫钻石，你的光芒是多么明亮啊，连月色都难以争辉。”那人笑起来，堪称温驯，如同一个敦厚的老实人，“初次见面，容我自我介绍，我是涩泽龙彦，是一个……收藏家。”
帕尔默感到不自在，但仍旧警惕。莱斯特斯在周围转了一圈后表示无人，然后待在了黄钻胸针中休息。
“我有看过书，书上说，月亮是不发光的，它只是在反射阳光。”既然被点出了身份，也没有继续隐藏的必要，况且常态下的帕尔默更适应夜间。
紫钻石走到涩泽龙彦身边坐下，说实话，帕尔默对对方“收藏家”的名号很不感冒，这让他想起不好的事——那些被当做展品供人观赏的事。
“……”收藏家一愣，随即笑起来，“哈哈哈，你果然很有趣，港口黑手党的「珍宝」，帕尔默君。”
这种话从涩泽龙彦口中说出来，让帕尔默十分反感——对方从一开始就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他还是更喜欢森先生这样说，这会让他觉得这是一种鼓励和夸奖。
于是帕尔默干脆地说：“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涩泽龙彦——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如果凶手不是他，而他对自己进行妨碍，帕尔默会对他拔刀。
如果凶手是他，帕尔默更会让涩泽龙彦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看出帕尔默对他的不喜，涩泽龙彦反而更觉得兴奋了。
雾逐渐浓了起来，包围了这片海滩，连海面都被笼罩。他早已发动异能「龙彦之间」，可帕尔默丝毫不受影响。
不像普通人一样消失在雾中，也不像异能者一样被分离出的异能杀死。
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涩泽龙彦不知道，哪怕在他的异能范围内他也无法察觉，但有所预感。
因为——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帕尔默君。”
涩泽不是凶手。
既然他现在出场了，那么后面就不会有龙头战争了，因为这个时间点的涩泽我设定是还没被敦杀死。
没错，帕尔默又双叒叕捡人了，不过这次是被动的（doge）
啊感觉好崩溃，现在无论是《文野》还是《咒回》或者《宝石之国》，剧情都崩得一塌糊涂，我觉得我也要跟着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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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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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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