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
就如同曾经的四月一日一样，梦中醒来时，纸门被安静拉开，露出门后，撑在门廊上抽着烟管的人。
空在梦中醒来。
“睡得还好吗？”他明知故问。
“可能还好？”金发的少年披散着长发，无奈地揉揉脑壳，掀开被子膝行到四月一日身旁，像他一样撑着身子，歪头看他。
而后叹气，道：“梦外面抽烟管也就罢了，睡觉的时候还在抽烟。有点过分了啊，四月一日。”
“要体谅一下老年人的快乐来源呀……”四月一日呼出烟来，身旁满是烟雾缭绕。
“我可是顾及着你们的感受，梦外面离你们远远地抽——至于这会儿会挨着你抽烟，也是考虑到你在梦里面感受不到气味的。”四月一日也学着他无奈叹气，挑眉，面露调侃。
“哦，”空冷漠脸，“我和荧的年龄可比你大多了，体谅老年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还有哦，咱们两个在这里唠嗑，算得上是远观青少年，深究老不死了。”空向他慎重地点点头，认真的搞笑。
惹得四月一日笑起来，然后顺着他的意思把烟管放下。
金发在梦月里朦胧。
空随手挽起长发，卷在一起，朝四月一日伸手示意。
四月一日愣了愣。
思绪忽然就停留到那段刚刚认识的时候。
待到夏花烂漫，到处是夏日的炎热气息，外来的双子和“原住民”们逐渐熟悉。
厨房里也常常会传出来他们交谈的声音。
是的，交流感情的地方在厨房。
打工仔四月一日君不得不在侑子小姐的要求下精进厨艺，而双子则是因为长久以前，和侑子小姐的约定下，和四月一日常驻厨房。
荧还好，和四月一日熟悉起来的那段时间里，她的短发也没长出来多少，所以宅在店里，被喊去帮忙也无伤大雅，套上围裙便能上手。
但空不一样。
宅在店里不出门的时候披散着头发，而侑子小姐则美名其曰：“帮助空建立起打理好自己的好习惯，天天邋里邋遢可是会影响到店里的美观的。”然后督促着他打理好自己，再去厨房给四月一日添加帮手。
时间久了，四月一日也便随身带着一两个发绳，遇到这种时候便递过去，给经常需要绑缚头发的空一个便利。
甚至百目鬼来店里的时候，偶尔都会遇到这种情况，插个嘴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习惯？”
四月一日则是撇撇嘴，“要你管哦。”
时隔很久之后，在学校里再次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有着小葵坐在身边，四月一日才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还不是侑子小姐！”他碎碎念念，看起来怨念颇深，“现在店里除了摩可拿和小多小全，没有客人的时候遍地是她的打工仔！可不就是惺惺相惜，顺带给空君带个发绳也不是什么难事。”
“哦。”百目鬼应声，得寸进尺，“那明天午餐我想吃花寿司。”
“谁管你啊！”
而后的第二天给他带来了花寿司。
还试图在百目鬼面前一口吃掉花寿司，在他面前洋洋得意一把。
却措不及防被夺食，将那时的四月一日气到抓狂。
百目鬼嘴上嚼嚼嚼，却也不会遗忘给抓狂的厨子喂进去一份花寿司，止住了纷争。
“百目鬼君和四月一日君的关系真好呀。”小葵那样说。
是呀，回忆涌上心头的时候，才知道那段时光的珍贵。
四月一日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发绳，递给了空。
“还留着这么个习惯吗？”他问。
“啊。”他答。
空绑好头发，潦草地扎起一个高马尾。
四月一日看不过去，伸手帮他重新绑起。
“你和荧长得真的很像啊。”他感慨，“你扎这个发型的时候，像极了当年你们一起来店里的时候，她扎高马尾的样子。”
“当然，我们可是双胞胎。”空笑。“虽然我是占了那次猜拳的胜利当上了哥哥，但我们可是毫无疑问的双胞胎。”
“啊，一会儿起床的时候还要解开。”
“算了，只要这会儿呆的舒服就行。”
“那么，”旅人偏过头，那目光之中的店主，颜色迤逦。“什么事情是现实里不能说，偏偏要跑到梦境里来说的呢？”
“没什么。”低笑着，习惯性地伸手拿起烟管，店主浅浅吸了一口，再呼出。
“只是有点怀念曾经和遥先生在梦中相遇的时候了。”
良久。
都只有梦境里风过樱树沙沙声响。
“……”
“浮世之景里，众生流淌而过。度过的热闹时光、一起结伴而行的人、一起品尝过的美味，这些是真实不虚的，是真正重要的事物。*”空张口，补充着，“这是我在提瓦特旅行时，和旅伴闲谈的时候说道的。”
“真正重要的事物啊……”
四月一日正要再低头，再来一口烟，却被忽然反应过来的空制止。
“四月一日！”他气鼓鼓，“不是把它放下了吗！什么时候又拿起来了？！”
四月一日勾起唇角，转而问他，“要来试试吗？”
举起了手中绯色的烟管。
“遥先生很久以前也是这样教我的。”怅惘与追忆，他好像离开那些太过熟悉的人太久了，但凡有旧友出现在他面前，便忍不住向过往看去。
才发现那么久之前，他曾经拥有过珍贵又闪亮的东西。
——足够他回忆一生。
“不过从很久很久之前，从清诞生之前，就再没见过遥先生的样子了。”
人的预知梦能梦到多久以后？
又或者说，预知梦又能做多久？
间隔百余年。
时光沉淀了那个容易炸毛的少年，只留下身姿依旧，内里却是走过无数光阴的四月一日。
放在以前，侑子小姐还在的时候，他是绝然不会觉得自己会成为这个样子的。
或许会苦恼上了大学怎么给侑子小姐做饭，也会困恼大学的课程是不是有趣，还或许会苦恼百目鬼为什么天天来店里找他……
苦恼千千万，唯独不会苦恼侑子小姐是不是会回家，回店里这件事。
世事无常。
他现在也不过是践行着自己的选择，落子无悔罢了。
空抬眸，顺着他的意图把脸凑过去。
“好孩子。”
宛若命运铡刀下引颈受戮的纯洁羔羊。
纯洁且无畏。
*摘自游戏内“资料/语音”中“关于「无常」”
终于写到这段大纲里最喜欢的一段了呜呜呜
我是土狗，我就喜欢温柔的美人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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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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