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过去

熏香袅袅地从香炉溜出来,徜徉于空气中直至消散。

手指拂过未经岁月雕琢的桌面,目光也随着指尖一一扫过房间内的陈设。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席卷而来,璐璐忍不住抬手捂住太阳穴,脚步转向昭示着好天气的窗台。

推开老旧的红棕色木窗,翠绿盎然出现于眼前,被惊起的鸟雀四散开来,混入澄澈的青空之中。

难怪这么熟悉了,璐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不就是在她梦境中出现过的城吗……

她记得是——谷川城。

正思忖着,房间的门被轻叩三声,随之而来是陌生的询问,“雪姬大人,您起了吗?”

璐璐忙把窗子合上,“起了,”边说着边回到床边坐下,“进来吧。”

虽不知道由美用了什么方法把她送来这个时空,但她可以确信,这的确是找回记忆的好方法。

听了她的话后,侍女推门而入;璐璐一下就认出她便是在梦境中出现过的阿香。

阿香端着餐食渡步到她面前,将餐食搁在矮桌上,随后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为了不被发现雪姬大人的芯已经换了,璐璐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

“您居然还问阿香怎么了!”听了她的话,阿香愤愤地抬眸,说话声不自觉大了些,“大祭司已经知道您昨晚与陌生男子会面的秘密,让我领您去见她。”

阿香的话语让璐璐握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连面前腌渍鱼肉茶泡饭都不香了。

刚来就遇上私会被抓?老倒霉蛋了!

以璐璐的企业级理解,估计摊不上啥好事;这个所谓的大祭司,用小脚趾想都知道是个满脸皱纹的刻薄老头……也可能是老太婆?

尽管心里慌得一批,不过她还是作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对阿香说:“那这就去吧。”

既来之则安之,她不就是为了了解梦境之城的线索而来吗。

阿香让她把朝膳用完再去,可璐璐哪还有胃口吃饭,随意吃两口便让阿香给撤走。简单收拾一下衣着,便随着阿香出了房间。

穿过游廊尽头,是一座小小的庭院。大概因为位置偏北,长年日照不足,石板路上生满了青绿色苔藓,踩在脚下有点儿滑腻腻的。

从庭院的前门绕到后门,居然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让璐璐不禁疑惑,这宅子到底有多四通八达。

好不容易来到一间房门前,她深吸一口气,在门上轻叩三声。

门应声打开,令璐璐紧张不已的大祭司正端坐在椅子上表情慎重地打量着她。

“咦?诶?!”璐璐忙捂住自己不小心惊呼出声的嘴,看着这位‘大祭司’,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喂!

不是刻薄老太婆吗?!

可眼前这个白毛小萝莉是什么鬼啦!

“雪姬,你可知老身今日找你来是为何?”白毛小萝莉从椅子上下来,握着一只红木法杖向她缓步而来。

法杖一挥,璐璐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她慌忙抬头,望见一双不符合小萝莉样貌的眼睛。

那眼神冰冷苍凉,像覆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不似看活人的眼神,仿佛她……只是一樽死物。

莫名的恐惧接踵而来,她低头小声回答道:“阿香和我说了……”

“你太让老身失望了,雪姬!”她说着,移步来到璐璐身后,一把扯下她后领,宽松的和服轻易被拉扯开,露出她白皙的背部。

“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属于小女孩的手指轻抚那暗红色的结痂,“天神的怒火已然到来,作为替神明传话的巫女,你甚至听不到天神的声音。”

惧怕的情绪充斥着璐璐的内心,她低头耳边萦绕着大祭司的话语,不知不觉颤抖起来。

她好像记起了一些,可又抓不住。

随着窗外日光交替,正午时分的日光从门窗缝隙悄悄洒进来。璐璐盯着那些斑驳的碎片,听那童声以怪异的语气说出的话语。

“你是这两百年来谷川城最符合资质的孩子,在你出生时老身便把你带来天神阁培养,为的就是希望你可以超越历代巫女,成为传闻中可以听见神明话语的巫女。”

说到这,大祭司的声音逐渐抬高,“作为巫女你该恪守本分,不该生出不该有的情感,你身上新的伤痕,便是天神的愤怒。”

愤怒吗?

好像是的,无法解除的咒术,不就是从小便被种在身体里了吗。

她怔怔地抬起头,难过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因为被选中带来这里,从此再没见过自己亲生父母,也没出过这座宅子。

每逢祭典她要盛装打扮,听着高塔之下那些愚昧的人类祈福之声,漫漫长夜只有寂寞和孤独陪伴自己。

不可动常人之心,是最恶毒的咒术。

直到那个青年,携月光而来。

站在她窗前,他上挑的眼尾带着疑惑,就这样他们互相观望了半晌。

终于青年忍不住好奇,率先开口问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我也这么觉得。”

原来在那么久之前,她就认识止水了呢。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止水,他们的结局是怎样来着?

有点儿可惜,不记得了。

除了提醒璐璐不要忘记本职,大祭司并没有过于为难她,或许并不需要再对她作出其它惩罚了。

回到房间后,她精神恹恹地趴在窗台上,数着那些凋零的落叶,等待弦月爬上最高一颗树的顶端。

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一天了,止水应该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他会担心自己吧?

那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是得找回全部记忆吗?

问题太多,璐璐一时被难住了。

终于从大名办公室出来的止水,觉得这种任务简直比s级任务还麻烦。好在终于处理完了,他来到和璐璐约定好碰头的地方。

而来到约好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人,止水不确定璐璐到底是还没和公主聊完,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让两位部下先回木叶,把报告交给火影大人,他自己亲自去大名府邸看一看。

已是夜半,公主宅院仍灯火通明,像是知道他会来,公主端坐在厅堂正中。

止水没有犹豫地走进去,抱起躺在地上沉睡的璐璐,轻声唤了几下,但并没有反应。

这时公主忽然开口打破这份静谧,“她的灵魂现在不在身体中哦。”

止水一怔,缓缓转过头,赤红的眼瞳冷戾地盯着这所谓的公主,一字一顿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由美。”

没想到见止水这幅表情的由美并没有害怕,反而低低笑了出声,“她只是去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等该醒来的时候,自然会醒过来的。”

说完她身形渐淡,消失在空气中。

止水觉得由美不像是打算害璐璐的样子,可也找不到她昏睡的原因,更没办法把她弄醒。

还好木叶病院不像战争时期那么挤,止水把她安置在一间单人病房,每逢任务归来他都先去医院看看,之后再回家收拾自己。

春去秋来,已不知过去多少日,止水用忙碌的工作填满空闲,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当然,他本来也就挺忙,最主要的便是村子与家族之间的嫌隙。

鼬也已经加入暗部,被分到某个带着猫面具的白毛队长手下。如果璐璐在的话一定会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指着那白毛诧异地说,“你不就是带我去见火影大人的那个家伙吗?”

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也许连她自己也忘了。

寒冷的高塔顶端,秋风萧瑟地扬起璐璐的长发。又是一年一度的祭典,她坐在塔顶等待着祭祀结束。

满月的光辉映得她面色苍白,这些时日她都没再见到止水,可越是不见便越思念,咒术反复发作,在她背部形成的伤痕日益增多。

她清楚若是不早日解除,恐怕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古朴的祭乐演奏,人们虔诚跪拜,向神明祈福偷偷诉说着各自的心愿。

漠然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她称为愚民的人们,璐璐合上眼睛悄悄休息,却被一阵惊呼打搅了倦意。

睁开眼睛,是止水越过人山人海,朝她飞奔而来;她不禁在心里吐槽,果然忍者赶路永远都是用跳的。

我看你不止想起舞,她本打算这么和止水说。

梦中的场景与眼前重合,未来的止水更挺拔了。没有护额固定的头发趴在他额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来到露露面前,并没说话,只是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入暮色之中。

未来的止水,和她的止水到底该不该归于一个人呢?她靠在止水温暖又安心的胸膛时这么想道。

雪姬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咒术发作让璐璐此时咬紧牙关,细密的汗珠从她额头滑落,她努力地抬手,想要捏一捏未来止水英俊的脸。

“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止水说着,把她作乱的手放好。

虽然很痛苦,但她完全不担心,她猜测很快就会回到自己身体,见到属于她的宇智波止水。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看见了风神大人。

风神在和止水说话,听了风神的话后止水满面愁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她努力去听,想记住他们的对话,可倦意渐浓,她只听到风神似乎在说;

“只有把她灵魂一分为二,其中一份封印到其他空间,才能维持寿命,直到某天她亲自解开封印,合为一体,咒术自然就解开了……”

不过这样,她可能会忘了你……不过你又怎知,你不是先忘了她?

这话风神没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止水,默默叹了口气。

木叶病院的某个单间,一直挂着植物人病历的少女悄然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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