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小时前。
FBSA的警员接到上级命令，前往毁灭的个人住宅搜集有关士兵男孩的证据。他们把楼上楼下翻了个底朝天，带走一切可疑证物，包括没来得及扔进洗衣机的脏衣服。
一名警员戴着口罩翻找厨房的垃圾桶。他戴着手套，从被倾倒在地板上的垃圾中翻出一堆电子零件，然后用镊子夹起一块仅有指甲盖大小的手机存储卡，放进透明的证物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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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时前。
阳光明媚的中午，科罗拉多州的某处农场正在举行一场竞选集会。
集会外围设有农场自营的农产品摊铺，摊铺上贴满了罗伯特·辛格尔的名字。各大电视台媒体在台下布置好了摄像机组。集会群众高举印有“投票给辛格尔”字样的蓝底牌子，耐心倾听舞台上演讲中罗伯特·辛格尔。
“……让我们欢迎世界上最伟大的超级英雄——祖国人！”
“哗——”
舞台底下人声鼎沸，欢呼四起，群众们不约而同仰望蓝天。
星条旗披风从所有人的头顶飘过，祖国人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中，宛若神明自天空降下，落到西装革履的辛格尔身旁。
辛格尔微笑着为祖国人鼓掌，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鄙夷。他向舞台的一侧走去，与阿什莉·巴瑞特和副总统候选人之一的拉马尔·毕夏普站到一起。
祖国人站到演讲台的位置，以他最常展露出的亲和姿态面对舞台下的群众。
“科罗拉多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祖国人！！”
台下的群众纷纷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欢呼声，疯狂呼喊祖国人的名字。
“我们爱你！”
“我们的英雄！”
舞台的另一侧，暂时远离镜头的辛格尔侧身与毕夏普低声交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后果’。”
“可是‘卓有成效’，不是吗？”毕夏普反问道。
辛格尔依旧盯着舞台中央的祖国人，嘴角保持自然的下垂。
听到持续不断的呐喊声，祖国人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他尝试压下高高翘起的嘴角，甚至为了压制鼎沸的呼声而不得不举起手来，“好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爱——我也爱你们！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口哨声接连响起，几位群众开始挥舞手中的星条旗小旗子，狂热回应祖国人。
“我们支持你，祖国人！”
“粉碎星光的谎言！”
听到这个名字，祖国人的笑意片刻凝固，随后又被他用更夸张的笑容掩盖过去。
“星光，星光……”他念着这个本质上没有杀伤力的名字，在舞台上踱起步。
呐喊声渐渐安静下来，而祖国人也在某一时刻停下踱步，对着台下的群众竖起一根食指。
“大家近期都有听说过星光对我、以及沃特的诋毁，对吧？但我相信这些都骗不过你们。你们拥有雪亮的眼睛，能辨别出谁在说真话，谁又在想尽办法欺骗你们。”
副总统候选人之一的维多利亚·纽曼站在台下，对着不分场合挑起星光话题的祖国人皱起眉。
“我完全能理解她，毕竟我跟她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祖国人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那真让人心碎……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无法接受她创立‘星光之家’的真实原因！”
他挪动眼珠瞥向天空，随即呼出沉重的一口气，像是在鼓足勇气公布某种肮脏的真相。
“她怎么能——”他的一只手在半空中握成拳头，“利用慈善公益，拐卖离家出走的青少年？”
台下的群众纷纷发出倒喝声迎合祖国人的话语。
“我知道，我和你们一样痛心。”祖国人抿紧嘴唇，低下眉头，适时露出难过的神情，“星光的所作所为违背了英雄的原则，我不能坐视不理——”
……
祖国人在竞选集会的舞台上指责星光长达二十分钟。
“——不管真相多么丑恶，星光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看在上帝的份上，”辛格尔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句话，“他要聊他跟星光的那点破事聊到什么时候？”
毕夏普用摇头表示不解。脸上挂着讪笑的阿什莉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敢搭话。
不知道祖国人是说累了还是听到了辛格尔的窃窃私语，总之，当所有为了大选忙得满头大汗的政客们即将沉不住气时，祖国人终于大发慈悲把舞台让了出来。
他停下了对星光的指责，望着群众中的某个人，眼中不合时宜亮起危险的激光。那激光来得快、去得快，十分耐人寻味。等他下一次眨眼时，他已经收起了激光，带着大众最熟悉的微笑重新面对群众与媒体。
“……你们是真正的英雄！”
他转身指着台上的辛格尔，强行把跑偏的话题带回正轨：“给鲍勃*·辛格尔投票！”
在台上与台下的掌声中，祖国人疾步离开，将舞台还给辛格尔等人。待他走后，纽曼转身走出人群，悄悄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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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曼在牛棚里找到祖国人的时候，后者正急着将铁桶里新鲜榨取的牛奶倒进嘴里——“喜欢喝奶”放到他众多怪癖中都能算清新脱俗的一类。
祖国人忙着解释他榨取生奶的行为时，纽曼已经迫不及待挑起话题。
“压力很大？”她的语气可谓轻快，“是因为星光，还是士兵男孩？”
祖国人放下铁桶，擦掉嘴边的牛奶，用凶狠的眼神警告她。
“或者是——”她拉长了音调，“毁灭？”
对方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你来这做什么？”他问。
“我来提醒你：你不能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带到这儿来。”纽曼严肃地对他说，“我们在为下一任总统努力。而你只是在自乱阵脚，揭自己的底。你是祖国人，振作起来，掌控好局势——”
祖国人翻了个白眼，旋即掐住纽曼的喉咙。纽曼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恐惧地看着他的双眼。
他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语气没有丝毫的歉意：“不好意思，我在听，你继续。”
“我替你除掉了埃德加……我为此付出了很多。”纽曼艰难开口，“你获得了你想要的，我也是……我们应当把这种交易关系延续下去。”
她从大衣的兜中掏出一张纸，举起来递给祖国人。
祖国人保持盯着她的姿势，接过那张纸，并单手打开。当他看清纸上的内容后，他松开纽曼，露出惊诧的神情。
“你从哪里弄来的？”
纽曼捂着留有淤青的脖子，满不在乎地动动脑袋，“我是国会参议员。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所以，这点诚意如何？”
祖国人折起那张纸，面无表情看向她。
“你的条件？”
“我要成为辛格尔的副总统。”自信重新回到这个女人的脸上，“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无需多言，他们都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就这样？”祖国人答得如此平淡，仿佛对方提出的条件入不了他的法眼。
“还有，”纽曼试探性地抛出下一个条件，“在士兵男孩这件事上，沃特得跟FBSA站到一起。”
祖国人眯起眼睛，“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我会帮你解决掉两个大麻烦。”纽曼冷静回道，“你瞒不了人们多久，不如大大方方承认士兵男孩的存在。士兵男孩已经叛变了，就让世人去审判他。”
“你是说……？”
“三十八年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纽曼意有所指，“它长到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更何况是在东欧势力的影响下。没人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祖国人思索片刻，继续追问她：“第二个麻烦呢？”
这次，纽曼抱起双臂，切换成一个较为惬意的站姿，“据我所知，毁灭把你们整得挺惨的。”
祖国人挪动眼珠，瞥向牛棚中那只刚被他挤过奶的奶牛。奶牛扫了扫尾巴，不明所以地冲他哞叫一声。
“……我们是家人。”他的声音小得可怜。承认这件事似乎让他感到有些难堪。
纽曼当作没听到他的话，接着说：“让他跟士兵男孩绑定，然后去做你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阻止恶人。”
“不管人们愿不愿意承认，英雄跌下神坛永远都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天上的英雄有你一个就够了。”
祖国人打量着她，随后一声不吭越过她离开。
纽曼望着祖国人离去的背影，掏出手机滑动屏幕，打开收件箱。总部发来的邮件排在最上方，邮件名称写有“机密”二字，尾部显示附件的图标。
她盯着这封早上就查阅过的邮件，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落下。一想到附件照片呈现出来的内容，她刚缓和不久的心脏便又开始砰砰作响。
她下意识看向牛棚外面，直到看不见祖国人的身影，才敢把邮件点开。
这是众多**照中为数不多较为清晰的一张。照片中的祖国人遭到了某种屈辱的虐待，全然丧失了平日威风凛凛的气势。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从后往前插进他总是梳得整齐的金发里，将他的头从坑里微微托起。他的两边嘴角严重裂开，破肿的嘴唇与脸颊遍布白红交织的星星点点，衬得那双恍惚流泪的蓝眸更加脆弱。
纽曼仅看了不到半秒，便退出邮箱，关掉手机。她调整一番脸上的表情，恢复成原先冷静的姿态，直到心跳缓和下来，她才离开牛棚，返回集会现场。
*出自《黑袍纠察队》S3E7。
*鲍勃：罗伯特的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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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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