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狗’？！”马克喊出头顶那位不速之客的名字，然后飞快张望四周。原本嬉笑打闹的一家人已经没了踪影，飘雪的户外只剩他和这个长着漫画人物外形的家伙。
“是我，马克·格雷森！”长着狗头的披风男仍用着古怪的腔调回复他，“我需要你的帮助，就现在！”
话音刚落，马克迅速飞到空中，礼物盒夹在腋下，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将狗往上拖。在拖到了足够远离地面的高度后，马克凶狠质问对方：“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我是通灵狗啊！”对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摇摆，“‘以火攻火，以魔法克魔法’，你不记得吗？”
“通灵狗是假的，”马克反驳他，“他只是个漫画人物。”
“我是被人传送到了这个维度！我只是想回家！”他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像真实的狗狗一样呜咽了一声。
“呜呜……你真的忍心拒绝我吗？”
看他那可怜兮兮样，马克渐渐松开抓着衣服的手。
马克上下打量对方，“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你要是想搞什么坏主意，我一定会把你打出原型。”
眼前那颗狗头上下摇晃，做出了滑稽的点头动作。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动歪脑筋！”
马克压下心中升起的怪异，开口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哦，因为我能感知到附近谁是我的最大粉丝。”
说到这个，通灵狗骄傲地挺起胸膛，伸出食指直指马克。
“那就是你啊，马克·格雷森！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也没那么夸张……”马克小声反驳。
“而且你还是一个不可战胜的——”通灵狗又用那只食指加上拇指抚摸起下巴，"Invincible of what?"（“不可战胜的什么来着？”）
"Just Invincible."（“就是无敌少侠。”）马克干巴巴重复一遍对方的话。
“没错！这可有够拗口的。”通灵狗恍然大悟，“所以我选择你，来助我重返家园。”
说着，他又指了指马克头上的那对小鹿角，“顺便一提，鹿角很可爱。”
“呃……谢谢？”
对方无时不刻都在坚持使用奇怪的腔调，这让马克觉得自己在和他演一出舞台剧，浑身不自在。
他不是那么真心实意地问：“我要怎么帮你？”
“很简单。”
左手臂横于胸前，右手臂笔直举到斜上方，就连那颗滑稽的狗脑袋也摆向同一方向。马克仿佛能看到通灵狗的背后闪烁着灿烂的星光。
“让我们一起寻找圣诞老人吧！Allons-y*！”
“……跟圣诞老人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令通灵狗背景的星光瞬间消失。
“哎？”通灵狗挠了挠头，“不是说这里的圣诞老人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那帮我回家应该也不难吧。”
马克叹气扶额，感觉自己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圣诞老人只是个传说，根本不存在。”
“不会吧，你们的维度好逊哦。”
通灵狗砸吧砸吧嘴，眼睛眯成一条实线，“但是我确实能感受得到圣诞老人的气息，闻着香香的，就像甜甜的糖果……”
说着，他的狗鼻还跟着嗅动了一下，然后两只垂耳突然竖起来。
“我闻到了！跟我来，马克·格雷森！”
通灵狗转身飞向了天空的某处。马克过了一遍思绪，还是担心对方会惹出什么事端，于是也跟在他身后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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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跟着通灵狗飞到了市区上空，眼看着对方径直降落到商铺前的人行道上。
他可完全没想到通灵狗会毫不犹豫降到地面，而且居然还转身对着天空的自己傻乎乎招起手。
马克对通灵狗做了几个夸张的嘴型，‘你在干什么？’
底下的狗头一歪。狗头的主人似乎没理解马克在说什么。
通灵狗的出现引起了几位过路人的惊呼，甚至还有人驻足观察起他。趁路人还没发现他招手对象的真面目，马克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头套与眼罩，花了点时间只用一只手调整头套与鹿角共存，然后鼓起勇气落到通灵狗身边。
几乎是落到地面的同一时刻，马克立即推着通灵狗的后背快步行走，借此躲避路人的关注。
“慢点，慢点！”前方的通灵狗双手举在身前，扭头对他大叫，“不要急，马克唔——”
他的狗嘴又被从后往前迅速捂住。马克的手盖在他的吻部上，堵住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马克贴在通灵狗耳边，小声又急切地说：“别再叫我的全名了！”
掌上毛茸茸的触感令马克有些着迷，但是又莫名有些熟悉。他还在疑惑时，手上又传来了细微的摩擦感——是通灵狗在点头。
马克收回手，同时停下了前推的动作。
“我明白了，秘密身份！”通灵狗转过身来，在嘴边装模做样竖起一根食指，眼珠子迅速上飘瞥了眼马克的鹿角与头套。
“那我就叫你‘圣诞特供版无敌少侠’好了，简称‘圣诞侠’！”
“随你便。”马克十分无奈，只希望没有太多路人注意到他们。
庆幸的是，据他观察，平安夜的市区同样有许多活跃在街头的coser，路人对他们的关注度似乎只有两人从天而降的时候比较高。
两人现在仍在往前走，这次依旧是通灵狗走在前头。他们偶尔会引起路人的讨论，绝大部分都是因为通灵狗脖子上的脑袋，而那颗狗头总是不停张望四周，时而对街道旁精美的圣诞树发出惊叹，时而被街道内侧的商店橱窗吸引目光。
“看这个，圣诞侠！里面是圣诞老人吗？”
通灵狗趴在摆放圣诞老人玩具的橱窗上，脑袋完全贴上玻璃，舌头居然还跟着吐到唇外。马克看着他背后疯狂摇摆的灰色尾巴，一时半会语塞。
他真的是通灵狗吗……
马克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才会看到漫画人物走进现实世界——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本身就存在许多不可思议的存在，就连他自己都是一个流着外星血脉的混血之子——所以，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不过，他怎么不记得通灵狗还有一条尾巴？
“哦，圣诞老人，请实现我的愿望吧，带我回家！”
通灵狗那古怪过头的语调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马克轻咳一声，走到他身边，怪不好意思地向对方解释那只是个玩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什么——也许是不愿戳破通灵狗的幻想？
显然通灵狗没怎么受到打击，因为他很快又跑到——或者说飞到了马路的另一头。马克可不敢再学他，自己乖乖等人行道的绿灯后才急急忙忙跑到对面。
等他找到通灵狗时，对方正跟一个打扮成圣诞老人的男人合影，旁边还围着一圈嗷嗷待拍的路人。
通灵狗的一只手搭在“圣诞老人”肩上，另一只手摆出一个耶，对着“圣诞老人”的手机乐呵呵喊出自己的经典台词：“‘以火攻火，以魔法克魔法’！”
在拍完之后，“圣诞老人”夸赞他的服装十分逼真，而他则一把抱住对方，冲男人嚷嚷快实现自己的愿望。
马克努力挤进人群中，一边尴尬解释，一边将扒拉在别人身上的通灵狗拖走。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
离开前，甚至还有人评价了他的头套，“头套不错，小子。致真正的英雄无敌少侠！”
马克只好挤出讪笑，对那人点了点头。
他现在仍处于听到“英雄”二字就会浑身难受的阶段，所以更不敢停下来听更多针对无敌少侠的评语。
而通灵狗呢，被马克连拉带拽拖走，临走前还在哀嚎“圣诞侠你在帮倒忙！”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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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圣诞老人了？”不知走了多久，通灵狗这么问马克。
此时，户外的街道上已经积攒一层有些厚度的雪，好在他们脚下的雪没有多到难以抬腿的地步。他们肩并着肩，毫无目的地向前行走。
“我不知道。”马克老实给出自己答案。
“太糟糕了，这真是我最糟糕的一天——”
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通灵狗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
“——还有，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同一个女性唱同一首歌*，人类都不会腻吗？”
“我猜大家只是图个节日气氛，毕竟圣诞节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对你来说也是吗？”
马克用嗯声当作自己的回复。
“那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开心？”
马克停下脚步，盯着地上被行人踩出的雪脚印，没有说话。
“如果你见到圣诞老人，你想许什么愿望？”通灵狗停在马克身旁问。
“圣诞老人不是真的，”马克扭头对他说，“而且也不能随随便便实现别人的愿望。”
“可万一是真的呢？”通灵狗追问。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是不是被低温冻僵了脸——话说回来，狗脸又能看出什么表情？
“……我不知道。”这一次，马克的回答没有先前那么实诚，至少他自己能感觉出来。
通灵狗向下一瞥，随后指着他携带已久的礼物盒。
“这是什么，礼物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马克才想起自己腋下还夹着一个礼物盒。他飞快看了眼那个红色包装的盒子，犹豫着说：“是啊……是给朋友的圣诞礼物。”
“我可以看看吗？”
通灵狗朝他的腋下鬼鬼祟祟伸出手。
“不！不是给你的！”
马克慌慌张张将礼物盒放到身后，一脸拒绝。在这之后，他好像看到眼前狗头的耳朵垂得更低了。
“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这是给一个更重要的朋友的。”
“比我还重要吗？”
马克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通灵狗对着他藏起来的礼物盒呜咽了几声，然后突然摇晃了一下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马上对愣神的马克说：“我知道圣诞老人在哪里了！”
“什么——”
还没等马克反应过来，通灵狗便又擅作主张飞到了天上。他也顾不上行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追上那狗。
“你要去哪里啊？”他飞在通灵狗的身后问。
“只管跟着我吧，圣诞侠！”狗狗扭头对他哈了哈气，“这回绝对能找到圣诞老人！”
*Allons-y：法语“我们走吧”。
*同一个女性唱同一首歌：这里特指玛丽亚·凯莉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圣诞神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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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通灵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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