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维利沉默，看来开拓和贪饕这两条命途很难共鸣了，也就是说，奥博洛斯很难站在自己这边了。
“好吧，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是吃了脏东西，就一定会闹肚子？”
[……？]
随后，一场旷日持久的震荡和躁动突如其来地席卷了这个恒定的空间。
因为某个家伙造成的间歇性疼痛，令奥博洛斯几乎无法像过去那样安心进食，嘶吼与翻滚之余，祂那被食物占满的脑子竟然生出了怀疑：
……吃饭不应该是快乐的吗，为何也会如此痛苦？
……怎么想都是阿基维利的错！！
[阿基维利——！]祂愤怒地嘶吼。
“不舒服吗，奥博洛斯？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对了，我上次和阿哈商量的那个音乐会，你还没说你要不要加入？”
[闭嘴——闭嘴！]
任何与突破藩篱、出行相关的渴望都会增加开拓的力量，而贪饕虽能够持续进食这一个动作，但真正能让祂吃掉并转化为能量的东西却没有，因为在这个永恒不变的空间里，被祂吞进去的东西很快就会复原。
因此奥博洛斯感到疼痛一直在增加却无可奈何，但阿基维利也知道，无论如何，这贪吃的家伙是绝对不会主动把吃进去的东西主动吐出来的。
而且，祂不仅要在轮回开启前离开这寂灭之地，更需要越过克里珀搭建的层层壁垒，再次找到世界的边界冲过去，为此他必须找到除了阿哈之外的家伙帮忙才行。
很快，祂们闹出来的动静，引发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变化，浮黎警告阿基维利老实点：
[只要世界重启，你又可以开始旅行了，而且对下一个轮回的你来说，完全是一次全新的旅程，不是吗？]
“当然…不是，”祂暂时停下了折磨贪饕肚子的举动：“那是因为我忘记了，才显得新颖，但那些经历说不定已经重复过千万遍了。”
[……]
“那么你呢，浮黎？你把这些过时的记忆收集起来做什么呢？”
[过时？不不，你错了，这并不是什么古老的遗产，相反，它们其实是未来的蓝图，诸界的重启和复苏完全可以把它们作为参考。]
“为什么你会觉得你的那些小藏品能够躲过那最终的浩劫和湮灭？”
[……]
“况且，说实在的，我有时候真不明白记忆命途的存在有什么意义？既然世界是轮回的，即使没有你，那些过去的东西也迟早会卷土重来，然后再次湮灭又再次复苏，哪里需要记忆的引导？”
[够了，阿基维利。]浮黎警告：[我们执掌的命途相去甚远，所以我并不期望你能理解它，但我也绝不会容忍你对它的蔑视。]
“其实你和祂们一样，也在追寻某种能够不受轮回控制的、能够永恒的东西吧？”
阿基维利无视对方的怒气，继续说道：
“就像不朽和丰饶似乎在追求永恒的生命，不过前者选择了以身合道，后者选择将生命改造成别的形态，”
“老实说，我虽然不确定不朽是否还存在，而药师的改造显然存在不可忽视的缺陷。”
[偏狭之见，]仿佛一阵微风般的现身，这片寂灭的空间似乎都因药师的丰沛充盈而沾染上了生机：[吾之所求乃无病无死之大同世界。]
祂悲悯地向贪饕撒去一点嫩绿的枝叶，奥博洛斯顿觉身上的疼痛不见了，可恶的阿基维利也安静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祂自己的食欲似乎也短暂的消失了。
总之，药师治愈了祂，但也给祂带来了新的烦恼。
“可是截至目前，不受死亡限制的永恒生命并没有诞生，那些被赐福的生物也并没有去往乐土，而新的苦痛却已经降临其身！这难道不是与你之所求背道而驰？”
[……]
“至于克里珀，祂垒起高墙，绵延万里，到底是为了守护还是画地为牢？”
[阿基维利，别以为你缩在贪饕的胃里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还有Nous，听说祂最近在做一个关于轮回的实验，可惜没什么进展，是吗？”
[你是打算把所有命途都质疑个遍吗？我有点受够了。]
“无意冒犯，只是如果我们都对这种既定的终局和未来都不满的话，为什么不联合起来打破轮回呢？”
[…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阿基维利终于长舒一口气，此话一出就代表祂们的态度动摇了，那么之后的事情便好办了：
“我的确有些想法，不过还需要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智识星神Nous的一位信徒曾将宇宙比喻为一颗根系庞大的树，树的枝干诞生出无数星系和文明，他将其命名为“虚数之树”，这实在是一种杰出的创见，但星神们对这个概念更加熟悉，在祂们的观念中，或许叫做“存在之树”更为合理，它是所有过去和未来的根基。
既然是树，枝叶的凋零和新生也就无法避免，由此而形成了无数次的轮回。只是供养新世界的养分从何而来？湮没的旧世界又到哪里了？存在之树是绝对孤立的吗？
阿哈登上树顶时感受到是冰冷的宇宙，而阿基维利看到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之海，存在之树的根系没入其中，蔓延到深处，却不见尽头。
——再往下会有什么呢？
祂上次这么想着，就试着碰了碰那水，结果好像引发了它的排异反应似的，被突然躁动的漆黑海水压了个粉碎。
如何避免这种排异反应？阿基维利的办法是——让自己成为海水中的一滴。
[……]
阿基维利发誓，祂清楚地看见Nous冒着红光的机械眼震了震：[这很难，阿基维利，我们——本质上是一种能量，而那片海则是另外一种，但是存在之树从中汲取能量化为自用的机制至今是个谜题。]
“在你口中听到谜题这个词真新鲜，但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基维利莞尔：“你有没有注意到，这片海中存在各种各样的'膜'，而'膜'里面的东西不会被排斥。”
[对，但是它们太小了，没有哪一片'膜'能够容纳你。]
“可你们却有足够多的经验拆解我吧？”阿基维利毫无顾忌地指出：
“只要命途还在，哪怕已经在这次轮回中陨落，我们这些家伙的意识也会不断重聚，为了避免对现有的世界发展产生干扰，于是才有了这个'亡者'的空间，奥博洛斯祂们会安静地等待下次轮回的到来，但是不安分的开拓需要单独处理——”
“一但祂醒来，便引诱祂行至贪饕的地界，然后协助贪饕将其消化和分解，经历了这么多次，也该得心应手了吧？”
[……你都想起来了。]
“也不算，只是浮黎行走时，身上的那些碎片总是会散落一些，被我无意中拾得了而已。”
[……]
“而且这一次我会配合你们的，直到各位将我碎尸万段。”
那次谈话过后，祂们对计划的细节又做了多次改进，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大概是星神们最为通力合作的一次经历了。
最后，阿基维利笑着挥手：
“总之，诸位有缘再见！”
[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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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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