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给道恩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双突出的眼珠和颜色近乎腐烂的下颚脱落的玩偶脸庞就直直得冲击在了道恩的面前。
道恩在这巨大的冲击力道下头朝下跌倒在地上，脑后的伤口又一次撞击，让她眼前瞬间发白。但她依旧看得清玩偶炸开的机械面部，和眼中闪烁的红光。
她下意识想要把它从脸上扯下去，甚至管不了手上包扎好的伤口，但是却摸到了这玩具毛茸茸胳膊里的实心钢制骨架。撞到后脑的耳鸣消退，她捕捉到了这玩偶发出的滴滴声。
“完了。”
时间似乎放慢了，道恩感觉自己似乎正在从这幅景色里剥离开来。
这是应该放走马灯的时间么，道恩这么想，然后就这样死于一个看起来像是烂俗二流吉祥物主题恐怖片的中间片段的场景里。
但是说是走马灯时间，实际上道恩并没有看到什么回忆。这也合理吧，她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的时间，也字面意义上只有两个月的记忆。虽然这两个月过的比大部分人一辈子还要具有戏剧化，不过满打满算，她也只有两个月而已。
她想了想自己可以回忆的人，除了那些算不上很熟的同事，哈莉，蝙蝠侠，刚刚救助的那两个小孩，甚至谜语人。也就这些了，凑不齐一个小学班级的人数。
就连那些温馨得记忆也不上不下的，回望这两个月她甚至找不到什么足够纯粹美好的回忆。谜语人帮助她是为了拿她当人质或者手下用，而哈琳帮助她是为了拿她当实验小白鼠用，蝙蝠侠或许足够纯粹，纯粹到道恩很难说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有没有倒映着自己。
这个时候道恩才意识到了自己缺少了什么，那种空洞的感觉配合着那面过去映照着她的镜子倒映出了她的虚无。陶瓷人偶的表皮剥离，露出中空的内里。
“如果一个人没有记忆，只有模式。那么那个人究竟是孩子还是动物，还是模仿人类的机器。”
道恩这个时候才明白这句话。不，准确的说是死到临头，她才愿意去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说学习的本质在于模仿，道恩的模式又来自于哪里，她的习惯从何而起，她的价值观又是来自于谁，哪本书，哪个人？
我对孩子的关怀来自于哈莉么，我对干净的挑剔来自于清洁工的职业么。换言之，在我这个组成里面到底有什么是属于我自己的。
道恩思考，却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陷入了海底，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发现自己连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弄明白。
在楼上的时候，她几乎是鲁莽得握住了哈琳伸过来的手；在剧场里的时候，她在警笛响起之前从没想着逃出去；在杰森面前，她对这个孩子的任性一而再再而三得放低自己的需求线；甚至在刚刚，谜语人让她去关掉总闸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被动得接受，接受发生的一切坏事和好事，接受命运给予的一切安排，无论好坏，不问原因。
那场棋局的镜子里照出来的自己，虽然脸色并不苍白，却显得比这些玩偶还要像是人偶。
这个事实比死亡本身更让道恩感到恐怖。
而下一瞬间，一股对自己现在才意识到这些的怒火就从心底燃烧了起来，一路蹿升上去。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掉，我连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都不知道，我连自己是谁也都不知道，我不甘心！
道恩那张总是淡然的脸扭曲了，这个时候，她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或许是她的灵魂第一次和□□感受到契合，就像是出生的婴儿第一次认出在镜子中的倒影是自己。
道恩没有再去抓那个玩具的胳膊，而是两只手死死扒住了毛绒玩具的脑袋。它从眼眶里掉出来的，只留着一根线牵扯的眼球茫然得眨了两下。
然后它的脑袋就像是拧动的螺丝，在撕扯中生生得被转了一圈。道恩的手上青筋崩紧，像是弓弦，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崩开，手上的绷带瞬间被鲜血染红。
“no——”
火花四溅，它脖子上连通发声装置的电线被扯断了，后面发出来的声音变成持续的噪音。而道恩依旧没有停手，直到机械玩偶的眼睛失去了红光，蹦得一声脆响，玩偶的整个脑袋都被道恩扭了了下来。禁锢在道恩脸上的手臂也随之松开，道恩把脑袋丢出去老远，站起身，任凭它软趴趴的身体顺着道恩的动作滑落。
道恩把玩偶的身体拿了过来，扒开胸腔检查起来。
正如她所料，这个玩偶构造相当简单，大概率只是某个大型玩偶的配件而已。而胸口处的定时炸弹挤占了大部分位置，这也导致它的所有控制系统全部装在了头部。
道恩看着定时炸弹上跳动的数字，把它直接甩了出去，炸弹在空中爆炸。房间顶上模拟天空的电子屏闪烁了几下，熄灭了。道恩打开了胸灯，这也和她想的差不多，既然是轻量的玩偶，炸药的量自然也不可能很大。
而这个设计说明了另一件事，如果没有炸弹，这个玩偶的设计显然是头重脚轻不合理的。换言之，从一开始，这个玩偶就是以内部填充炸弹设计的。
“而这样的玩偶居然要拿去给小孩子表演。”
“well，看来你活下来了，需要我恭喜一下么。”某个让人心烦的声音不看场合得从耳麦里响起。
你闭嘴。道恩想这么说，她现在心情并不好，而谜语人的声音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就能让听者觉得不爽的特质。如果当年命运2的小机器人选择用谜语人来配音，销量大概会减去起码百分之八十。
“这也是你的手笔？”道恩说，指的自然是那个炸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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