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家庭餐厅里，莱万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卡座。周围合家欢乐的景象衬得他像是电影里一言不合就会掏出武器疯狂扫射的社会边缘人士。
“你还是多笑笑吧。”
京多安一推门便看到了莱万，对方冷冰冰的表情似乎要将周围的空气全部凝结起来。
“像这样么？”
莱万挂起敷衍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京多安后背发凉。
“算了，你还是做自己吧。”将房屋结构图交还给莱万，京多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记得回家再看！”
无视京多安的话，莱万直接拿出里面的照片，他还真是低估了京多安的拍摄水平，攥着手里的照片，他终于有了过圣诞的感觉。
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京多安感觉自己快要饿死了，望着满桌子的食物，他挑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汉堡。
“这个你不能吃。”
惊愕地望向莱万，京多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颇为无语地放下手里的汉堡，京多安转而端起一旁的可口可乐。
“这个你不能喝。”
真是士可杀不可辱！将手里的可乐狠狠放下，京多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他以后要是再帮莱万，他就是狗！
望着京多安离去的背影，莱万无奈地耸了耸肩，谁叫他拿的都是罗伊斯爱吃的。
明明这些食物的味道还和当年一样，但莱万就是感觉它们变了。
给后颈贴上医用胶布，克罗斯驱车回到住处。车库里，胡梅尔斯拉风的法拉利已经鸠占鹊巢。无奈将车停靠在路边，克罗斯拿着从库尔图瓦家顺来的红酒按响了门铃。
“好久不见，Toni！”
开门的是胡梅尔斯，刚一见面他就想给克罗斯一个热情地拥抱，整个做派仿佛他才是出来迎接客人的男主人。
侧身躲过胡梅尔斯的拥抱，克罗斯将手里的红酒递给罗伊斯，意有所指道：“今年有人空窗期了。”
“空窗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胡梅尔斯伸手撸起散落到额前的头发，“这我还真没体验过。”
察觉到胡梅尔斯又要开始散发他所谓的熟男魅力，罗伊斯赶忙拿起红酒往厨房走，他可不想晚上做噩梦。
趁罗伊斯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胡梅尔斯身上，克罗斯回到卧室直奔衣橱，他得赶在罗伊斯发现前，遮住后颈的医用胶布。
才刚套上高领毛衣，罗伊斯就走了进来，索性克罗斯医用胶布贴得并不高，无需刻意整理衣领就能被遮轻松盖住。
“警局那边是不是调查出了什么新线索？”
面对罗伊斯满是期待的眼神，克罗斯感觉自己喉头发紧，可眼下他别无选择，只能顺着第一个谎言继续说下去。
原来是为了阶段汇报，听到这个消息罗伊斯的眼睛瞬间变得暗淡无光。他以为警局至少能有哪怕一点点的新发现，没想到还是在原地踏步。
不忍看到罗伊斯失落的眼神，克罗斯将人拥进怀中紧紧抱住，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就一点，他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收起心中杂乱的思绪，罗伊斯跟着克罗斯来到餐桌，餐桌对面胡梅尔斯和布兰特早已入座。
敏锐地察觉到罗伊斯的情绪有些低落，胡梅尔斯看向克罗斯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任由胡梅尔斯打量自己，克罗斯只管专心致志地给罗伊斯和布兰特分餐。
丰盛且美味的食物拯救了罗伊斯有些糟糕的心情，整理好情绪，罗伊斯敲响了手中的酒杯。
“在这个意义非凡的日子里，我要宣布一件大事——我将休掉之前所有的假期，在家待上一整个冬季！”
一整个冬季？
虽然罗伊斯确实有说过要平衡家庭与工作的关系，但克罗斯没想到他会行动得如此之快。
“万岁！”布兰特兴奋地高呼，学着罗伊斯的动作，敲响了克罗斯的酒杯，“Jule也要帮爸爸宣布一件大事——不久之后他就会一直在家陪着Jule和PaPa了！”
一直陪着？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胡梅尔斯有些错愕地盯着克罗斯，如果真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他感觉克罗斯多半是疯了。
罗伊斯没想到克罗斯说辞去工作是真的，他不忍克罗斯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事业，想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然而没等他开口克罗斯就握住了他的右手。
感受到克罗斯掌心传来的温热，罗伊斯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暖的阳光包裹着，之前所有的不安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叮——叮——
听到门铃声，布兰特兴奋极了，嗖得一下便从椅子上蹿了下来，一定是哈弗茨来叫他看烟花了。
站在门廊，胡梅尔斯举起手里的酒杯同对面的戈麦斯远远对碰了一下，作为同行打声招呼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转身看向克罗斯，胡梅尔斯提起了餐桌上布兰特的话：“所以你是准备要离开RM？”
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克罗斯非常干脆地冲胡梅尔斯点了点头。
顺着克罗斯的视线，胡梅尔斯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拿烟花追孩子们的罗伊斯，幽幽问出心底的答案：“因为Marco么？”
“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克罗斯举起酒杯，将里面鲜红的液体一饮而尽，“我也只是个凡人。”
尽管克罗斯否定了他的猜测，但胡梅尔斯依旧笃定罗伊斯就是克罗斯想要离开RM的根本原因。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罗伊斯对克罗斯意味着什么，就像坠入黑暗之人陡然遇到一束光，你让他如何忘记。
沉默片刻，胡梅尔斯为自己派罗伊斯去采访莱万的事向克罗斯道歉。面对被终身囚禁的前队友提出的请求，胡梅尔斯还是心软了。
毕竟他从未见过那样的莱万，被拘束服限制住行动，如提线木偶般被人拖着来到他面前，当听到“求”字从莱万嘴里说出时，他甚至愣了几秒。
胡梅尔斯被这样的莱万震惊到，恍惚间他从莱万身上看到了罗伊斯的影子，那个同样为爱恳求他的罗伊斯。
他只是想让两人为往事画上句点，却没成想这一切只是莱万的苦肉计，因为他的越狱，罗伊斯趋于平静的生活再起涟漪。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胡梅尔斯下定决心要拼尽全力阻止莱万。在他看来，莱万当初既然选择了决绝离开，就应该接受如今的结果，毕竟没有谁应该永远等着谁。
“我能理解你的做法，Mats。”克罗斯宽慰胡梅尔斯，“就算你当时拒绝了他，他也还会再找别的机会的。”
“确实。”
胡梅尔斯仰头喝掉杯中的酒，莱万的疯狂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不过眼下除了莱万，他们还得小心BVB高层。
听到这里，克罗斯并不感到吃惊，当年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梦魇之地，就是因为接到了任务，而任务的发起方就是BVB。
通常雇佣组织是不会接同行任务的，不过当时的目标任务身份有点特殊，出于利益RM还是接了，而正是这次任务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想到之后自己还要去法国处理事务，克罗斯希望胡梅尔斯能帮忙照顾一下罗伊斯和布兰特，同时他也拜托了戈麦斯，目前他要提防的对象实在太多了。
院子里，罗伊斯站在草坪上仰望着天空，满天的烟花让他想起了那个帮助过自己的男人。想到自己曾说要登门感谢对方，但却迟迟没去，罗伊斯感到有些抱歉。
也许对方早已忘记了这件事，但他作为被帮助的对象，不能就这么算了。掏出手机拨通男人的号码，罗伊斯想向他表达最后一次感谢。
看着手机来电显示为罗伊斯，莱万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刻意压低声线，莱万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请问是哪位？”
对方果然忘记了自己，罗伊斯笑着向他介绍道：“我是Marco·Reus，之前你有帮助过我”
怕男人经常帮助别人，罗伊斯还特地强调：“你在我家留宿过。”
“哦！原来是你！请问你找我有事么？”
“没有什么事！只是今天圣诞想跟你说一声Merry Christmas！真的很感谢你那天的帮助。”
记忆里罗伊斯的声音和现在重合，莱万陷入回忆久久不能回神。想着男人兴许正在和家人庆祝圣诞，罗伊斯便打算挂断电话。
但没等他按下挂断键，缱绻的呢喃便从听筒传进他的耳朵：“Merry Christmas Marco……”
被充满情意的声音吓了一跳，罗伊斯将手机拿得远远的，但考虑到通话开始男人并不记得自己，罗伊斯感觉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犹豫片刻他拿回了手机，而屏幕显示对方已挂断电话，看来真是自己听错了。
餐厅里，莱万叫来服务生打包了餐桌上所有的食物送给蹲在街角的流浪汉。
接过满满一大袋食物，流浪汉冲着莱万不断大喊：“愿上帝保佑你！”
如果真有上帝，那请他一定要好好保佑罗伊斯，至于自己莱万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曼彻斯特机场，库尔图瓦一下飞机就直奔乘车区，此时距离零点只剩不到五个小时。
糟糕的路况和紧迫的时间，所有一切都让库尔图瓦感到烦躁。当汽车驶入某处寂静小巷后，他干脆利落地放倒了司机。
握紧手里的方向盘，凭借高超的车技，库尔图瓦按照计划赶回了家。
将司机重新放回驾驶座，他掏出一叠钞票塞进司机的怀里，关上车门的瞬间还不忘祝司机圣诞快乐，尽管对方根本就听不见。
修文～修文～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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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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