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斯在吃晚饭时依然提不起兴趣,尽管今天有炸薯条这么罪恶的碳水炸弹,他的大脑也依然没有分泌出足够的多巴胺。里面盘旋着和加迪尔有关的各种稀碎的事情,他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这些细节会这么清晰、顽固地在脑海中留存,并且永远能带来让人想流泪般的剧烈情绪。
与其说是罗伊斯和加迪尔的交往彻底改变了一切,不如说这件事情只是导火索,点燃了所有埋在地底的炸药包。穆勒的脸大大浮现在他的思维里,比弹窗广告还让人难受。记忆可以追溯到上一届世界杯,当时他和穆勒就是队里年龄最小的两个球员,所以被分着住在一起。克罗斯在打给加迪尔时发现他的家庭电话占线了,接着穆勒愉快的声音就模模糊糊地从卫生间里传了出来,这都得感谢酒店糟糕的隔音:
“嘿,加迪尔,最近过得怎么样?……当然啦,我很想你……”
哦,克罗斯当时在想,哦,当然啦,托马斯和加迪尔当然认识,他当然可以给加迪尔打电话。
他为什么要打呢?“我很想你”,呃,太肉麻了。他们很熟吗?
克罗斯知道穆勒和加迪尔认识的时间比他和加迪尔要更早。但他也知道这两人在国家队里相处的时间绝对没有很多,最起码没有他和加迪尔多。但国家队以外呢?
一种微妙的感觉让他站了起来,走到外面的阳台上,不再想听别人的**。在穆勒哼着小曲打开卫生间的门哗啦啦洗手时,他才迟疑着拨通了电话,果然才刚响了一下就被接起了,加迪尔只字未提“哦好巧啊,托马斯刚刚挂掉呢,你们是约好的吗?”,只非常自然温柔地问候了他世界杯的情况,昨天比赛里被踢的那一脚严不严重,睡得好吗,下一场比赛加油……
克罗斯迟疑着没法开口。他无数次想问“你刚刚也在关心穆勒疼不疼吗?毕竟他昨天被踩到手了”,可加迪尔又没提穆勒哪怕一个字,仿佛刚刚克罗斯听错了名字似的,于是他又因为一种奇怪的自尊而无法询问。
他觉得穆勒和加迪尔的谈话应该没有这么亲密,毕竟他们俩的通话并不长,没准就是穆勒随便打过去问个好的,毕竟加迪尔的生日快到了……哦该死,万一是加迪尔反过来打给穆勒的呢?上帝啊,他为什么要给穆勒打电话?
克罗斯无法忍受了,他决定直接问。
“加迪尔——”
“嗯?”
“你刚刚在和托马斯说话吗?”
“哦,是的,你们在一起啊。”听起来,加迪尔并不惊讶,语气平常极了。
这种平常和平淡忽然就让克罗斯的心里开出了一朵,一朵,又一朵舒服的小花,所有不知从何而起的别扭在这一瞬间也不知去往何处了。他也嗯了一声,在电话的最后还是忍不住追了一句“好久没见了”。
“嗯。”加迪尔很温柔,自然而然地善解人意着:“我也很想你,Toni。”
我也很想你。这句话有最起码一个假词:很。克罗斯想,加迪尔根本不会“很”想谁的。程度的多少全在于比较,而加迪尔不会去比较。他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偏心的爱,没有。不管是对一群人还是一个人,他都不偏心。他不会爱克罗斯胜过穆勒的,也不会爱今天的克罗斯胜过四年前的那一个。
那罗伊斯呢?克罗斯的脑子里出现的声音像根针一样刺了一下他。他不想去想罗伊斯,他的思绪还绕在之前,绕在穆勒身上。他的回忆里出现太多穆勒倒也是正常的,他们在拜仁里相处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很难错过彼此的风吹草动——更何况穆勒是从不掩饰的,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加迪尔那种模糊的粘稠的越界的喜爱,用玩笑作为最好的保护色。在克罗斯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只是处在一段高尚亲密的友情里时,穆勒已经会站在更衣室里讲关于“我真的好迷恋加迪尔”的笑话了——没人当真,大伙都哈哈哈地笑起来,然后穆勒站在那里扮鬼脸:
“好吧,先生们,原谅我只是太肤浅了,没法逃脱喜欢金发美人的传统审美。”
大伙又是一阵爆笑。
总是开这种玩笑的好处是显著的,所有人,包括知道了这种“更衣室趣闻”的媒体都会很乐意起哄。比如那年第二回合的国家德比结束时,加迪尔正好站在通道前的采访板那儿,看不到背后经过的人群,施魏因施泰格和戈麦斯联手把穆勒架了起来、在一片惊呼声中丢进了加迪尔旁边——就这么在直播镜头下,穆勒像个外星人似的从天而降把加迪尔扑倒在了草坪上,然后在一片死去活来的笑声里两个人一起拍着草屑爬起来。
记者笑到话都快说不连贯了:“哦,上帝啊,你在干嘛,托马斯?”
“我也不知道,问问马里奥和塞巴斯蒂安!还有这个——这是你赢球的惩罚baby!”穆勒一边嚷嚷着,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直播镜头里用力地亲了一口加迪尔的侧脸,然后就连滚带扒拉地又逃了出去。
克罗斯就站在那里看着,时至今日,他好像依然能轻松回到那个无人关心的位置看着。鼻子里有青草和血的铁锈味,一整场比赛踢完腿像灌了铅,耳朵被笑声和口哨声震得生疼,穆勒就那么跨着细长的腿跳到了他的身前。璀璨的闪光灯下,加迪尔正扭头看过来冲着穆勒无奈又纵容地笑,被亲的那侧脸泛着可爱的红。在他的眼睛里没有克罗斯的位置。
克罗斯永远也没法像穆勒一样擅长吸引人的注意力,他如果没有踢球的话一定会试着去做个话剧演员,随时随地能把身边变成喜剧舞台。他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烦躁,加迪尔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他不能像希特/勒似的发布号令:你再这么天天嚷嚷喜欢加迪尔我就把你鲨掉。再说了,这种情绪完全是莫名其妙的嘛。克罗斯能很清晰地记得当时他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反感托马斯亲一口加迪尔这种事呢?这有什么不好的?看,大家都在笑,加迪尔也没有生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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