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尼奥站在医院走廊和阿布大眼瞪小眼,双手插兜表情冷酷,实际上拉高拉链的外套里还套着一件蓝色的切尔西睡衣。
“你早该把事和我说清楚。”
穆里尼奥觉得今天这场闹剧阿布的责任至少占百分之八十,要是他半个月以前能把以利亚的情况摊开说明白,穆鸟就是自己热身上场也要把以利亚按死在替补席上。
阿布表情也很冷淡,“这是伊莱的**。”他之前和穆里尼奥提过最近别派以利亚上场,结果这个中年反骨仔一点不听劝,还要反过来骂他插手球队的战术和用人,闹到后来又要把以利亚拉出来当调和剂。
不过阿布也是有些后悔的,之前借口要教以利亚经营俱乐部把人骗来观察了几次,没发现异常就以为他真的从过去走了出来,谁能想到都是装的。
一夜没睡加上思绪太乱,阿布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昨晚以利亚哭得抽搐,到最后是打了针镇定剂才让他安静下来,阿布虽然有私人飞机,但那也不是随时想飞就能飞的,他不是那种不守规定的法外狂徒(至少现在不是),总之忙了半宿才把人从葡萄牙弄回了伦敦。
看了下外边已经翻白的天色,阿布对穆里尼奥道:“你先回去吧,剩下事情我来处理,球队那边你自己想理由糊弄过去,别把伊莱的事乱传。”
穆里尼奥哼了一声,偏头看了眼病房里姿态亲昵的两人,一甩袖子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抱抱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敢觊觎小老板,说不定明天你就因为左脚先踏进科巴姆被发卖——舍甫琴科还不知道魔力鸟在心里是怎么蛐蛐他的,也不知道他对以利亚的心思已经明晃晃暴露在了两个人的眼下。
舍甫琴科没有注意到怀里的人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感觉手臂被压得有些发麻想要悄悄挪动一下的时候,低下头却对上了以利亚空荡的视线。
“伊……”舍瓦刚张开嘴发出一个音节,就被一个巴掌霸道地捂住了嘴。
以利亚现在不想听见任何声音,只想要一个暖暖的大玩偶安安静静地靠着。
过去的许多年,以利亚都在刻意回避着自己的生日,每到这一天他都会谢绝见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上两颗安眠药睡死过去——当然也有吃过量的时候,然后就会被查理送进医院洗胃。
镇静剂只能让他安静下来,却不能送给他一个好梦,他的梦里依旧是数年如一日的厚重血色和刺耳碰撞声,隐约能听到一道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他知道那是妈妈,可是他现在却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爸爸妈妈的脸了。
以利亚顺利找到纸笔,重新爬回病床上窝进舍甫琴科的怀里,像一只小雏鸟钻进鸟妈妈的羽翼下,一点点把自己蜷成绒绒的一小团。
舍甫琴科虽然不知道以利亚发生过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做出多余的动作以免刺激到以利亚,便也顺从地当一个人型玩偶,任由以利亚抓着他的手臂环在了自己的肩上。
以利亚右手拿着画笔,看着空白的纸张却久久不能下笔,他闭上眼认真在脑海里勾勒出两个人的形象,一点点拓印到纸面上。
作为一个富家少爷,以利亚学过的技能不少,其中自然包括了绘画。舍甫琴科看着以利亚逐渐在纸上勾画出两个人形,一男一女,姿态灵动鲜活,细节完善,却唯独没有五官。
什么都想不起来,焦虑之下,以利亚不自觉开始啃手,几乎要把指关节咬得破皮流出血来。
几次修改都不能给纸上的人填上合适的五官,以利亚烦躁地用笔将两个人都涂成了大大的墨团,但等冷静下来看到纸上的杂乱,他又突然从胃部翻涌起一种莫大的痛苦与悲哀。
一朵朵小水花打在纸面上,舍甫琴科下意识伸手接住从以利亚下巴上滴落的泪珠,他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刺激不刺激的,靠着摸索从背后给以利亚擦着眼泪。
他从以利亚手底下抽出另一张崭新的白纸,自己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以利亚的视线被他的动作吸引,一边呆呆地流眼泪,一边努力想抖掉睫毛上遮挡住视线的泪珠想看他在画什么。
舍瓦的画风说好听一点是抽象派,浅显一点来说就是儿童简笔画,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白纸上是一只小鸟,一只哭哭脸小猫,和中间的一个小爱心。
好丑。
虽然这么想着,以利亚的注意力还是逐渐被转移,他从舍瓦手里把笔抢过来,在小猫上画了个叉,在旁边快速画上一只小狮子,然后打上一个勾。
他才不可能是猫,现在是小狮子,以后会变成大狮子。
舍甫琴科有点想笑,没有纠正以利亚对自己的认知,反正能不继续哭就好。
在他的眼里,以利亚就像是一只猫,还是很昂贵被人类捧在手心娇养的品种,平时看起来骄矜,但受到委屈就会变成可怜的流泪猫猫头,让人牙齿痒痒,想狠狠咬上一口,或者是用亲亲去哄好他。
以利亚慢慢在纸上填充着其他的内容,在小狮子旁边加上一颗足球,再加上一只漂亮小莺,加上一点小剧情就组成了一个小狮子找朋友的连环画。
舍瓦看得心软软的,想拿上这张画存在最安全的保险柜里好好珍藏。
以利亚把手里的画纸交到舍甫琴科手上,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送给你。”
舍甫琴科小心捧着手里宝贝晕晕乎乎地被哄出了病房外,然后就直面了阿布的审视。
以利亚走出病房时看起来已经和平时别无二致,礼貌与阿布和舍甫琴科道别过后,他带着三束白百合来到了墓园。
三束百合分别放在三个墓碑前,以利亚分别给爸爸妈妈还有查理都擦了擦照片,把照片上的面容细细描摹,深深刻印在心里。
对不起,我是个可耻的胆小鬼,这么久都不敢来看你们。以利亚用冰凉的嘴唇碰了碰冰冷石面上妈妈的美丽笑容,在心里给她道歉。
以利亚一直在有意识地斩断与过往的联系,想以此逃避和遗忘痛苦,但有些伤痛是生了蛆的创口,永远不能靠无视来自愈,稍微触碰依旧是蚀骨的疼。
现在一刀下去剜除腐肉,虽然留下个哗啦啦流着血的伤口,倒也不见得会比过去更坏。
站在给自己准备的墓地面前,以利亚拿出手机联系了自己常用的心理医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我想试试暴露疗法。”
——
二十四日在科巴姆见到重归训练场的以利亚,所有人的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圆,质疑的视线纷纷投向插兜站在一边的主帅。
我们车西虽然真的很缺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压榨球员吧?以利亚前两天的情况有多严重他们都看得出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两天就完全恢复。
穆里尼奥也是莫名其妙又背一锅,以利亚回归不是他主动召唤的,相反,他原本打算强制以利亚休假至少一周以上。
是以利亚昨天拉着他软磨硬泡,保证自己已经完全康复可以重新训练,求他把自己假期销了。
在知道以利亚是切尔西小老板之后穆里尼奥就重新思考起要用什么态度面对对方。以利亚倒是很坦然,在什么职位做什么事,他不会当着球员摆老板的架子,用特权命令穆里尼奥放他进首发名单。
听到这儿,穆里尼奥对以利亚的欣赏已经要溢出屏幕了,钱多事少不指挥,这就是他梦中情(老)板啊!要是以利亚篡位阿布,穆鸟一定会成为摇旗呐喊的反贼一号。
被他磨的没办法,穆里尼奥只好把以利亚放归训练基地,或许和一帮没什么脑子的犬类一起玩球会让敏感的猫猫更开心?至少以利亚训练中比平时看起来活泼得多,估计是被某些没头脑给感染了。
以利亚表现一切正常,下一场比赛穆里尼奥却也并不打算把他排进首发名单,但替补席还是要坐的,切尔西总不能一个能替补上场的后卫都没有。
二月二十五日,英联杯决赛在卡迪夫千年球场举行,切尔西的对手是身着红衣的阿森纳。
左边坐着一个正病中的费雷拉,右边坐着伤刚愈的阿什利·科尔,夹在中间的以利亚真是健康得格外扎眼。
不少人表示了对穆帅用人的不理解,再怎么看以利亚也比前几天脚踝刚伤的特里要合适些,他们队长是铁血又不是真的铁人,万一把人用成大伤那才是得不偿失。
但看到特里还能正常跑动,完全没有在强撑的意思,大家又觉得上帝在造特里的时候可能真的加了一半的铁吧,立即扬起笑容为第300次代表切尔西出场的蓝军队长送上掌声。
切尔西这边伤兵满营,对面的阿森纳也不见得比他们好多少。枪手在周中欧冠赛事中客场0:1不敌埃因霍温,为了在欧冠赛场更进一步,这次不够重要的比赛温格轮换上了大批小将来为主力球员的保留体力。
双方你叨一口我叨一口,啄着啄着阿森纳就在第12分钟取得了领先。法布雷加斯开出左侧角球被解围,沃尔科特追回皮球传给迪亚比,法国人晃过德罗巴后直传禁区内的沃尔科特,后者躲过兰帕德的抢断和卡瓦略的铲断后突入禁区左肋,起脚为阿森纳攻入一球。
看到以利亚又准备把手指送到嘴里啃啃啃,费雷拉直接拿了根巧克力棒塞到他嘴里,“不要吃爪子。”
以利亚眨眨眼,放弃了自己的手,但也不是很想吃巧克力棒,只能不情不愿拿门牙慢慢磨。
切尔西很快便扳平了比分,第20分钟,巴拉克中路挑传,反越位成功的德罗巴在禁区右侧10码处单刀冷静推射破门。
以利亚在其他人专注着欢呼雀跃的时候,悄悄藏好了剩下半根吃不下去的巧克力棒,准备等赛后靠舍瓦毁尸灭迹。
上半场比赛结束,众人回到更衣室,卡瓦略看着舍甫琴科一鼓一鼓正在咀嚼的嘴巴好奇询问,“安德烈,你在吃什么?”
舍甫琴科迅速把嘴里的食物嚼嚼嚼咽了下去,“巧克力。”
卡瓦略的视线转移到另一边给特里脚踝做按摩的以利亚身上,整个更衣室只有他有随意吃零食的特权。
以利亚还不知道自己的毁尸灭迹小动作就这么水灵灵地被舍瓦出卖了,帮两个队友放松完肌肉后下半场的比赛也开始了。
以利亚最终还是没能在替补席上躺赢,下半场开场刚过十二分钟,特里在头球争顶被迪亚比一脚踢中左脸,当即昏迷不省人事。
助教连忙伸手狂掐穆鸟人中,“先别晕,我们现在还有伊莱能用。”
在队医上场给特里做紧急治疗后,以利亚也被扒了外套赶去场边热身。
比赛进行到第63分钟,特里被固定在担架上输氧抬出,以利亚小跑上场,和搭档中后卫的卡瓦略击了个掌后顶上了特里原本的位置。
今天晚一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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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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