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盛岩直接带郑慧回家。
如果安柏能和郑慧相处得来那是最好的,要是安柏不接受郑慧,那么他和郑慧的这段关系也没有开始的必要。
在这之前,安盛岩没带过任何女人回家。
十几岁的安柏成长蜕变,似乎已从小时候的创伤里走出来了,能说能唱,能跑能跳,看起来与别的孩子无异,更有超于常人的聪慧,长得也格外出众。
学校老师定期会向安盛岩交流安柏的学习和表现,有次还说有经纪公司的星探看上了安柏,来学校追问安柏的情况,还想和安柏家长联系。
闻言安盛岩皱了眉,他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但是没好感,绝不会同意安柏踏进这淌浑水里。
老师表扬和肯定了安柏的成绩与表现,又说安柏和谁都能相处,但好像没什么交心的朋友,说这些时老师有些犹豫,其实表面上看安柏没有什么不好的,可她毕竟和学生相处得久,又细心,内心能察觉出一点安柏的异处,但安柏隐藏得太好,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安盛岩并没将这点放到心上,他自己也不是爱结交朋友的人,要是安柏真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他内心深处可能还会有些不接受。
对于安柏能不能接受郑慧,安盛岩心里也没底,但是情况并没预计的糟糕。
别墅的门一推开,安柏便奔跑着迎了过来,送上一张灿烂明媚的笑脸,忙碌一天的安盛岩每次进门面对这样一张脸,所有的疲惫都瞬间消散。
安柏长高许多,但还远远够不上安盛岩高大的身躯,他便跳起来,安盛岩顺势抱住他的腿,将人挂在身上,安柏拿脑袋往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上蹭,音调扬得老高:“你回来啦!”
说完安柏才注意到随安盛岩进来的还有一个女人,正微笑又略带尴尬地看着这番场景,安柏没像往常那样让安盛岩抱着转三圈才松手,而是直接从安盛岩身上跳下来,拿目光瞟这个女人。
安盛岩向他介绍:“小柏,这是郑慧阿姨,今天来家里一起吃晚饭。”
郑慧客气地跟安柏问好,安柏也笑着回应:“阿姨好。”
只是没人发现他隐在衣袖下的手攥紧了。
郑慧在安家吃的第一顿饭氛围十分不错,尽管才二十多就要当这么大个孩子的妈心里肯定不太乐意,但是能够和安盛岩这样优秀英俊的男人在一起,这不算什么,况且,这孩子好像也不是很难相处,先和他打好关系,以后她和安盛岩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个大哥的孩子又怎么能和他们亲生的孩子相比呢?
思及此,郑慧觉得前路一片光明。
然而她高兴的太早了。
安盛岩不着急与她联络感情,倒更想让她和安柏培养感情,他自己很忙,于是让郑慧有时间多和安柏相处。
这一相处郑慧便发觉了安柏并没有表现出来的乖巧,甚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敌意。
有没有安盛岩在,安柏完全是两个人。
在安盛岩面前,安柏乖巧得是个找不出任何错的洋娃娃,但一转身,特别是只有她和安柏两人相处时,郑慧甚至有点害怕这个冷着脸的孩子。
他的双眼望向安盛岩时明明含着一湾水,就算没被这双好看的眼睛注视,也能让人感觉幸福,可一旦这双瞳孔里没有安盛岩的影子,就会迅速冷却变成最尖利的冰川,由内往外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郑慧硬着头皮想与安柏拉近关系,但是别说友好相处了,安柏很多时候都让她吃闭门羹,更不会和她说一句话,但她并不想就此放弃。
郑慧不是笨女人,抓住安柏在安盛岩面前不会放肆这点,她会找各种机会与安盛岩一起回家,并且和安柏面子上表现出相处融洽的样子,更是不向安盛岩透露半点安柏的不好,只会跟安盛岩夸安柏怎么怎么漂亮好看又聪明。
这些话安盛岩爱听,他亲手照料长大的小柏树,当然样样都是最好的。
成年人的感情当然直接,接触了这么久,也该更进一步了,而且老天爷也帮忙。
这天郑慧又来了安家别墅,还亲手为安盛岩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她的厨艺非常不错,又特意迎合安盛岩的口味和喜好,安盛岩吃得舒心,夸奖了几句。
“你喜欢就好,每天工作这么辛苦,要好好吃饭。”郑慧借机关心安盛岩,说着体己话,又说,“以后我每天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这话是郑慧故意说的,说完果然瞥见对面的安柏抿紧了唇。
到底是小孩,能装得多好呢,两句话就藏不住了,郑慧心里有些得意。
“轰隆隆!”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有如往天上丢了个炸弹,一下爆开。
几乎是同时,安盛岩和安柏都脸色骤变,安柏像被炸弹的碎片溅到,整个人瞬间缩成一团,瘦弱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发抖,一张脸惨白如纸,他双手将头抱住,紧紧咬住嘴唇。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难道不觉得痛吗?淡色的唇被他咬得发红,马上就要咬破渗出血来。
安盛岩箭步冲像安柏,一把将他抱坐到身上,两只手臂整个将他环抱,一只手不住拍打安柏的后脑勺和肩背,一只手试图让安柏松开嘴唇,细细哄慰他:“小柏,不怕,没事,只是打雷。”
可安柏好像听不见了,两只眼睛发直,嘴咬得越加紧,雪白的牙齿穿破唇肉,鲜艳的红色液体沾染上牙齿。
安盛岩的心疼显而易见,他将手指小心翼翼地按进安柏口中,安柏紧咬着牙关,郑慧光看就能感觉到安盛岩的手指有多疼,她也被这忽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惊慌地不知要怎么做,只能尖着嗓子制止:“你别咬他!”
她这是担心安盛岩,结果却收到安盛岩一个冰冷且带有警告的眼神,是在责备她吓到安柏了,郑慧心里莫名一咯噔,赶紧闭了嘴。
安盛岩的手指也被咬破,两种鲜血混在一起,这道雷勾起了安柏记忆深处的爆炸声,害怕、恐惧、绝望,充斥口腔的血腥味让他仿佛回到了那天。
可是身体不是破碎的,疼痛的,冰冷的,有人在温暖他,有人一直在唤他。
是安盛岩的声音。
一下一下一遍一遍,硬要将他拉拽回来。
安柏的牙关松了,瞳孔渐渐清明,视线里是安盛岩近在咫尺的脸,双眸被自己沾满,眼神中是无尽的心疼与急切,或许还有些别的,但他不懂。
“没事了,没事。”安盛岩仍把安柏紧抱在怀,抚摸他单薄的后背,少年的脊背只对他卸下防备。
屋外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珠疯狂拍打窗户。
安盛岩安排司机送郑慧回家,郑慧满脸歉疚和担忧地说:“我能留下来吗?小柏这情况我不放心回去。”
她说得情真又意切,窗外大雨瓢泼,安盛岩也没理由硬要郑慧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回家。
从应激反应中恢复的安柏身体有如虚脱,安盛岩将他抱起来送进房间,少年的眼泪比窗外的雨还大,被子里的安柏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可怜小狗,紧紧握住安盛岩的手。
不用他开口,安盛岩也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他轻声的在安柏耳边低语:“我一直在这不会走,你放心睡吧。”
今晚的安柏格外的怕,手抓得尤其紧,一双被泪水打湿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安盛岩,盯的实在累了,才快速眨两下,带下几滴泪。
安盛岩耐心地在床边跟他温言细语地说话,窗外的风雨渐歇,房间里的暖光温柔,安盛岩的脸庞和声音都让人无比安心,安柏还是抵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等他睡熟了,安盛岩才从床上起身,用了些力气将安柏抓紧自己的手抽开,心口仍然发酸,柔软得一塌糊涂。
暗灭灯,放轻脚步合上房门,安盛岩走向自己房间的过程中眉头紧锁,心里仍然放不下,安柏怎么又犯病了?
这次看着挺严重,是不是还得继续看心理医生,但小柏能愿意吗?该怎么劝他去?他去了也不愿意向医生说。
心理医生跟他说过这孩子防备心太重,不肯吐露一点真实的心声和想法,不确定心里创伤的伤害有多大,又是否真的已痊愈。
安柏破了的嘴唇又多久能好?
他忘了自己的手也有伤,但有人记得。
望见走道上女人的身影,安盛岩差点忘了郑慧还在。
郑慧拿着个小药箱专门在等他,见了他便几步迎上来,对着他受伤的手示意:“我给你包扎下伤口。”
“没事。”安盛岩不甚在意。
郑慧却很坚决:“必须得处理,手伸出来。”
她的语气甚至带着点命令的意味,与平日的感觉不太一样,安盛岩伸出了手。
郑慧仔细地为他清理包扎,安盛岩解释了句:“刚才吓到你了吧,安柏小时候出过事故所以才……”
“没事。”郑慧摇头,顺势拉住安盛岩的手说,“我很心疼小柏,也心疼你。以后我一定会更加用心对待小柏,你放心吧。”
许下承诺,郑慧看到安盛岩的皱起的眉头稍稍松下,她忽然踮起脚,将唇凑了上去。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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