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吴邪书房的吴六国,直到开着他的骚包跑车到了发廊,洗完头坐在了椅子上,才有时间闲下来,面对刚刚吴邪说过的“你亲爸妈要回来了”这件事。
从他有记忆起,据说是他亲生父母的那两位就在外面东奔西走,时不时寄一点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回来,附上厚厚一叠信和照片。看信的邮戳可以知道他们去过哪里,但他从来不关心。只有吴邪会一遍遍翻看。
偶尔他会在吴邪的书桌上看到几张照片,但照片里两个人从来不入镜,拍的都是风景照和一些他根本不感兴趣的、脏兮兮的文物古董。
他俩这个奇怪的习惯就跟吴邪一样。明明吴邪的身份既不是FBI调查员,也不是□□组织的大佬,根本没有保密身份的必要,却也从不照相。至少在吴六国的印象中,吴邪身边就没有出现过他的照片。
陪着、或者说是监视着吴六国来拾掇头发的王盟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也不去看手边的杂志,像一棵树一样长在那里,兀自吸引着店里女孩子的目光——虽然大部分的目光都停留在吴六国身上。
还好这家店比较高档,每个座位之间都象征性地做了点隔断,否则吴六国少爷可能会被视线熔穿。
他看向镜子里的王盟,叫了他一声,问道:“我爸有拍过照片吗?”
王盟坐的沙发离他有点远,但他懒得动,于是扬声回道:“有。”
“我说的是吴邪,不是那个爸。”
王盟的回答依然是简单的一个字:“有。”
“我怎么没看见?”
“你想看,可以问三爷要。”
“我就知道被他藏起来了。”吴六国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已经在心里盘算下手计划。
头上涂着染色药膏,被塑料布包成一个红色大冬瓜的吴六国,雄伟计划刚起了个头,就听店里的理发师道:“您来了!”
换作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在意的,但从镜子里,他看到一向如背景板一样没事绝不乱跑乱跳的王盟居然也站了起来,迎向门口,好奇心顿生。
他伸长脖子,从镜子的缝隙里窥见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与装潢精致的发廊格格不入的休闲装,是最常见的款式,任何一家服装店都可能挂着这样的一套用来吃灰的衣服。
她看上去很年轻,但神态稳重,行走间自有一股特别的风流气质,让人莫名察觉她已经不是青春少女的年纪。
吴六国因为特殊的身份,小时候没什么同龄人朋友,来往的都是比他至少大一辈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像解雨臣之类处得比较好的,称兄道弟的也有。他见多了长得好看的老妖精,但她不算特别惊艳的长相,却让吴六国一瞬间被击中心脏。
啊,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一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吴六国,终于栽在了丘比特的黄金之箭下。
他听那女人对店员道:“我来找人。听吴邪说,他在这里。”
她认识我爹?还敢直呼其名?
吴六国电光火石间心想,糟了,这个人该不会是我未来的后妈?
但他不肯相信生活竟如此狗血,而且他信得过吴邪的人品——吴三爷说了要打十年光棍,就绝不会在第九年找对象。
他从小就知道吴邪无心恋爱,一心只想搞事业,别说谈婚论嫁了,吴大当家就连情人节的时候都只能跟王盟一起看电影。他小时候不懂事,跟过去一次,总觉得旁边的小姐姐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
但凡吴邪有稍微能够搞点暧昧的对象,也不至于沦落到跟王盟去看电影——这家伙看到一半就睡着了,作为观影同伴,是最不称职的那种。
综上所述,眼前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吴邪的女朋友。
他刚把这件事捋明白,就见仙女姐姐向他走来。吴六国深知自己现在的造型很不适合接客,避无可避之下,脑子一热,用披在身上的围布把自己兜头罩了进去。
“……”在王盟的陪同下,走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哑巴,觉得自己的儿子可能不大聪明的样子。
看着智商堪忧的儿子,哑巴在认亲这件事上难得地犹豫了一会儿。王盟察觉到哑巴不是很想掀开面前的围布,领取一个傻儿子,于是开口道:“小少爷,这位是三爷的客人,正好有事要在杭州逗留一段时间,三爷吩咐我转告你,接待就交给你了。”
王盟跟吴邪混久了,话术水平直线上升。这句话句句属实,但又打着擦边球,故意拐着弯地把小少爷往沟里带。
吴六国没想过王盟这个偶尔掉线、其余时间一直很靠谱的好战友会在这种事上坑自己,因为只要涉及到“三爷的吩咐”,王盟向来是不会开玩笑的。
听说这个仙女姐姐只是吴邪的朋友,吴六国一下子开心起来,仪态端方地缓缓移开围布,区区一块围布,竟被他移出了掀盖头的隆重。
他颇有心机地用侧脸对着仙女姐姐,凸显自己脸部轮廓最耐看的一面,用人畜无害的眼神抬眼看着她,然后如孔雀开屏一般用低沉的声线缓缓道:“你好,我是吴邪的儿子,你可以叫我小六。”
他打死都不想告诉她,自己叫吴六国这个破名字。
哑巴阅人无数,他的这点小心机在她面前无所遁形,所以哑巴在无语地沉默了一会之后,艰难地配合道:“我姓张。”
“张小姐。我遇见过无数张小姐,你是其中最特别的那一个。”吴小少爷虽说跟着解雨臣唱戏,国粹的委婉含蓄是一点没学到,成天光顾着开屏了,但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发型被封印了,发挥有点失常。
“……”哑巴心想,这个儿子好看是好看,但他怎么竟长了张嘴。
见对方没有接话茬的意思,吴六国改变了策略,以退为进,用正事当借口,一本正经道:“你想去哪里玩?杭州我熟,包门票,管接送。”
见他终于像话了一点,哑巴问:“有什么推荐?”
吴六国吃喝玩乐无一不通,是个活脱脱的世家子,身后有一整个吴家给他败。当年吴邪点天灯烧了一半,他得知了这件事之后,更加坚定了履行富二代职责——花钱的心。
吴邪想破脑袋也搞不清楚,这小兔崽子到底是那两位大佛送来讨债的,还是索命的。
也许是源于过去的经历,吴邪一直不愿意让吴六国掺和进自己的事情里来,甚至不告诉他曾经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大事件。在吴六国眼里,吴邪只是一个比别人开明,脑瓜子好使的老头子罢了。
吴六国对曾发生在吴邪身上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就这样无忧无虑地长成了花花公子的模样。
没事做的日子里,他就开着车在杭州和周边乱逛,而且专挑小巷子扎,哪儿有美食哪儿就有他。除了美食,他还爱民乐,有时候去听戏,听得高兴自己会跑上去唱两句,打着“解语花关门弟子”的名号到处装摇撞骗,幸亏唱得好,才没人跟他计较。
要说杭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神神秘秘道:“姐姐,你想玩刺激的,还是普通的?”
哑巴:“……?”
她的思路一瞬间往危险的深渊滑了一下。
纯洁无瑕的吴六国接着道:“普通的咱们就去划船喝酒,如果想玩刺激的,晚上咱去个好玩的酒吧,我推荐你。”
哑巴收回思路,义正辞严:“……不。在那之前,还是让我搭个便车吧。我要去吴山居。”
她觉得不能再任由儿子傻下去了。尽管她因为某些原因没能陪着他一起长大,父母的义务还是要意思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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