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薛易明脸上跳跃。他睁开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隐约水声和哼歌声——那是盛阳在准备新一天的行程。
四天前,盛阳出乎意料地接受了巴黎之行的邀请。更让薛易明惊讶的是,年轻人从抵达的那一刻起,就展现出他从未见过的一面——热情、好奇、充满活力,仿佛巴黎的空气释放了他性格中所有的阳光。
“易明,你醒了吗?”门外传来轻快的敲门声和盛阳清亮的声音,“早餐要凉了!”
薛易明披上睡袍开门,看见盛阳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手里端着装满早餐的托盘,整个人仿佛自带光芒。
“我借用了酒店厨房,做了中式早餐。”盛阳笑着将托盘放在小桌上,“巴黎的面包虽然好吃,但连吃三天后我还是想念清粥小菜。”
薛易明注视着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和几碟精致小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
“我一直都会啊,我妈常跟我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后来工作室刚成立时,为了省钱,大家都得轮流做饭,我的手艺也更精进了。”盛阳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阳光为他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同时也发现烹饪和创作有相通之处——都是将简单的素材转化为能打动人心的作品。”
这个比喻让薛易明微笑。他看着盛阳熟练地摆好餐具,忽然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太多他尚未了解的层面。
峰会安排在上午,薛易明原本担心盛阳会因语言障碍和陌生环境而感到不适。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在会议间隙,盛阳自然地与各国艺术家和策展人交流,用流畅的英语和生动的肢体语言介绍自己的作品。他的热情具有感染力,很快就吸引了一小群人围着他讨论。
“你的小朋友是个天生的明星。”峰会主席、法国著名策展人杜邦先生对薛易明说,“他让艺术变得生动有趣。”
薛易明注视着人群中神采飞扬的盛阳,感到一种混合着骄傲与陌生的情感。这个自信、阳光的盛阳,与他在北京认识的那个略带羞涩的年轻人既相同又不同。
午休时间,盛阳拉着薛易明溜出会场,钻进附近的小巷。
“杜邦先生推荐了一家本地人才知道的小餐馆。”盛阳兴奋地说,手里拿着手绘地图,“他说那里的法国家常菜是全巴黎最地道的。”
他们在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店坐下,盛阳甚至尝试用磕磕绊绊的法语点菜,引得老板娘哈哈大笑,亲切地纠正他的发音。
“你从哪儿学会的这些?”薛易明好奇地问。
盛阳眼睛弯成月牙:“来之前恶补了一下。林浩说,了解一个地方最好的方式就是尝试像当地人一样生活。”
午餐后,他们沿着塞纳河散步。四月的巴黎春光明媚,盛阳像个孩子一样好奇地观察着沿途的一切——街头艺人的表演,旧书摊的藏书,桥上挂着的爱情锁。
在一座小桥上,盛阳停下脚步,注视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锁具:“人们总是渴望用某种方式证明爱情的存在。”
薛易明站在他身边:“你认为这些锁能证明吗?”
盛阳思考片刻,摇头:“真正的连接不需要外物证明。它存在于日常的细节中——共享的早餐,散步时的交谈,困难时的支持。”
这番话如此成熟,让薛易明不禁侧目。
下午是盛阳的演讲环节。薛易明原本担心他会紧张,但当他走上讲台,面对满场的专业人士时,展现出的却是惊人的从容和热情。
“艺术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秘领域,”盛阳以这句话开场,“它源于生活,最终也应回归生活。”
他展示了自己的作品,讲述了创作过程中的思考与挣扎。与许多艺术家不同,他不试图营造高深莫测的形象,而是真诚地分享自己的探索过程。当他讲述《临界点》系列的创作灵感时,目光与台下的薛易明短暂交汇,眼中闪过只有他们才懂的含义。
演讲结束,掌声久久不息。许多人围上前提问,盛阳耐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脸上始终带着温暖的笑容。
晚餐是峰会组织的正式晚宴。薛易明原本以为盛阳会因一天的劳累而显得疲惫,但他依然神采奕奕,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既不显得世故,又不失礼节。
“累了吗?”晚宴间隙,薛易明轻声问盛阳。
盛阳摇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怎么会累?这是梦想成真的时刻。易明,你知道吗?大学时我只能在杂志上看到这些艺术界的大人物,从没想过能和他们面对面交流。”
这种纯粹的喜悦感染了薛易明。他发现自己正通过盛阳的眼睛重新看待这个他早已习以为常的圈子——不再是名利场,而是梦想的殿堂。
晚宴后,他们拒绝了他人的邀约,独自登上埃菲尔铁塔。巴黎的夜景在脚下铺展,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
“今天谢谢你。”站在观景台上,盛阳轻声说。
薛易明不解:“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我来看更广阔的世界。”盛阳转身面对他,眼中倒映着巴黎的灯光,“也谢谢你始终给我选择的空间。”
夜风中,薛易明轻轻揽住盛阳的腰,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他们的吻在巴黎的夜空下自然而然地发生,比前一次更加熟悉,更加深入。当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知道吗,”盛阳额头抵着薛易明的,轻声说,“在《临界点》系列中,我最喜欢的作品从未展出过。”
“是什么?”
“一件很小的装置,只有两个碎片,它们之间的距离可以调整,但无论如何移动,总是通过一根线连接着。”盛阳的声音轻柔如夜风,“我为它取名《易明与盛阳》。”
这句话比任何直白的告白都更加动人。薛易明感到自己的心脏因幸福而疼痛。
最后一晚,他们躺在酒店的床上,没有□□,只是相拥而眠。盛阳的头靠在薛易明胸前,呼吸平稳而温暖。薛易明注视着怀中人安睡的容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完整。
黎明时分,盛阳先醒来。他轻手轻脚地起床,为薛易明准备最后一顿巴黎早餐。当薛易明醒来时,看见盛阳站在阳台上,初升的太阳为他镀上金边,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巴黎的晨光中。
“回国后,我想开始新的系列。”盛阳听到动静,回头微笑,“关于光与影的对话。”
薛易明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注视着苏醒的巴黎:“我会一直期待你的新作。”
回程的飞机上,盛阳靠在薛易明肩上睡着。薛易明注视着他安详的睡脸,想起这四天来那个阳光、热情、充满生命力的盛阳。人如其名,他真正是一轮逐渐升起的骄阳,温暖而不灼人,明亮而不刺眼。
飞机穿越云层,薛易明明白,他们的关系也将进入新的阶段。不再是追逐与被追逐,而是两个完整个体的并行。就像盛阳所说的那样,两个相交但不重叠的圆,共享一部分空间,却仍保有自己的领域。
当航班降落在北京机场,盛阳醒来,睡眼惺忪地朝薛易明微笑:“到家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薛易明心中一暖。是啊,无论走过多少地方,见证多少风景,真正的“家”不过是那个让你心安的人所在之处。
取行李时,盛阳自然地牵起薛易明的手,不再在意周围的目光。阳光从机场大厅的玻璃顶棚洒下,为他们前行的道路铺上金光。
薛易明知道,这段关系仍将面临挑战,但他不再恐惧。因为只要有这轮骄阳相伴,任何阴影都将被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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