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食物刚开封的淡淡香气。闵玧其的目光在宇澈手中的袋子和沉睡的柾国之间转了一圈，最终又落回宇澈脸上，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宇澈会意，轻轻走到床边，没有立刻叫醒柾国，而是先将热牛奶和三明治放在床头柜上。他弯下腰，动作极其轻柔地拍了拍柾国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果果，醒醒，玧其哥醒了。”
柾国睡得并不沉，几乎是立刻就惊醒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神还带着初醒的迷茫和未散的惊恐，当视线聚焦到病床上那双已经睁开、正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时，所有的睡意瞬间飞走了。
“玧其哥！” 柾国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后怕的沙哑，他几乎是扑到床边，想碰又不敢碰，只能紧紧抓住床沿，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你醒了！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巨大的恐惧和此刻的狂喜交织，让他语无伦次。
闵玧其看着柾国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和惊魂未定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想抬手，但牵动了输液管，只发出一点气音：“……哭包。” 声音嘶哑虚弱，几乎听不清，但那惯常的、带着点嫌弃的语气却奇异地安抚了柾国紧绷的神经。
“我……我才没……” 柾国下意识地想反驳，但看着闵玧其苍白的脸和头上的纱布，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用力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你疼不疼啊？头还晕吗？”
这时，金硕珍也被动静惊醒，看到闵玧其清醒，激动得眼眶又红了，连忙凑过来：“玧其啊！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得厉害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 一连串的问题充满了关切。
闵玧其微微摇了摇头，幅度很小，似乎连这个动作都会带来不适。他的目光转向宇澈，带着询问。
宇澈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将买来的食物一一打开，把热牛奶递给柾国，又将一份容易消化的饭团递给金硕珍，最后拿起一杯温水，插上吸管，小心地递到闵玧其唇边，看着他小口啜饮了几口。
“哥，” 宇澈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但仔细听，能辨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医生说手术很顺利，额角外伤，轻微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失血多，但没伤到要害。需要静养观察。” 他言简意赅地转述了医生的诊断，避开了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
闵玧其喝了水，喉咙舒服了些，眼神示意他继续。
“肇事司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现场有监控，责任认定很清晰。他全责，保险公司会跟进赔偿。” 宇澈继续平静地陈述，“你兼职的那家店老板也知道了情况，打电话来问候过。他让你安心养伤，不用操心工作的事，之前的工资他会照常结算。”
他顿了顿，看着闵玧其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然是在担心钱的问题。宇澈补充道：“公司……孙老师也来过电话了。公司知道情况后，说让你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恢复。接下来不要去兼职了，养伤期间……公司会先预支一部分生活费给我们，等以后……等我们出道赚了钱，再慢慢还回去就行。”
这番话说完，病房里安静了一瞬。闵玧其眼中的担忧似乎消散了一些，但随即又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背负了更重的压力。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金硕珍在一旁听着，也松了口气，连忙说：“玧其啊，听到没？公司都发话了，你就安心躺着！钱的事别操心，有哥在呢！还有大家呢！” 他拍了拍胸脯。
柾国捧着热牛奶，小口喝着，温热的液体下肚，驱散了一些寒意和恐惧。他看着闵玧其沉默的样子，心里依旧沉甸甸的。
宇澈没再说话，从袋子里拿出三个红润的苹果和一个从便利店借来的小水果刀。他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垂着眼，开始专注而细致地削苹果。修长的手指稳定地转动着苹果，果皮一圈圈均匀地落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简单而重复的动作，在安静的病房里，莫名地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节奏感。
很快，三个苹果被削得干干净净，露出晶莹的果肉。宇澈将其中一个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放在一个小纸碟里，递给闵玧其：“哥，吃点水果。” 又将另二个完整的苹果递给柾国和金硕珍。
柾国接过苹果，没有立刻吃，只是看着宇澈依旧平静的侧脸。他知道，澈儿此刻的平静，是经历了怎样惊涛骇浪后的沉淀。他默默地把苹果掰成两半，将大的那一半又塞回宇澈手里：“澈儿，你也吃。”金硕珍也摸了摸宇澈的头，示意宇澈也吃一点，事情发生以来，宇澈忙里忙外的，他看着也是心疼。
宇澈点点头，没拒绝，接过来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和腹中的饥饿。
闵玧其看着碟子里水润的苹果块，又抬眼看了看宇澈专注削皮的样子和柾国递苹果的小动作，眼神深处那点复杂的情绪似乎被什么轻轻熨平了。他拿起一块苹果，慢慢地、小口地吃着，动作有些艰难，但很认真。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郑号锡和朴智旻探进头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关切和一路奔波的微喘。
“硕珍哥！玧其哥！柾国！宇澈！” 郑号锡声音放得很轻，脸上是看到闵玧其清醒后的如释重负和喜悦，“我们来换班了！”
朴智旻也赶紧进来，看到闵玧其头上厚厚的纱布，眼圈又有点红，但还是努力露出一个笑容：“玧其哥，你好些了吗？我们带了点粥过来。”
金硕珍看到他们，终于彻底松了口气，疲惫感也涌了上来。他站起身：“号锡，智旻，辛苦你们了。玧其刚醒不久，医生说需要静养，你们陪他说说话可以，但别让他太累。” 他详细交代了注意事项，又俯身对闵玧其轻声说：“玧其啊，哥先带柾国和宇澈回去休息一下，晚点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闵玧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宇澈将剩下的苹果块用小盖子盖好，放在闵玧其手边容易拿到的地方，又将没吃完的三明治和牛奶收好。他看向柾国：“果果，走了。”
柾国还有些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病床上的闵玧其：“玧其哥……你好好休息，我……我晚点再来看你。” 语气里满是依恋和未散的担忧。
闵玧其的目光落在柾国依旧红肿的眼睛上，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依旧嘶哑，但似乎比刚才清晰了一点。
宇澈和柾国跟着金硕珍走出病房。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一夜未眠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全身。柾国下意识地靠近宇澈，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金硕珍看着两个弟弟疲惫苍白却依旧紧绷的样子，心疼地叹了口气，一手揽住一个：“走，回家。什么都别想，先好好睡一觉。”
三人沉默地走在医院走廊里，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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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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