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立在原地看着伦敦的背影,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让人厌恶的味道,美利坚也转过身,朝着伦敦的反方向走。他走得不快,温热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流动得更加汹涌,可他确实在走。
只是一段时间没受伤,他的身体怎么反应这么大?美利坚神情有些恍惚,是因为……他太相信英格兰了?过于信任一个时,遭到反噬会自然会更加痛苦。
几乎和他刚苏醒时一样难受,美利坚忽然停住脚步:“你没走?”
白狐从树后绕出来,开始周着美利坚打转,尾巴摇动的频率很快,美利坚竟然从这只动物的身上看出了焦急的情绪。
……算了,等一下吧,一下就好。美利坚靠着树坐下,不好说他几乎是瘫软在地的,这一刻他由衷地佩服西欧那群国家,战争期间他们也不可能不痛,只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无视了,全当没有那回事。
白狐也小心翼翼地围过来,柔轻的白色尾巴伸到美利坚身后让他垫着。美利坚歪着头看它,眸中带着些许好奇。
……这尾巴染上血得多难洗啊,美利坚不由想到之前穿着白色绒毛大衣和澳大利亚在泥坑里打滚,最后回到家时英格兰脸上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他受的伤太重,也可能是因为背后的毛绒靠枕太舒服,美利坚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次伦敦冲动了。”还在欧洲的葡萄牙抿了一口红酒,评价道。
“他怎么会舍得伤害那么可爱的小不点呢?”法兰西无法理解。
“……这次伦敦可有麻烦了。”奥斯曼帝国无奈道。
只要美利坚敢闹,法兰西就敢不顾一切地为他提供舞台。至于英格兰的严厉反对嘛……很遗憾,那种东西对法兰西作用为零。
“英国佬知道这回事吗?他怎么忍心让伦敦伤害美利坚?”法兰西皱眉。
“普鲁士那个工作狂连私人集会都不来。”西班牙无奈道。
“呵,活该累死他。”奥地利顺带讽刺了自己的“好兄弟”一句。
“……他是怎么下得了手的?”意大利翻来覆去地看着从北美渡到欧洲,记载着“波士顿大屠杀”事件的羊皮纸,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
“不行,我得去北美看看。”意大利瞬间给自己找好理由。
“……”瑞典面无表情,“你去的时候可以别说自己是欧洲国家吗?”
“嘛,虽然我平常也挺不要脸的,可我还不想被当成变态。”法兰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意大利。
“看来你自我认知还挺准确的。”西班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可以,你说不行。”法兰西冷哼一声。
“我寻思着英格兰也不在这儿啊,你怎么又切换成幼稚形态了?”奥斯曼帝国调侃法兰西。
“……你说谁幼稚?”法兰西拿起桌上的法棍。
“有话好说,放下武器!”意大利喊道。
不同于这边的吵闹,普鲁士的书房针落可闻,他有些疑惑,英格兰不该让这种事情发生才对?这么看来……是伦敦擅作主张?那他这次确实做得太大胆,也大逾矩。
不知为何,普鲁士有种诡异的预感,英法又要开战了。
遥远的美洲大陆,尼德兰晃着椅子,酒店里的生意要好不好,一如既往,他开口:“我还以为你走了。”
脸隐没在黑暗中的俄国道:“本来准备在了的。”
“看见波士顿的事想留下来看看?”尼德兰挑眉。
“……你能不能别晃了,西班牙是这么教你的?”俄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觉得被他这么晃的心烦。
“呦,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尼德兰甚至轻佻的吹了个口哨,似乎晃得更起劲了。
“这是我的店,我怎么样你还管不着。”尼德兰眸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他极其讨厌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西班牙,讨厌到想开枪的程度。
俄国一口饮下杯中的伏特加,“你想让他变成第二个你吗?”
“我说过,那只小鸟可比我勇敢多了。”提到美利坚,尼德兰瞬间变脸,速度之快。让俄国叹为观止。
“……”伦敦看着手上的报纸,身体僵住了,他是不满于美利坚的不服从,可他也是真的没想到他带来的士兵会对美利坚的平民开枪。
而且,他已经把负伤的美利坚独自丢在雪原上了,伦敦不太清楚他的伤势究竟在什么程度。
完了,这他爹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他。伦敦抬头看了看天色,他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London?你怎么在这里?”英格兰似乎有些疲备,但仍然一眼就看见了庄园内假装石像的伦敦,有些意外于他的到来。
“爹……你,你你你……”伦敦欲哭无泪,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又闯了什么祸?”英格兰瞬间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面色逐渐凝重。
将伦敦手中的报纸抽走,英格兰快速浏览了一遍,面色越来越差,伦敦确实是闯祸了,还闯得挺大的。
“你对他开枪了?”英格兰脱口而出。
伦敦没办法反驳。
“美利坚人呢?”英格兰马上询问。
“我,我不知道。我最后和他见面的时候是在波士顿……”伦敦明显有些心虚。
“……也就是说,你把重伤的他一个人扔到雪地上了?”英格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我不记得我有这么教过你。”
“对,对不起……”伦敦瞬间服软,他爹还挺生气的,这次闯祸闯大了……
“你确定自己应该对我说?”英格兰问。
伦敦却一声不吭,他不可能对那个小殖民地说抱歉,哪怕是他自己犯的错。
“你收到求救信了派人来保护那些海员?”英格兰稍微推断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求援信都寄到我这里了,我不派人多让他们寒心呐…”伦敦低下头,可他没想到他派来的士兵会和当地人发生这么大的冲突。
“你是来保护自己的子民的,不是来伤害他的。”英格兰朝庄园外走去。
“爹……你去哪?”伦敦跟了上去。
“去找人。”
伦敦沉默了,他其实对美利坚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会去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他比你的想象的要坚强,但是,你不能这么对他。你来之前甚至没有和我说一声。”英格兰很清楚自己首都的德性,如果不是这事已经瞒不住他了,伦敦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他不会知道这件事。
说英格兰和法兰西有些事不会告诉首都,那伦敦和巴黎又何尝不是呢?
“爹,你过于宠爱他了。”伦敦抬起头,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英格兰也听过很多次,他每次都希望英格兰能真正听进去。
“听你这语气,你好像不觉得自己有错?”英格兰转头看他,“是你让我来带他的,而且我并不觉得我对他有多好。”
英格兰想起那个小小一团的孩子朝他伸出手要抱的场景,很多事从那时起就已经注定了。
英格兰不理解那个不知因为冷还是因为痛而哆嗦的孩子为何那么坚定地朝他伸出手,明明他才刚刚经历一场战役,身上的血腥味早已压过似有若无的玫瑰香味。
而且他的表情也绝不算和善,冰冷,无情,探究,他的目光理应让十三州觉得不舒服才对,为什么偏偏对他伸出手要抱?
永远微笑的尼德兰,因为十三州的官貌而惊喜的法兰西,态度温和友善的瑞典……他们都给人极亲切的表象,可十三州几乎无视了他们,就是朝着比那个冬天看上去更冷的英格兰伸手。
小小的,柔软的,奇妙的生物,英格兰抱起十三州的时候在想什么呢?英格兰也不太记得了,可他记得心里泛起的层层涟漪,像是把冰块扔进酒里时升腾起的气泡。
英格兰之前见过一只松鼠抢着松果从树枝上滚下来,用尾巴把自己包裹成圆滚滚的一团,砸进了伦敦好不容易扫成一堆的落叶团里,然后从落叶堆里探出头,晃了晃脑袋,抱着松果走了。
英格兰总觉得十三州像那只松鼠,伦敦不理解英格兰为什么那么宠爱十三州,正如英格兰不知道当初十三州为什么选择他。
“……爹,你这还不算对他好啊,你对他都比对我好了。”伦敦嘀咕着,在英格兰的注视下又默默低下了头,没办法,他理亏。
“London,你没对他说什么过激的话吧?”英格兰眯了眯眼睛。
“可,可能有一点。”伦敦心虚道,不管怎么说,他的有些话对美利坚来说挺过分的。
“你是不是嫌最近公务太少了不够你做,才闲得来北美?”英格兰面无表情。
“绝对不是!我我我,我只是想送他们来北美,顺便看望一下十三州嘛。”伦敦睁眼说瞎话。
“……不要擅作主张,我想你还没忘记1688年的事情。”英格兰语气冷淡。
伦敦张了张嘴,1688年啊,他怎么会忘记呢,在那以前,他的权利多大啊,大到无视英格兰意愿的地步。
“可是他只是一个殖民地!”伦敦终于忍不住了,“我们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殖民地的死活?”
“对,他确实只是一个殖民地,可那不是你伤害他的理由。”
“那你要为了一个殖民地处罚我吗?”
“……?”英格兰疑惑的看着他,“这不是为不为的问题,你本身就不应该对平民开枪。”
英格兰看向远方,风雪已停,天色初晴,温暖的光茫映衬着地面的积化,像一大片正在融化的雪糕,看着让人心情愉悦。
“Daddy?”清脆的少年声音忽然响起,伦敦比英格兰更先看向声源。
美利坚一身昂贵而合体的衣服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迹,小腹处尤为严重——英格兰给他的都是浅色的衣服,他根本掩盖不住。
血迹和已融化的雪将他的衣染得微湿,连他金色的头发也被雪水打得微湿,平常那根翘着的,不可一世的头发都焉了下去。虽然人看上去很狼狈,可他那双眼睛仍然璀璨如星辰,一双白嫩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折翼的灰色小鸟。
“Daddy,你看,它受伤了。”这还是美利坚在回来的路上捡到的,他手心里的鸟儿左翼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和弹孔的痕迹,看上去颇为无精打采。
“…美利坚,你也受伤了。”英格兰看着面前的少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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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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