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揽着泰迪的肩膀，他们紧紧挨在一块，如同从无分离的，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对父子。
“那个时候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莱姆斯温和地问，不像在问一个成年人，倒像在问一个跌破了膝盖的小朋友。
正如泰迪一直以来的梦境。
“嗨，我们的小狗狗，今天有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你的笑容藏到哪里去了？”梦里泰迪刚走出麻瓜幼儿园的大门，而莱姆斯牵着他的手。
永恒的莱姆斯在泰迪的心脏中静静微笑。
泰迪曾为这句话等待过许久，而今他终于等到时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
“也没有很不开心……”他嗫喏着。
泰迪犹豫了好一会，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个人把他糟糕的部分抖露出来前总要做好被别人讨厌的准备。
“我在12,13岁的时候，和阿不思很要好——那个时候他才六岁。但是这是有原因的。”泰迪顿了顿。
莱姆斯安静地听着。
“哈利是个很好的教父，我很喜欢他——他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照顾我，我常常被他带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或者家里，他一直很好，也很酷……但詹姆斯出生以后，我就不是大家唯一的那个小孩了。”年轻人的手指不安地动了一下，但莱姆斯依然揽着他，似乎对他表现出来的暗面毫不在意。
“……特别小阿不思和莉莉出生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感觉我和哈利的距离有点远……”
说出这句话似乎让泰迪很难为情。
“当然，我现在知道这些都错得离谱。”他补充道。莱姆斯摸了摸他的头，这似乎给了泰迪一些力量。
“我刚上霍格沃兹那段时间，崇拜哈利崇拜得厉害，假期里每个星期我都在往他们家跑，但你知道，老是跑到不是自己家的地方去是很不礼貌的……但是……如果你的朋友邀请你就不一定了。”泰迪的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我想了一个糟糕的办法。”
泰迪把脚又往回收了一点，他似乎想把自己躲到影子的更深处。
“在那之前，小阿不思刚搞清楚他的中间名属于谁，然后疯狂喜欢上了斯内普教授。他总是一遍一遍缠着所有大人念关于斯内普教授的所有报道和论文，就在这段时间里我对他撒了个谎。”
泰迪顿了顿了顿，似乎打定主意莱姆斯一旦要谴责他，他就会说“爸爸，我不过是在胡编乱造，只是希望你更同情我更喜欢我一些。”
但莱姆斯没有，他听得很专注，而且很理解。
“我告诉他斯内普教授是也我的偶像，他相信了，然后我常常被他“邀请”去过周末，留宿，或者在他们家吃饭，我就给他念那些斯内普教授的杰作——鬼知道我真的对魔药学毫无兴趣，但我在哈利家呆的时间多了很多。”
泰迪感受到一种震颤正从父亲的手臂上传来，狼人在忍笑，他似乎完全能理解泰迪面对那堆论文的感觉。
“我真是没法想象。”莱姆斯咳嗽了两声。
“所以你们在13岁和6岁的时候就开始看西弗勒斯那些啰哩巴嗦的长篇大论了？你给他读那篇有关狼毒药剂的改良论文了？”
泰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听上去似乎不幸回忆起了他的一个噩梦。
“是啊——脏兮兮的手稿版，马尔福先生热心提供。虽然我觉得他只是为了让教父看着那些根本看不清的字头疼，但我可能给阿不思念了20遍，作为睡前故事。”
莱姆斯笑了出来。
“对不起，但是，”他擦着眼泪。“但是我努力了很久也从来没能把那玩意看完过哈哈哈，我是说他真的很能让人入睡。”
泰迪看着他幸灾乐祸的爸爸，感觉有点拿不好要不要把他内心对父亲的完美想象敲碎一部分。
但或者也是这种堂而皇之的笑让他有了足够的勇气。
泰迪接着说：
“……后面我出于一些原因开始慢慢疏远他，不过小阿不思不觉得，他认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但谎言毕竟就是谎言。”
泰迪低着头说。“我在一个非常糟糕的时机把这件事和他挑明了。”
“那是个暑假，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去哈利家了，小阿不思不知道怎么一个人抱着一本书从壁炉里钻了出来——我知道他或者只是想念我，而不是来找我念那些斯内普教授论著。但我的情绪很不好的崩溃了——当然这个不是理由，总之我说我完全不喜欢这些东西，然后把他撵走了。等我完全冷静下来后，我和他了道歉，他也告诉我他原谅我，但我知道他没有。”
莱姆斯眨了眨眼睛，他轻轻抚摸着泰迪的背部。像是一个迟了很久的疏解和安慰。
“他再也没有找我念过那些东西——虽然我一再说我可以给他念。后面他认识了足够的单词。事情就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了。”
泰迪似乎想笑一笑，但他没有笑出来。
“你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吗？”莱姆斯了然地问。
过了好久，泰迪才说。
“是的，我说他是个喜欢斯内普的怪胎。”他小声说。“说出来的那瞬间我就后悔了，我觉得我真是糟糕透顶，但他撒飞路粉的速度很快，我甚至没有看清他有没有哭。”
莱姆斯若有所思，他把泰迪揽得更靠近自己，他注视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那是一双同莱姆斯本人很像的灰绿色眼睛，只不过此时其中盈满了沮丧。
“所以你觉得我，或者是我和哈利都不应该原谅詹姆，正如小阿不思不应该原谅你？你用这个来惩罚自己？当我不愿意原谅詹姆的时候，你觉得你也受到了惩罚。”
泰迪没有说话，他的手指拽着牛仔裤上的一条流苏，手指被勒得通红。
“但是，泰迪。”莱姆斯扶着泰迪的肩膀说。
“我会原谅詹姆斯——”狼人顿了顿。“因为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哭成了个满脸鼻涕的大傻瓜，或者你也该问问阿不思，说不定他也觉得你很傻。”
泰迪瞪着莱姆斯。
在他心中，狼人会温柔的对他说，没关系，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但事实上，莱姆斯说——“说不定他也觉得你很傻”。
而且，为什么是“也”？泰迪警觉地想。
“走吧，我们去找他。”莱姆斯拍了拍裤子，利索地站起来。
泰迪隐蔽地翻了翻眼睛，显然他还并不觉得詹姆斯有什么好找的，但他妥协了。
“好吧，好吧，求必应屋？”泰迪问。
“不，我们去格兰芬多的魁地奇休息室。”莱姆斯笃定地说。
泰迪愣了一下。
“詹姆斯的神经粗得只可能往那跑，走吧。”狼人平静地说。
“但是，但是——爸爸！你刚才一直在叮嘱我一个不漏地打开各种教室的门，我们从一楼就开始找，现在——”泰迪无法理解。
莱姆斯笑了，这个笑容或多或少有些狡黠，使得他看上去年轻了不少，甚至还有一点坏。
“我也需要冷静和小小地报复一下呀。”莱姆斯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膀。“让他哭会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上八楼。”
“所以你在临出大门前带我拐上了楼梯？就为了看我想做什么？”泰迪一头雾水地质问。
莱姆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但是——你说你会原谅詹姆斯，你为什么——”泰迪晕乎乎地说。
“哦，这个嘛，在他哭出四层眼皮后我会平静且宽容地原谅他的，当然。”莱姆斯残忍地说。
泰迪的内心受到了极大震撼。
他觉得他想象中那个平和温柔的父亲形象正在他心中坍塌。
“还有，”莱姆斯突然提高了音量。“唐克斯——我们要出城堡了，你要和我们一块吗？”他冲着一个铠甲喊。
泰迪看到了一个灰扑扑的脑袋从铠甲后探了出来。
“梅林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唐克斯天真地问。
泰迪捂住了脸。
这哪里是他的爸爸。
这明明是一只笑眯眯的大坏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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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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