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雷尔,你在哪里?”雷古勒斯听到纳西莎在叫他的名字,但他不想回答她。
他坐在一个被垂落的紫藤遮掩的飘窗里。
窗外的阳光很好,清浅的碧色天宇下可以清晰看到马尔福家的白色喷泉,绿草如茵鲜花如红霞,一个明媚的幻象将雷古勒斯刺痛——他的心空落落的,半点温暖也感觉不到,小天狼星的那句话遍遍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我讨厌他们所有人。”
雷古勒斯完全能想象出他哥哥说那句话的样子。不屑的,冷漠的,就像小天狼星离开家那天用力推开他的神情一样——但那时候雷古勒斯以为他是被爱的。
“我受够了。”十六岁的小天狼星这样说,然后把雷古勒斯攘进了黑暗里,于是他从高高的爱的幻觉中跌落,跌到一个纯血家族的荣誉中,跌进一位母亲冰冷的眼神里。
“不要像你的哥哥那样,雷古勒斯。”母亲捧着他的脸说。
他曾以为自己理解小天狼星。
他以为他怨恨的是母亲的责打,是家族的禁锢,是纯血的荣誉。但他们有过互送圣诞礼物的快乐,父亲也曾带他们去骑扫帚,小天狼星不惹事的时候,母亲会每夜给他们睡前的晚安吻。
他以为他们是亲人,亲人哪怕不理解,也会彼此原谅。
可是没有。
在老宅蒙尘,双亲故去,弟弟身死之后,小天狼星依厌恶他们,对整个家族弃之敝履。
雷古勒斯捂住了脸,方才坚硬冷漠的表象碎裂成了一声悲伤的喘息。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爱小天狼星呢?有别人的父母爱他,有他的朋友爱他,他已有足够多的爱,而雷古勒斯——不过是一个性格懦弱的讨厌蠢货罢了。
“雷尔,你在这里。”纳西莎轻轻拂开那些垂落的紫藤花,毫不意外的捕获了那个蜷做一团雷古勒斯。
“我很好……我只是想自己呆一会。”雷古勒斯冷静地说。
有时候纳西莎会想,既然自己会受到伤害,那又为什么要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呢?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好么?安多米达是这样,贝拉也是这样,就连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也没有例外。
她慢慢撩开雷古勒斯垂落的发丝,掰开他遮住眼睛的手,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眼睛,泪水正从眼角滚滚而落。
雷古勒斯从小泪腺发达,是家族里最爱哭的孩子,可他不管有多伤心都跌跌撞撞跟在哥哥身后。
但显然现在他决定走向另一条路了。
“你哭得像只小兔子,雷尔。”纳西莎叹了口气,“挪过去一点罢。”
“我想自己一个人……”雷古勒斯嘟囔着。
“挪过去。”纳西莎平静地说。
雷古勒斯不情愿的辗了点位置,纳西莎脱掉高跟鞋,和他一块挤在这个小小的飘窗中。
他们的胳膊紧紧挨在一起,但纳西莎既不去揽住雷古勒斯安慰也不说什么温声细语的好话,她就杵着下巴静静看着那些流泄的光斑,活像是他们早就约好了一块晒太阳似的。
“这里风景还不错。”她客观地评价。“要是有红茶和饼干就好了。”
雷古勒斯没理她,他把头埋在膝盖上尽量不发出任何抽泣的声音。
“安多米达也走了。”纳西莎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雷古勒斯一时间没听明白,他们家一直在为哥哥在格兰芬多的事情焦头烂额,很长时间没有了交际,主要还是母亲觉得这事情过于丢脸,不愿意带他们去走动。
“我是说,她被除名了,嫁给了一个低贱的麻瓜。”雷古勒斯瞪大了眼睛,他猛地抬头看着纳西莎,连眼泪也忘了掉。
“她筹划了挺久的。”纳西莎耸耸肩膀,“在吃饭的时候站起来当着未婚夫全家的面宣布自己要嫁给麻瓜,拎着根魔杖就出了门,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贝拉要气坏了。”雷古勒斯喃喃说。
“是啊,何止呢,她砸了安多米达的房间,把她所有的照片都撕掉了,她留下的裙子,书,写过的信——”纳西莎比了一个爆炸的手势。“你知道的,烈火熊熊这种时候特别好用。”
雷古勒斯不知道,因为小天狼星的房间此刻还好端端的安放在原地,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安慰的话。
“但要我说,她是个货正价实的布莱克,是不是?”纳西莎冷漠地说。
雷古勒斯沉默了。
纳西莎往后靠了靠,“我没有她那样的勇气,”她很没有形象地瘫在雷古勒斯身边,雷古勒斯有点不适应,他从来都很淑女的堂姐现在如果嘴边再叼着一根烟那就和小天狼星海报里的□□小混混一模一样了——如果你能忽略她穿着的缀满蕾丝边的小裙子的话。
“告诉你一个秘密,”纳西莎示意雷古勒斯把耳朵凑过来,他犹豫了一下,但最后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他的理智,他靠近纳西莎,然后下一刻就听到了堂姐冷静地说。“我压根不想和卢修斯结婚。”
雷古勒斯几乎没当场跳起来,他张口结舌,像个被施了石化咒的傻子。
“你们……你们在一块有快八年了吧?”雷古勒斯哆哆嗦嗦地说——完全忘了自己的伤心事,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等会会被灭口。
纳西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有九年了。”
“那你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纯洁的心灵受到了冲击,他脑子一片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同情谁,婚姻身不由己的纳西莎还是那个装腔作势的马尔福。
“我也不知道,”纳西莎摸着下巴。“可能是怪他长得好看吧!”最后她理直气壮地说。
雷古勒斯觉得自己在面对这个放飞自我的堂姐时需要一罐嗅盐。
“雷尔,别傻了,”纳西莎撇了撇嘴。“看看我的父母,再看看你的,这世界上有多少爱能挥霍?小天狼星,安多米达,亲人之间尚且如此,更遑论情人?起码他还有脸这个优点。”
“谁知道卢修斯床上有多少娇小姐呢?哪有那么多在联姻中相爱的幸运儿啊!”她嘲讽地总结道,紫藤花斑驳的光影将她的脸颊染得模糊不清,那些坦然和痞气在摇曳的浅紫色花穗中渐渐消逝,纳西莎好像又成了那个如同大型洋娃娃般温柔体贴的布莱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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