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半途而废的威胁所能带来的恐惧极其有限，第二天天还不亮，乌姆里奇就准备在威森加摩提起诉讼，然而起诉书还没递出手心就被康奈利·福吉拦了下来。
最开始接到消息时，福吉部长本是想过要帮助自己这位忠诚的部下讨回公道，但随后接到的各路通讯逐渐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乔丽丝和欧内斯特连夜忙碌的效果十分显著，接到会将谢伊驱逐出决策圈，那封近乎是明示退出的信函。各大家族都很乐意为自己亲爱的亲戚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连夜的劝告、或明或暗的威胁和警示都让这位位高权重的部长心生忧虑。
直到最后，欧内斯特上门表示：自己妹妹只是一时冲动，家族已经对她做出处罚。况且这位副部长阁下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希望不要因为年轻巫师不值一提的顽劣，影响到魔法部和纯血之间友好的合作关系。
福吉最终同意了欧内斯特的说法，将这件事定性为“意外”，还十分亲切地询问是否需要给谢伊在魔法部安排一个合适的岗位——比如交通司和体育司。
答案当然是否。
部长先生也不在意欧内斯特友善的回绝，送客离开后，他第一时间赶去拦下了刚刚回到魔法部的乌姆里奇，并把欧内斯特递交的联名信甩在她脸上。
这张联名信便是此前在办公室里谢伊所展示那份的原件，当乌姆里奇把它拿到手上时，那颗被怒意浸染的心脏几乎冰凉了大半，她差点以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彻底完蛋了。
但福吉接下来的话把她从悬崖拉了回来——这些东西，他可以暂时没收到。
比起外界的暗流涌动，霍格沃茨倒是平静许多。
虽然有不少人对前一晚的冲突感兴趣，并好奇乌姆里奇的去向，但没人能想到其中发生过多大的变故。
而知道内情的那些人，即使是格拉哈姆·蒙太也不会向其他人告知自己的情报，教授们更不可能向学生透露一鳞半爪。
没有足以点爆讨论的引信，自然也不会有太多人去关注它的后续，最多猜测性地羡慕下谢伊那强有力的后盾，就连乌姆里奇在她手里都讨不到好。
除开当事人，对这件事关注最高的人大概只有哈利和韦斯莱双子——毕竟回到自己怀里的飞天扫帚可是实打实的。
像谢伊夜里随意找的借口那样，整个早饭时期弗雷德和乔治都没安静下来，欢快地向所有人表示自己“重获新生”，并且希望对赐予“新生”的“神明”奉上贡品——总之他们嘴上是这么说的。
值得庆幸的是，谢伊在得到通风报信后明智地选择不去礼堂用餐，接下来几天的课程也找各种理由翘掉，借此逃过一场必然会丢脸的大戏。
学期最后几天过得很快，随着圣诞节气氛逐渐浓郁，少有人再想起消失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即便想起也是祈祷下个学期不要在学校看见她。
圣诞节假期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不像开学那么拥挤，总有学生因为各种原因留在霍格沃茨，比如和同学一起做那些雪崩般的家庭作业。
但这跟谢伊没什么关系，即将脱离学校的七年级生，比起作业会更期待即将到来的圣诞旅行。
这是在霍格沃茨上学以来，最为轻松的乘车体验，谢伊靠在臂弯里揉了揉眼角，回想着过去七年乘坐特快列车的经历。
刚入学的那年，欧内斯特很害怕她会在学校出什么意外，上车时像个牛皮糖一样跟在背后。除了认识的朋友，每个上前搭话的同学都会被他的黑脸吓跑。
等到第二学年这位爱操心的表哥放松了些警惕，再加上她的强硬要求，才从斯莱特林的包厢中逃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也是在这时她跟其他学院，比如福西特、塞德里克、韦斯莱双子这些人稍微熟悉了一些——虽然和双胞胎的相熟称不上有多友好，他们因为前一年的魁地奇比赛对斯莱特林的印象直接拉到谷底。
之后的第三年——谢伊侧着脸，看向那个抱着猫，把自己埋在如山的作业堆里奋笔疾书的身影。
她轻轻笑着，谁能想到那个不由分说就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女孩，会在她身边陪着她这么久呢。
“休息好了吗？看时间快要到站了，”听见身旁传来的声音，飞驰的羽毛笔来了一个急刹车，“都说要好好休息了，不能看着今天可以在车厢里休息就熬上大半夜——补眠根本不能养好精力，必须要保持规律的作息……”赫敏绷着嘴角念叨，如果可以，甚至想把这些话刻进谢伊脑袋里。
“跟那个吵闹的家伙在一个宿舍根本没法休息——”谢伊想抽出压在下面胳膊去握赫敏的手，却被密密麻麻的酸涩感刺得皱眉。
赫敏一手牵过去帮她揉捏胳膊，右手放下羽毛笔抚上克鲁克山毛绒绒的头：“发生了什么吗？”她颇为好奇地问，这几天艾瑟尔总是在念叨你，”说到这赫敏犹豫了一下，“…好像在说什么提议很离谱——”
“还说我一定被巨怪替换了脑子，建议我假期先去圣芒戈挂个号，确定一下是不是被谁灌了一整桶白痴药水。”谢伊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地把赫敏空出的话补充完整，不自然地活动着麻痒的手臂。
感觉到知觉重新回归到肌肉，她满不在意地向赫敏解释：“因为工作的事情，问她们要不要考虑组建一个基金会——嗯，名字等确定好了再告诉你，我取的名字总被她们嫌弃。”她撇撇嘴轻哼。
“不过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因为还没有人被我成功说服呢。”说着，谢伊疲惫地按着眉心，“其实她们本身也不算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拉拢混血或者普通人出身的巫师也许会轻松点——可她们是斯莱特林的纯血，只是骂我两句已经算很和善了。”
这话里完全没有透露她到底要做什么，但赫敏从基金会、纯血和混血这几个词里做出判断：“听上去不是会被斯莱特林纯血接受的想法，是和血统有关系吗？为什么不问问其他学生呢？弗雷德、乔治和塞德里克她们应该都不会在意血统，或是福西特？她也是混血。”
谢伊摇摇头，温和地看向赫敏：“事实上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很快接受。”不等她询问，继续说着：“虽然顺序有差，但我想要做的事必须得到纯血的帮助。而且现在我在外面可以算是一无所有，家族不会再提供帮助——明面上。比起冒着暴露的风险，拿大饼去游说关系较远的同学，倒不如先把可靠的朋友拉进来，况且她们本身就是资源——嗯，只是骂两句，到最后会同意，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听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小计划，”赫敏若有所思地说，“告诉我没问题吗？”她严肃地问，“如果你不想暴露，也不应该现在告诉我。”
“唔——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现在连名字都还没取好，想着确定以后再告诉你。”谢伊无奈地弯着眼角，探过手扣进赫敏左手指间，“不过这些天都被她们吵得头疼，还好假期就可以休息了，要监督我吗？有你在就能睡得很好。”
赫敏绷直的嘴角勾起按捺不下的弧度，既然谢伊暂时不想解答，她也不再考虑，反手握了回去：“爸爸收拾好了客房——”
她看了眼谢伊的眼睛，又迅速移到腿上安稳打呼噜的克鲁克山头上，轻轻挠着它的耳朵，“今晚只能监督你到房间门口，得等到瑞士的酒店才行——”
谢伊眨着眼睛，过去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另一只搭在桌板上的手臂都僵硬了几分，不住地用手指戳刺桌面：“我……我没有……不是想要在一起睡的意——不对，有想要……也不对……”她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可怎么也理不明白。
“其实和她们讲一下就没问题——和好朋友在一个房间睡觉而已，妈妈会理解的——”赫敏面上十分镇静地提议道，右手却缠着一缕长毛打卷。
“不。”谢伊小声嘀咕道。
“嗯？不用吗？”
“不…不是好朋友……”
“那——和女朋友在一个房间不是更合理了吗？”
“……也…也许？可……可是……”谢伊满心纠结地抖起眼珠，半晌没得出结论。
分明在暑假也睡在赫敏房间过，可她仍旧难以下定决心，确定的关系好像在昭示有什么心情在悄悄变质。
气氛越发安静，只剩开始减速的特快列车在轰轰作响，谢伊纠结得指尖都快要把桌面雕出一个洞了。
“哦！抱歉，克鲁克山——”
本在安心打呼噜的克鲁克山忽地从赫敏腿上飞跃而起，它完全不体谅自己主人纠缠成线团的心情，只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要被拽下一撮毛。
它蹲坐在桌子上，用爪子揉搓自己的耳朵，扁扁的脸挂着显眼的不满，气势汹汹地瞅着赫敏。
谢伊瞄着不停道歉的赫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暗自感谢克鲁克山拯救了她手下差点被挠破的桌子。
在付出第三根鸡肉条后，赫敏总算在停车前把生气的克鲁克山给哄进笼子。
谢伊默不作声地收拾起桌上的课本和作业，每拿起一本书或是羊皮纸往包里放就嘟囔一句：“去……”
作业本：“不去……”
课本：“去……”
……
羊皮纸：“不……不去……”
她苦大仇深地捏着羊皮纸，感觉有一块高悬的大石头落了地，可又没由来地升起一抹怃然。
忽然，手上被捏皱的羊皮纸被人抽走，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哦…嗯……”赫敏抱着笼子，直勾勾地看着克鲁克山，断断续续地说，“那…那是写魔药论文的草稿纸——”语气逐渐变得连贯，“我刚才忘记丢掉了，”她自然而然地说，“收拾完了就下车吧？要不乘务员会来催的。”
说完，包厢的门被慌张地拉开，像是担心被乘务员责备一样，赫敏急匆匆地走进过道。
谢伊僵着手目光平移到垃圾桶：“……抱歉哦，教授…”她抽出魔杖把那团落在最上层的羊皮纸移出来，用魔咒清理干净，然后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收进口袋。
“没关系，今天没有丢太多脏东西，您会谅解…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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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去or不去（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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