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谢伊的请求，赫敏这一下午终究没能放在那堆厚厚的魔法作业上，反而拿起麻瓜教材上了几小时的课。
不同于那些对巫师而言难啃的物理和机械类书本，谢伊对经济学的接受能力还算不错，应该说就一个初次接触的学生来讲意外得强。
“不算初次接触，”谢伊听见赫敏的夸奖后向她解释，“姑姑和祖父都有教过我们经营管理的知识，要不然等到毕业再学就来不及了。”
谢伊捏住鼻梁，眨了眨被各种新词填满的眼睛：“但没有这些课本上写得那么完善。而且我们学的东西很多仅限于管理家族，不像这些书会讲解经济思想之类的——魔法部甚至连财政部，呃……应该说财政司都没有，就连纳税权都收在部长手上，货币归属还是妖精——现在想想康奈利·福吉掌握了行政、司法和财政……哦，还有傲罗……唉——真想把魔法部和古灵阁砍掉重建。”
她疲惫地叹起气来，又重新打起精神想要钻研书本：“没关系，都这么长时间了，就巫师那点人口也不可能按照英国的方式走。”
单听这段发言，赫敏感觉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名为“魔法界未来栋梁”的气质，前提是忽略掉那句会让魔法部和妖精一起跳脚的话。
“为什么不想去魔法部呢？”赫敏好奇地问。要想改变魔法部，不是在里面工作会更快吗？
她更想知道谢伊之后准备做些什么，这人到现在都没表现出很强的职业倾向，似乎连自己家族的产业也没多少兴趣。
赫敏可是早早的就决定好了要去神奇动物保护司，而且在暑假就和格兰杰夫妇商议，并成功获得了支持。
“因为不合适，”谢伊再次从书堆里抬头，“虽然会，但是我很不喜欢和她们纠缠。尤其是为了某些明知是双赢，却要因为谁能攫取更多利益而争夺的场景上。欧内斯特比我更能适应，放他去抢就好了，免得姑姑老说我亏本……
“而且……别忘了我姓什么，”谢伊揉上太阳穴，“你知道，我很在意我的姓氏，纯血家族在意，魔法部也在意——当然啦，这段时间过去就没人管我姓什么了，还要看姑姑她们怎么做。
“为什么？”赫敏疑惑地问道，麻瓜出身的女孩还没能快速理解纯血家族里的弯弯道道，谢伊也未曾详细告诉她在那之后发生过什么。
她飞快地转着脑袋思索：“是因为乌姆里奇？可是你说过欧内斯特会解决掉——等等，你之前在火车上说一无所有，不是因为之后想做的事？”
谢伊带着笑意，想听她能想出来多少东西。但天色稍晚，格兰杰夫妇结束一天的运动，远远地朝两人打招呼。
解答随时都可以找空闲，可晚饭不行，邓布利多的时间想来也相当紧迫，两人收拾完桌上的作业就和格兰杰夫妇赶去吃晚餐。
这天的食物就不再是奶酪火锅了，少盐少糖的养生晚餐，不难吃——也许是因为不在英国。
回酒店的途中谢伊和赫敏绕去市集买了份香肠，晚上只能吃猫粮的克鲁克山，看见这份歉意会对谢伊更友善点也说不定。
格兰杰夫妇很好奇这位备受赫敏推崇的校长会怎么来酒店，说来她们除了见过作为接引人麦格教授之外，对其他教授都仅限于口头上了解。
暑假时邓布利多找过赫敏，可两位牙医也因为工作没来得及和他见面。
现在赫敏正津津有味地描述最伟大白巫师的成就，虽然中间有麻瓜和巫师的壁垒，但很多事迹单是从语言就能透出它强大的影响力——从格兰杰夫妇眼里的金光就能看出她们很是震惊。
比起两位家长隐约的期待和紧张，谢伊的想法就复杂多了——她真的只想好好过圣诞节。
然而现在装病又来不及，也不可能拦着赫敏去关心朋友，十几年来好不容易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用来放松的假期，结果刚开始就宣告结束。
更别提她已经猜到哈利·波特身上可能存在的问题，一个让人不敢去细想的可怕真相。
抱着这些心思，谢伊硬邦邦地保持着规矩的坐姿在赫敏身边等候，向来温和的脸色都暗了两个色号。
暗淡的神色在格兰杰夫妇眼里不算明显，很容易在气氛下被理解为和自己一样的紧张，或对同学家长出事的关心。
但放在格兰杰小姐眼里，这就像圣诞树上伯利恒之星一样显眼。
在外人印象里谢伊总是很温和，也没有马尔福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只要不触碰到禁忌，即使对本人有所冒犯，她也不会生气。
而且无论是哪个学院，只要去请教都能得到这人的细心教导和帮助，偶尔也包括一些自发的援手。
比如利用级长的权威禁止别人叫卢娜“疯姑娘”，或者去和斯内普阴阳怪气一番，让他别那么针对纳威——虽然结局是给自己赢得一大堆作业。
谢伊总是会跟赫敏解释：“为了赢得别人的好感，这对家族发展有利，可以拉拢很多人，艾登小姐就是其中一位。”
不过卢娜很高兴：“我喜欢她，她不让人叫我‘疯姑娘’，但是她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放骚扰虻？”
纳威也很腼腆地告诉过赫敏：“你和她在一起？梅林——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谢伊是个很好的人，赫敏你也是，这很——应该说很般配？抱歉，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但是祝福你。”
在熟悉一些的人看来，谢伊的情绪就复杂多了，特别是在这学期开头。
她总会笑，无论是真心还是无意。但少会有人说谢伊很凶，事实上她和欧内斯特的长相有些相似。
中性的灰色没能让这张脸增添多少柔软，反而给眼睛挂上了几分森冷，只要嘴角下垂收敛笑意，就会让人从中感觉到刻在骨子里的压抑、阴郁与疲倦，就连常年累积的柔和都翻不起浪。
就连罗恩和哈利在刚开学时也悄悄跟赫敏说过：“有时候谢伊看上去真的挺可怕的。”
不过她们见过更多次谢伊生气的时候，像是斯内普被打晕，马尔福变成白鼬——以及舞会时她站在克鲁姆身边。
但不得不说这种神态很适合这张脸，比后天的柔和更合适也更具吸引力。
但赫敏很不喜欢，她见过那张面容上显露出更多的神采，喜悦、狡黠、懊恼、郁闷、期待、羞怯以及——毫不掩饰的爱恋与隐秘的渴望。
无论是哪一种，都比那些埋藏在深处的苦痛要更让她喜爱。
所以现在，她也不希望谢伊被那些复杂的苦闷困扰，即便是在格兰杰夫妇面前。
她安慰般的抚上谢伊的手，用了些力气插入指缝，食指相扣。
客厅中原本还显得热络的氛围忽然变得沉寂，只剩下赫敏一个人还在讲述邓布利多那惊人的成就。
格兰杰夫妇禁不住面面相觑，用眼神激烈交流，暗地里神交了半晌也没吐出来半个词。
赫敏把手指扣进来的那一刻，谢伊感觉半边身体都变得僵直，什么哈利·波特，什么神秘人，就连圣诞节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把理智从天边拉回来，她怔怔地把视线从合在一起的手掌移到滔滔不绝的赫敏脸上，盯了一会，整个人又放松下来，看向对面的格兰杰夫妇。
不过两位急切交流的家长没空看她们，从一直没有转过来的头，和不注意会游移过来的目光可以看出，她们是在刻意回避。
赫敏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题已经从邓布利多跳到了其他教授身上，麦格教授的变形术地位、佛立维教授的施法技巧……斯内普和海格当然是不能说的。
分针就在这样莫名尴尬的环境中跳动，直到邓布利多神乎其技般地出现在客厅。
“晚上好，想必你们就是格兰杰先生和格兰杰夫人吧。”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片后的眼睛带着随和，“很高兴见到你们，这般匆促的来访太失礼了，希望二位见谅。”
他亲切地同格兰杰夫妇握手问好，然后微笑着看向谢伊和赫敏：“我很抱歉打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圣诞节。”
赫敏用力地握了谢伊一下，十分急切地同邓布利多说不用为此感到抱歉，他为了哈利的问题还特意感到瑞士已经很辛苦了。
谢伊刚刚阴转晴的表情被“圣诞节”这个词拧了一把，嘴角绷直到赫敏问候完才向自己的礼貌投降，一本正经地跟邓布利多寒暄。
“放弃那些繁文缛节吧，谢伊，我们不需要这些，”他轻快地冲谢伊眨眨眼，好像在说自己知道她内心的不满。
谢伊乐得如此，淡淡地用一句：“很高兴看见您。”结束问候。
接着邓布利多尽量详细，并用麻瓜能听明白的方式向格兰杰一家解释自己的来意：“哈利现在很自责，他认为那些事故是他亲手造成。”
“那怎么会！他只是做了——呃，用你们的话来说这是个预知梦？”格兰杰先生被那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惊讶到了，“这怪不了那个孩子。”
“是啊，怪不了他，”邓布利多脸上带着赞同的神情，“但我们没办法劝说，无论是罗恩先生还是金妮小姐，因为受伤的人是亚瑟，我想格兰杰小姐丰富的知识能让哈利想明白。”
格兰杰夫妇就这样被说服了，圣诞节每年都能过，可朋友与朋友的父亲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她们怎么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阻拦赫敏。
邓布利多面带笑意地谢过格兰杰一家的理解，最后才看向谢伊：“可以单独聊聊吗？谢伊。”
“好的，先生。”谢伊结束了一整场谈话中的安静，向赫敏和尴尬的格兰杰夫妇点点头，同邓布利多走出门外。
房间内则随着两人的离开进入新一轮的沉默——只有格兰杰夫妇在沉默。
“妈妈，爸爸，”赫敏认真而严肃地看向自己的母父，“我喜欢她。”
没等格兰杰夫妇做出回应，她顿了顿。
“不，应该说
“我爱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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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坦白（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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