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勾在一起的小指，谢伊轻轻用力让它们连得更紧，其它几根手指放松地对拳般贴在一块。
“如果是契约的话，”她不自然地瞥向桌子，“那可以加一个条件吗？”
“条件？”赫敏愣了愣，好奇地问，“你想加什么？”
“咳，也没什么，”谢伊用手背挡住嘴，轻轻咳了咳，“晚上……能不回宿舍吗？”眼睛飞快地在赫敏脸上闪过，“只是睡觉。”
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赫敏在心底追问，说出来的却是：“可要怎么和帕瓦蒂她们解释呀，上次就差点没瞒过去呢。”
“就说家里人受伤了，需要探望。”谢伊早有预谋地出主意，“正好解释今天为什么请假。”
“家里人？”
“我不是吗？”
赫敏似笑非笑地打量那副理直气壮的神情，晃了晃小指再松开，把语调拖得很长地“嗯～”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谢伊不满地想追上去，“你还没说行不行呢。”
“当然，要陪娇气的Choux（法语：卷心菜）嘛。”赫敏调笑着往她脸上点出一个酒窝。
“什么啊！”谢伊难以接受这些词放在自己身上，无论是娇气还是卷心菜，而且英国人爱好用这种称呼吗？不对……这个词是法语。她不明白，看到赫敏笑得开心，顶顶腮帮子又劝道，“那上次怎么解释的？如果会影响到你和室友，还是回去比较好……”
有时候也不必要这么体贴，赫敏抿着有些无奈的笑，会心软也没有办法：“没关系，上次说和艾登聊得很晚，就在她待的教室休息了，帕瓦蒂她们后来什么也没问。”
“也许只是她们好心？”谢伊一脸苦恼地猜测，“根本就瞒不了什么，而且你是级长，又不用担心被抓到夜游，根本没理由不回去。”
“反正——她们好心嘛，也证明不了我在你这呀。”赫敏晃了晃脑袋，笑眯着眼在她脸上捏了捏。
嘴上说着补课，左一句右一句，整个下午过去都再把桌上的书翻到下一页，更别提魔文和算数占卜。
像是准备把分开的时间补回来，两人话多得像要把自己说到缺氧。再长远点就要聊到今年圣诞节的早中晚安排了，即便这还差了两个多月。
赫敏提到这个周末还有霍格莫德日，她现在考虑不去霍格莫德，干脆留在学校陪谢伊多待些时间：“反正也没什么好逛的，这几年去的已经够多了。”
“你没必要为了陪我——”谢伊看着赫敏一脸打定主意的样子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那我也去霍格莫德好了，在三把扫帚楼上的包间坐会儿。”
“可是你还——”赫敏吃惊地摇头，“而且没有这样的必要呀，去霍格莫德我也是陪哈利和罗恩闲逛。”
“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也还没一起去霍格莫德待过，嗯？著名约会地？”谢伊尝到甜头般放软语气，“明天我再找庞弗雷夫人看看，或许用手杖撑一撑就好。走不了多少路，我可以直接幻影移形到村里——你可以陪他们走走，最后再来找我。”
“手杖？”赫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不赞同地说，“我想你应该好好用医用拐杖。”
谢伊不回话，左顾右盼地嘀咕：“要去找小精灵弄一份晚饭吗？”
“谢伊！！”赫敏为之气结。
赫敏终究没扭得过谢伊，对方说什么也不乐意拄着医用拐杖在学校走。就算掩饰不了脚伤，也非得变出来根配得上衣服的手杖。
“我不能那样在外面走。”谢伊始终这样说，“随便你说我注意形象还是别的什么吧——家里从没有教导过能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正式场合。”
“我觉得乔丽丝夫人没那么死板！”
“嗯，姑姑只会让我请假。”
在向庞弗雷夫人再三确认，只要走动时间不长最多好得慢点。赫敏无奈地要她保证，只能走从天文塔到教室的路程，上课的时候必须坐着，或者脚后跟不能着地。
此外她还接过来给谢伊送午饭的任务——好吧，其实是她去拜托闪闪。
因为借着冷战的这个月，学生们对她们俩的关注度已经消减到没人特地提起就想不到的程度了。谢伊很少会关注到别人对自己的谈论，但赫敏从来没放松过，这个月里还多次感慨过巫师对八卦的兴趣其实和普通人差不多，也许只有《太阳报》那样的娱闻报刊才能持续性地引起人的兴趣——说到底她们的情感问题对巫师而言再炸裂，也没有每天都会出现的死亡报道震撼人心。
不过也没必要再激起别人的兴趣了，不止是为保障安全，毕竟光是有哈利的影响，格兰杰一家未必能获得想象中的安稳。
还有的原因是谢伊在考虑，战争总有结束的那天。即使没有结束，倘若时政还算安稳，赫敏仍然会选择进入魔法部或是别的政治势力绽放光彩。而以她的主张和身份，赫敏和她以伴侣的身份绑定对未来的仕途不见得就有帮助。就算她们澄清，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乐意认为赫敏是她们家族的附庸。
这对她们谁都没好处，纯血家族维护的自身利益和非纯血巫师所渴求的权力本就相背而驰。
“这种冲突会体现在方方面面，并非某些人的个人意志所能操纵，”谢伊坐在椅子上，今天的课程比往些天更像是一门文化课程。过去可没人想过，在麻瓜研究学上能看到比黑魔法防御术更吸引注意的魔法，也没人会带她们玩儿蒸汽机和枪弹——没有贬低斯内普教授的意思。
总之学生们很乐意体谅休斯教授的不便之处，讲台上还堆了一堆小礼品。
前段时间的课简单讲过英国现代制度的发展，想到战场上那些“专业人士”，还有加西亚反馈的移民政策，谢伊觉得自己可以衍生地讲讲——也许还能帮着赫敏那些逐渐少有人在意的宣传册出点力气。
是的，格兰杰小姐热血再一次遭了冷遇，倒不是来自于学生的。那些册子是激起了不少学生的同情心，还有人写信去要求魔法部给小精灵应有的“待遇”。可惜这类话放在和平时期都只能说是疯话，更别提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今天。
这些信件有的直接寄给了建议学生的家长，接着她们就在不同时期遭受到了来自于母父的审判——给家养小精灵待遇，说什么鬼话，明天你妈妈（爸爸）还有没有命吃饭都还两说呢！
所以失业者很难掀起变革啊，说的话也只会被人拿来当柴火烧——但，终归有了开端。
所以，这次谢伊选择的课题是——奴隶贸易。
选这个话题不止是因为家养小精灵，也许历史就是不断地重复已经发生过的事。从加西亚提到的移民问题，谢伊就明白，直到如今这样的歧视仍然未从英国社会里消失。
看似只是从白人和黑人代替为巫师和小精灵，可实际上谁都可能是奴隶——无论是白人、黑人、小精灵……还是说巫师。
种族歧视在于文化差异、政治经济差异，也在于历史影响——谁又能忘记那段猎巫的历史呢？
就算死的普通人比巫师多又怎样，就算有不少巫师以戏耍她们为乐又怎样。双方的敌视绝非一两天的并肩作战就能消磨殆尽，巫师未必就少了下一个巫粹党，普通人也未必就不想进行下一次猎巫行动。
这并非个人意志得以轻易操控。
“这一次，我想请各位思考的问题，是我从很早开始就一直在思索的，”谢伊握着通体乌黑的手杖支撑起身体，站得稳稳当当，“请问纯血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话闭，立马就有人举起手。
“哦，不，不必举手——谢谢怀特小姐、史密斯小姐，埃文斯先生也一样，”她笑着摇摇头，“这不是课上的问题，也无需在之后的课堂上给我答案。”
她点了点桌子，灰色的眼睛深沉又幽邃：“我们都很清楚纯血在血统上的指向，我想请各位思考的是——我和我这样的人为它维护这么长时间，即使时至今日已有不少巫师认为这陈旧、腐朽、愚昧，可我们仍旧抱着它不会放手——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必着急回答……我相信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希望，各位能跟着自己的答案走，无论它是什么样的——只要它是你的答案。”
Choux：法语卷心菜的意思，用于宝贝这种带点宠溺的爱称（学法语的同学那问的）
ps：有种说多了谢伊明天就会被伏地魔砍死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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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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