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基特的文章一出,哈利就做好了会受人嘲讽的准备——特别是德拉科·马尔福。
令人意外的是,马尔福和那群同伙居然没有放肆地用这篇文章来耻笑他。虽然仍旧免不了有针对“尖子生”这个词汇的讽刺,但已经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因此感谢马尔福,用巨怪的指甲盖都能猜到为什么他会闭嘴。
之前的“波特臭大粪”徽章也只是昙花一现,哈利感觉到一阵难得的轻松。虽然有的学生仍不愿给他好脸色看,大概只有在第一场比赛里取得好表现才能逆转她们的反感吧。但这谈何容易,她们连比赛项目都不知道是什么。
罗恩仍旧没有和哈利说话,塔丽·斯基特的文章似乎使罗恩更加坚信,他是一个喜欢出头露面、炫耀自己的人。
赫敏很生她们俩的气,她在两人之间来回奔走,试图强迫他们互相说话,可是哈利不肯让步。
这件事让哈利去霍格莫德村都不愿意和罗恩一起,他固执地穿上了自己的隐形斗篷。
这当然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斗篷让他避开了无数冷眼和引自那篇文章的言论——更重要的是,能不被丽塔·斯基特发现。
没有什么比她们现在看到的场景更让人糟心,天知道为什么斯基特会和谢伊一起坐在三把扫帚酒馆,而且聊得那么热切。
哈利本来想立马逃出酒馆,结果赫敏一把掀开隐形斗篷钻了进来,他绝望地看着那个卷发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只鳄鱼皮物袋会贴到她们的脸上!哈利死命地拉住赫敏不让她继续往前。
“啊哈,当然,您写的那篇文章真是妙极了。”两人看见到谢伊赞同地跟斯基特说话。
妙极了!就那篇文章?!哈利也顾不得其他了,他反而推搡起赫敏,让她继续往前移动。
“看完最后一页,我简直要泪流满面,”谢伊用极度夸张赞叹的语气说着,这简直不可思议,赫敏显然也这样认为,她拉得哈利差点摔一个跟斗。
“能写出这些文字,要我说,您一定很擅长写那些流言蜚语构成的杂谈!”谢伊继续说着。
两人敢保证,她们从来没听过谢伊用这么诚挚的语气跟谁说话——毕竟很难找出一句,比这更真实的话语了。
她们悄悄在谢伊的椅子旁蹲下,哈利还看见了罗恩,他和弗雷德、乔治、李·乔丹坐在一起。哈利真想对罗恩的后脑勺狠狠戳一下,赫敏狠狠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安静点,这里人多得要命。
斯基特的表情也是欢天喜地的,丝毫也没有显出害臊的样子:“是啊,我也这样认为,没想到你和我的想法如此契合。我竭力想要告诉人们,那位可怜的男孩受到过多大的折磨,哦,这太让人心碎。”从委婉的用词上看,她这次明显长了记性。
哈利现在不去盯罗恩的后脑勺了,他探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斯基特,只想加倍地往她头上敲。
赫敏轻轻呸了一声,心说谁和你个卷毛木乃伊契合。
“——正是这样,这正是我想说的,女士,”谢伊的语气明显有所停顿,她调整坐姿放下右手,找到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轻轻用关节敲下去。然后继续说着,“那篇文章引起太多人的共鸣,您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般善于发现别人不为人知的悲痛往事...那男孩受到太多打扰,我很担心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斯基特的眼神突然闪烁出一点探究的光彩,那是即将收集到好素材的兴奋:“你对哈利·波特的切实在太让人感动了,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位斯莱特林的学生不顾他人眼光,如此尽心竭力帮助那个男孩——”
蹲在桌子旁的两人眼睛同时睁大了,之前的经验告诉哈利,这话里肯定有问题。
哈利张张嘴想给赫敏示意,结果被对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身旁的好朋友,在赫敏的眼神逼视下又缩了回去。
问题没得到回答,谢伊似笑非笑地回望着斯基特,半晌:“您想问什么呢?”她反问道,“更多的新闻?还是...”
这句反问听得两人一个激灵,哈利差点惨叫出声,赫敏狠狠往他腿上拧了一把,疼得他踹把桌子腿都踹动了。
斯基特警惕地看了眼桌子,她突然警醒:“只是感叹一下这么纯粹的好意,梅林——这个时间了!”她惊叫道,“我接下来还有采访,那就先这样——”说完她急急忙忙地带着那位摄影师朋友,逃也似地离开了酒馆。
确定那位八卦记者不会再回来,赫敏鬼鬼祟祟地从隐形斗篷下面钻到谢伊旁边的座位上,她不愿意坐刚才斯基特的位置。哈利仍然躲在斗篷下面,绕到刚才摄影师的坐的角落,他不希望酒馆里的其他人看见自己。
刚坐下的万事通小姐看起来有点生气,她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上面记着S.P.E.W.的成员名单,还有一些协会纲领。
谢伊疑惑地偏过头,起身去吧台帮两人买饮料。赫敏愤愤地往本子上画了一条墨痕。
片刻之后,谢伊带着两杯黄油啤酒走回来,她把杯子放在两人面前:“来霍格莫德怎么躲躲藏藏的?”
赫敏猛不丁地合上手里的本子,抿着嘴问:“干嘛来霍格莫德找那个卷毛——”
“卷毛?”谢伊不确定地瞥向斯基特刚才离开的方向。
“就是那个记者——这个不重要,”赫敏看着谢伊的眼睛,头发噼里啪啦地像是有闪电在里面穿梭,她重重地说,“斯基特会编排很多莫须有的文章,你瞧前些天《预言家日报》发的那些关于哈利的东西!还说你对他不满——刚才她肯定又准备写点什么!”
谢伊轻缓地笑着,一扫刚才在斯基特面前的夸张模样:“没关系,她不会写太多我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赫敏嘟囔着,想起前些天的特刊,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哈利跟她说过,斯基特留下谢伊做过采访,不会只有这点东西...她恍然道,“哦,难怪只写了哈利,但是她之前都敢指责魔法部,”她又皱起眉。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谢伊烦心地按着头,这位记者小姐打扰了她好不容易获得的清净生活,“斯基特总是能清楚地判断什么东西是能写的...原本我们准备借着三强争霸赛新办一家报社...”
“报社...”赫敏陷入沉思,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
谢伊靠在椅背上等她思考。哈利悄悄把黄油啤酒摸到斗篷下面,他现在有空看看小酒馆里的其他人了。
没让她们等得太久,赫敏稍一琢磨就反应过来:“可这来不了太快,你知道《预言家日报》的历史很长,那些读者不会那么轻易地去相信一份新报纸——而且就十几天的时间,哦,我只了解一点英国的报社...需要记者、编辑、还要准备发行——你们根本就没经验。”
“对,”谢伊有点想伸手去揉揉赫敏毛绒绒的脑袋,但这大庭广众的,她只是活动了下手指,“那些报社也不会让我们横插一脚,就算真的做出来,我们也没法直接反驳斯基特...新闻节目也一样。”
赫敏的眉头皱地更深了,她回想了一番丽塔·斯基特的文章:“因为她写的是娱乐内容?但是你们想要的不能这样写——”
“嗯...总不可能办一份娱乐报纸,而且巫师们对她写的那些东西很感兴趣,”说到这,谢伊看了眼哈利坐着的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澄清总是没有谣言吸引人。”
哈利现在也不是前些年那个懵懂的少男,他精准地提炼出来谢伊想表达的信息——斯基特还会抓着他的私生活写那些添油加醋的东西!他重重地把黄油啤酒敲在桌子上,惹来周围人茫然的目光。
赫敏掩饰般地拿起黄油啤酒的杯子,看向哈利的眼神带着些许忧郁:“那你有和她聊出来什么吗?”
“如你所见,”谢伊无奈地摊开手,摇摇头,“油盐不进,而且异常警惕。我宁愿去和福吉或者马尔福打交道,至少他们足够要脸,至少表面上要脸...哦?其实让她报道一点我的私事也行,这样就有足够的理由...”
“不行!”这次换赫敏拍桌子了,杯子里的黄油啤酒都被震到桌面上,“你想都不要想——”
就在赫敏怒气冲冲地喊出声时,一个硕大的、头发蓬乱的后脑勺,和一个拄着木头腿的身影转过来了。
“怎么样,赫敏?”海格大声问道。
腾升的怒气就这样戛然而止,赫敏勉强从刚才的情绪里抽离出身,“你好。”她朝海格打招呼,并且希望穆迪早点离开。
但穆迪好像没看出来这里的氛围,一瘸一拐地从桌子旁绕过来,俯下身子,低声说了一句:“隐形斗篷真棒,波特。”
随后海格也走了过来,他踌躇地想跟哈利说话,弯下腰,又警惕地看向谢伊。
“那么,我就先走了,”谢伊善解人意地站起来,把木椅推进桌肚。
“等等!”赫敏也跟着挪开椅子,她还有话没讲完呢,“我跟你一起走。”
“不急,”谢伊挡在赫敏身前,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留下吧,海格先生有话和波特说,总不能让他跟一张空椅子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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