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奥娜抱着麻瓜故事书开门走进屋的时候,赫克托·弗利正在客厅里站着沉思。
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风衣扣子扣到最高,衣角蹭了不少显眼的壁炉灰,连他那浅褐色显得凌乱的头发,都沾上了灰色斑块。
猜都不用猜,回来这一趟,他必定是用的飞路粉。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伊奥娜就把原本抱着的故事书藏到了身后。
赫克托显然看见了伊奥娜的小动作,他扯动了一下嘴角,朝伊奥娜伸手:“拿来。”
伊奥娜只是看着他,摇头往后退了两步。
“伊奥娜,不要耍小聪明,拿来。”赫克托再次重复,声音平淡无波,语气却不容置喙。
伊奥娜站在那咬了下唇角,下一秒转身把书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很显然她既不愿意直接交到赫克托手上,也不愿意继续藏着承受父亲接下来无端的怒火。
赫克托看着伊奥娜跟妻子如出一辙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母亲还在世时对伊奥娜的评价
——这孩子像只狐狸,狡猾得要命。
还是那种不显山露水的狡黠,表面上看着天真无邪,很轻易就能让别人卸掉交往的防线,实际上心里贼清,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一件也不做。
赫克托径直走到桌子边,瞟了眼书封面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他问:“哪来的?带出去给谁看到了?隔壁邻居家那个叫纳威·隆巴顿的小孩?”
伊奥娜沉默,不说话。
赫克托蹲下身,深棕色的眼眸盯着自己这个极有主见的女儿,拿起那本书举在她面前:“爸爸不管它是哪来的,对于谁看过它也既往不咎。”
他从风衣的口袋里抽出魔杖,咒语响起后,魔杖上窜起的火苗像是一只贪婪的野兽,吞没了那本可怜的麻瓜书籍。
伊奥娜觉得火焰仿佛在她的眼睛里跳舞,诱惑着她,来吧,伊奥娜,从我的嘴里夺出它,你不是最爱这本书了吗,快来啊,夺走它。
神识恍惚间,她听见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为残忍的父亲开口说:“从今天起,答应我伊奥娜,忘了这本书,忘了你曾经在麻瓜世界生活过,你来自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的弗利家族,你要记住,我们家族全都是纯血,和麻瓜搭边是对纯血的背叛。”
伊奥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是如此无力。
她想说,可是这是妈妈买给我的最后一本麻瓜故事书了。
其他故事书都在搬家之前被赫克托烧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她费了老大劲偷偷藏起来的最后一本故事书了。
但是伊奥娜没有开口,她只是麻木地听着父亲继续往下说。
你看,弗利家的人都如此虚伪,那岂不是说明她的虚伪是可以原谅的,毕竟这都是从她的父亲那里一脉相承得来的天赋。
“马上要开学了,爸爸可能没空陪你去对角巷了。我会给你多支一笔金加隆,你自由支配,买什么都可以。”
你看,他根本不会过问自己找不找得到对角巷,会不会走丢,会不会遇到麻烦,就像他从来不过问曾经一个8岁的孩子能不能自己做好饭填饱肚子一样。
赫克托压根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异样,他替女儿整好压在马甲毛衣里面的衬衫领子,继续嘱咐:“你十一岁了,进入霍格沃茨念书就是大孩子了,但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
他突然缄默,重新开口时语气有些急迫:“如果分院帽刚开始没有给你分到斯莱特林,你就跟他说,你想进斯莱特林。”
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相信分院帽一定会把你分到斯莱特林的,不会出错的,一直都是斯莱特林。”
伊奥娜想给自己的父亲翻个白眼,她进斯莱特林的可能性,跟指望纳威·隆巴顿那个小胖子能进格兰芬多的可能性一样大。
一句话,天方夜谭。
伊奥娜这个名字就彰示着她注定应该属于拉文克劳。
当然没有人会跟金加隆过不去。
室内寂静无声,魔杖上的火焰还在吞噬着那本麻瓜故事书,书卷泛黄的纸被火苗卷起,发出微弱的残卷纸张在其中舒展开又蜷曲的声音,嗤嗤作响。
“好。”伊奥娜注视着被火焰完全吞没后留下的故事书灰烬,她说:“我答应你。”
伊奥娜得到了赫克托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的一大把金加隆。
赫克托怎样无声地来了,又怎样无声地走了。
他钻进壁炉,甚至都忘记给一地的灰烬施展一个清理一新魔咒。
伊奥娜在灰烬边抱膝坐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把脑袋埋进膝内。
“莱福,你怎么在这!”院子里有人小小惊呼一声。
梅林保佑,这声小小的惊呼并没有引起屋内女孩的注意。
……
“伊奥娜 ,你想去哪个学院?”
伊奥娜和纳威两人站在一家又破又小的商店面前时,伊奥娜刚从剥落的金字招牌上勉强辨认出“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1]一行小字,突然听见纳威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纳威不买魔杖,奥古斯塔奶奶执意要让纳威使用他父亲的一支旧魔杖,为的就是让纳威这个小胖子谨记隆巴顿家族需要继承的荣光。
此时此刻,唠叨着家族荣光的奥古斯塔正自告奋勇地独自前往丽痕书店和药店为两人购买一年级生所需要的书籍、坩埚和药品。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分头行动,不然太阳下山前我们都回不了家。”奥古斯塔发出指示,“现在我去买这些,而纳威你可以陪伊奥娜去奥利凡德选购魔杖。”
不得不承认,奥古斯塔奶奶是个精明的老太太,这确实大大节省了三人一起行动需要耗费的大笔时间。
伊奥娜欣然同意,毕竟她确实需要一根魔杖,而选购一根魔杖据说也是个耗费精力的麻烦事。
回到纳威问出这个问题的当下。
伊奥娜伸手推开奥利凡德的店门,几乎没有犹豫顺口回答了这个问题:“拉文克劳。”
纳威像是大大送了口气,伊奥娜奇怪地看他一眼,在店里一阵叮叮当当的铃声中[2],她把这个问题像皮球一样飞快踢回给了纳威:“你呢?”
纳威也没有犹豫太久,他说:“赫奇帕奇,其实奶奶想让我去格兰芬多……”
纳威的声音低下去一点:“我父母都曾在格兰芬多就读,但我知道我压根就没有能去格兰芬多的勇气,赫奇帕奇能要我已经很不错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伊奥娜想。
纳威的父母很神秘,每次假期奥古斯塔都会抽空带纳威去和父母团聚。
要说不好奇纳威父母的身份肯定是假的,但是伊奥娜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就像纳威和奥古斯塔从来不问她父母的事情,她也很自觉地从不主动不提及对方父母。
“下午好。”有个听起来颇为年轻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伊奥娜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有些大吃一惊。
来人竟然是个的老头,一头花白的头发强硬凌乱地蜷曲着,让人分不清是特意做得别致造型还是因为太过忙乱来不及打理。
但最突出,令人一眼忘不了的,是他明亮平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他的浅色银灰瞳仁在烟尘飞舞的古旧魔杖店里显得格外突出,有穿透一切的魔力。
加上奥利凡德太过年轻而不干涩的声音,愣是个单独来的稚嫩小巫师都要被这有些诡异的一幕吓哭。
“哦,隆巴顿先生,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你父亲到我这里购买的第一支魔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白蜡木,凤凰羽毛,十一英寸长,白蜡木适合固执不会动摇自己信仰的人使用,我希望你父亲仍旧喜欢它握在手心时内心的触感。你的母亲用得魔杖材质应该是冷杉木,她确实是个温柔坚定的人……”
奥利凡德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此时纳威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他胖胖的小圆脸上充满了恐惧。
“好吧”,奥利凡德说,“替我向你的父母问好。那么今天,隆巴顿先生,你想要一支什么样的魔杖呢,让我来看看……”
奥利凡德很快转过身去,面对着他那一架子塞得满满当当的魔杖盒,视线顺着身体一排排扫过那些架子,指尖挥动着,像是在用手尖起舞。
纳威结结巴巴,目光里带着求助,怯怯开口:“伊奥娜……我不买魔杖……”
“奥利凡德先生,”伊奥娜接受到了某人的手足无措,开口道,“今天要买魔杖的是我。”
“哦?”奥利凡德饶有兴趣地回头,“你跟她很像,所以我本打算晚一点来帮助你挑选魔杖的,毕竟你知道,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伊奥娜被对方说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奥利凡德重新走回两人身旁,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伊奥娜身上,“既然这样,那就不得不来看看什么样的魔杖适合你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弗利,伊奥娜·弗利。”伊奥娜回答他。
“赫克托·弗利的弗利?”奥利凡德沉思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的,奥娜弗利先生,那是我父亲。”伊奥娜温顺地应承。
“不,”奥利凡德笑了笑,“那还是你曾曾祖父的名字。”
1.[1][2]均引自原著
2.Fawley家族属于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一般翻译成福利家族,个人偏好写成弗利家族,其实意思是一样的
3.纳威父母的魔杖材质并没有资料详细提到,所以为了推进文章内容,本文选择了白蜡木和冷杉木
4.伊奥娜名字的含义是有双重性格,有时非常开心,表现力强,脾气温和,但有时又觉得很难与人相处,自怨自艾,情绪低落。有深度有思考,文雅高尚,但过于敏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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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秘密未爆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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