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番外】圣安东尼的诱惑

我跟在他身后随他离开图书馆,神父的出现实际上并非出乎意料,他发现我的动向后绝对会来查看情况,读取记忆也是正常操作。

我庆幸我把自己摆在了不会得知一切信息的棋子位置,守住底牌,将棋手的身份留给了我唯一选择信任了的他们手中。

我不太清楚要我来图书馆是为了什么,当然也不敢搞清楚,这样普奇自然也不知道。假如让普奇知晓了计划,那我的命运就是早死几天外加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我跟在神父身后一路离开了昏暗的图书馆,他把我带到他的房间里,在地上铺了一块软垫又递给我一床毯子。我终于能暖乎乎地睡上一觉,当即诚心向神父道谢。

夜风在屋外张牙舞爪,我强忍头痛逐渐起了睡意。在温暖地毯子包裹下我仿佛一只得了庇护所的流浪猫,不再机械地抹眼泪,劳累地陷入睡眠。

第二日一早,我便被普奇唤醒,他表情惊讶地看着我的脸,伸手碰了碰我的眼角,皱眉道:“怎么就把眼睛哭肿了?你用力揉眼睛了吗,已经红了。”

“没有……神父先生。”

我比较艰难地维持着睁眼的动作,眼睛酸痛,不知道是昨天沾上了什么东西过敏了,还是单纯因为哭泣哭红了眼睛。

普奇留下一句“在这里等着”,我就听到他站起来向外走去的声音。我活动了一下因为睡地板而不太舒服的身体,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它一直痛到今早,太阳出来后又莫名其妙好了。

就在我推测自己是不是因为天气而发作头痛时,普奇回来了。我撑开眼皮看得见一个紫色的模糊人影。他蹲下身来轻柔地托起我的脑袋,将热毛巾敷在我的眼上。

“你这个样子……他会不高兴的。”

普奇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原本亲近的距离只能让我感觉到爬上脊背的寒意和无力。神父口中的“他”即是他某位不做人了的挚友,一想到那个吸血鬼,我下意识开始头晕眼花四肢冰凉。

普奇对我仿佛在照顾一个及其脆弱的玻璃人,他轻柔地给我按摩额头,低声温柔地说着安抚我情绪的话语。

他这种对待祭品的态度虽然让我忍不住脊背发寒,但总归外表上对我很不错,也舍不得让我身体受伤。

比虐待下属的老板、智商超高却是个原始人的究极生物、肥胖资本家瓦伦泰、我的人生阴影杀人魔……要好得多。

普奇教我数质数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觉得他教得很有必要。身处这奇怪的漩涡中心,我每天都面临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水流高压卷得四分五裂的危险。

就在我感受着眼皮慢慢在温热下放松,甚至有些想就在神父怀里这么睡过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很轻的“咚咚咚”三声。

不待神父应门,我就听见了紧接着敲门声后木门被推开的幽长“嘎吱”声,在静谧的室内分外惹耳。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站起来避嫌,但是普奇毫无动作地继续着他的按摩。我也看不见来人是谁,只能有些尴尬又紧张地僵硬了身体。

“神父,那位大人在叫你。”

柔软的童声响起,紧接着我听见小孩子的足音,他应该是一路来到了我们面前,似乎并未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何不妥。

我的耳朵敏锐的被触动,我认得这个声音,不疾不徐安静温柔的童音,仿佛微风中的低语。

是天气,天气预报。

我所知的他的名字叫威斯·布鲁马林,只不过他悄悄告诉过我,那不是他的本名。

至于本名是什么,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问,他说会有我知道的那一天,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普奇和他的关系总是分外古怪,我依据明面上的信息看不出这个孩子在托儿所里有什么特殊的,更别提神父对他不同的态度。

比如说现在。

一听是“那位大人”,普奇停下了手,他安抚性地摸了摸的头发,然后把热毛巾从我眼睛上拿起。我感受到眼皮上的压力消失,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刚要睁眼,他的手就又搭在了我红肿的眼上。

就像阖上已死之人双眼那样,普奇做了一个让我不要睁眼的动作。他让我靠在旁边的墙上,还给了我一只软绵绵的垫子。

“天气,你们主事生病了,你就替我照顾她一下吧。”

普奇这样说着,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好像并不在意天气随意进门的举动,甚至还让一个小孩子去照顾成年人。

我很想坐起来说没事的天气去玩吧,但不得不理智地想,天气特意当着普奇的面出现,肯定有重要的事情。我假装虚弱地一声不吭,闭着眼靠着墙瘫在地上,仿佛街边的乞丐。

普奇的脚步声远去,天气还真就如他而言接过了湿毛巾。我听见孩子细碎的步子在屋子里穿过,然后不远处传来流水声和搓洗毛巾的声音。当水龙头被关闭,屋子里刹时间寂静,天气靠近我。

我隔着眼皮感觉到光影的转变,他站着我坐着,他恰巧比我还要高一些。

一双被热水烫得依旧指尖温存的手抚上我的眼睛,孩子细腻柔嫩的皮肤触感很特别。天气摸了摸我眼眶红肿的地方,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他表达好奇的方式——他一直很安静,因为我所听神父说过的“这个孩子因为一场意外失忆了”。

温热的毛巾再度敷在我的眼睛上,我已确定神父远去,并且他在离开时还关上了大门。这时只剩下我和天气,我不想继续假装,直起身体就想拿掉脸上的毛巾。

但就在我有所动作之时,天气忽然贴近我的身体,双手扶住那条毛巾,骤然缩短了距离。

“主事应该向我道谢。”

他的鼻尖几乎与我的相抵,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小孩子独有的童真嗓音在这个距离下却产生了微妙的反应。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总觉得他的声音比其他孩子更加特别,虽然只有一瞬,但不得不承认这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天气说话声音不大,是个安静内敛又充满神秘感的孩子,他特立独行,有着贴近别人在对方耳边讲话的习惯——我比他要高,每次天气一将那双安静的蓝眼睛对上我的,我就会立刻俯下身去让他靠近,听他低语。

道谢……?我第一反应是为他的毛巾道谢,但大脑运转很快又有了新答案。

我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倾身向后,嘴巴惊讶地张开。颤抖着嘴唇无声开合好几次我才找回了说话的方法。

“道谢……是因为天气,因为天气吗?”

天气很轻地笑了,蒙着眼睛的我完全感觉不出他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他把拿着毛巾的手放下,我这才得以睁眼,只不过眼前朦胧,依旧被光线刺激得落了眼泪。

我觉得很不妙,非常不妙,一种即将参破真相的预感在我的大脑里横冲直撞,这种感觉让我浑身的血液都流得更加缓慢了。我莫名感觉到紧张,喉咙发紧额头出汗,甚至心跳也凌乱起来。

我就要知道些什么了,我不能知道吗?我不可以知道的吧。我开始深呼吸,深呼吸的结果就是让我的喉咙更加难受。我有一股过度兴奋导致的想要呕吐的感觉,却又眼球发酸想要哭嚎来缓解压力。

我小心翼翼地活动身体,不能控制自己地靠近他,眼睛还不能看得太清楚,甚至连小天气的脸都是模糊的。我觉得我的表情和反应真的很丢人,于是我用力收起大幅度波动的情绪,把失态的样子尽力掩藏起来。

天气靠过来,他伸出双手,让自己的双臂环绕过我的身体,将小脸仰着抱住我。我们的五官之间只相差一点点距离,他平稳清浅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我羞愧难当,因为心神大乱的我呼吸急促,鼻息很烫,好像一个变态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我努力克制,同时慌乱地想要让乱了套的面部表情变得和平日里一般服帖听话,可我发现我不能了,这吓得我更加恐惧,我发觉温热的液体沿着红肿的眼眶落下,滑过面颊汇聚到下巴,然后沾在了对面小天气的脸上。

小孩子的面容纯真安定,晶莹的泪滴仿佛雨珠一般衬得他无瑕,我愈发觉得自己是堆肮脏的人形垃圾。

天气又重复了一遍:“主事应该向我道谢。”

我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对生的渴望和“得知”的担忧让我矛盾,我抑制不住兴奋,却又恐惧自己支付不起昂贵的筹码。

不,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拯救的价值,我要拿什么去偿还,真的只有一句感谢而已吗?

“谢谢你,天气预报。”

我干巴巴地说着,没发现开口时无法克制地带上了恶心的哭腔。

天气勾起嘴角,露出孩子的微笑,他伸出纤细的手指略过我的面颊,而后我的眼泪直接在下一秒变成了水蒸汽,飘散在空气之中。

天气取回了自己的替身,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计划成功了!从昨天我被罚去图书馆开始,打响了逃离的第一枪。

我渴盼着逃离,我这辈子有太多时刻想要逃离,有时候甚至脑海里只剩下“逃”这一个字眼。我是饥渴之人,却又是弱小无用又肮脏的家伙,我只得依赖别人,我痛恨依赖,但有些家伙在起初就为了圈住我而亲手折断了我的翅膀。

为什么我的头不再发痛了?今早是个艳阳天,昨夜的狂风呼啸吹响的是黑暗中属于我的那份名叫乌金色曙光的胜利号角。

是天气,是他的温柔说停了狂风,是他将艳阳挂在天幕上,让因为天气变化而饱受折磨的我暂且安然自得。

我心乱如麻,我怕将来的日子里我会日日夜夜面对着疾风骤雨,呼啸的风带走所有的光留下折磨人的痛。经验告诉我我应该温驯,别让事情变得太过复杂,别让他们的耐心挥霍至空——在我能享受生命之前。

啊啊,我讨厌小孩子!

我把濡湿的毛巾丢到一旁,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很快调整好状态的我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于是我微微弯腰,牵起小天气的手:“回去找其他孩子们吧,主事来……主事来继续陪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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