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引起围观，随行的工作人员没有进去，在车上等待两人。
医院里人并不少，拿号之后两个人坐在走廊的座椅等待，魏时寒把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取下来给对方围上：“冷吗？”
为了通风，窗开着，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就这样也没把顾熄的温度吹下去。魏时寒把围巾递过去，又担心对方不能自己戴上，给他缠了一圈一圈。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到时候赶通告生病也一样要上台的。”
“嗯。”
被对方自以为体贴的关怀弄得哭笑不得，顾熄坐在座位上，认真注视着对方。
等着等着，人走了大半，魏时寒在顾熄身边坐下，等进去开药的时候他还在外面坐着，垂着的脑袋一点一点。
顾熄去把药都取出来了，魏时寒还坐在座位上打瞌睡，连带着羽绒服帽子垂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小小一只，比板着脸以前辈身份教训他的样子顺眼。
其实这药没什么作用，对于顾熄而言，他觉得自己现在的难得清醒是因为刚才在车上和魏时寒的过分靠近。
“导师，你的信息素是雨水味的吧？我对别人的信息素很敏感。”
魏时寒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顾熄静静地在他身边，直到他忽然打了寒颤醒过来：“啊……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了。”
魏时寒整个人站起来，心里念着还没有接到的景宁，把顾熄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待会你和工作人员回集体宿舍，最近注意身体，忌口知道吗？”
“你要回去吗？”
顾熄的神智好像清醒了，神色疏冷望着他像竖起了一身的刺。
“对，我要回家了，去接一下朋友，你先回去吧。”
魏时寒吐出一口白气，想到待会要应付的麻烦有点头疼，被宠爱的人是一点苦头都不能尝的。
“我不能去你家吗？”
顾熄出口也后悔了，他知道自己问得多愚蠢鲁莽，被拍到了绝对会议论纷纷，潜/规则上/位这种黑料是甩不掉的了。
可是，他控制不住。
顾熄如愿地看着对方的神色变化，像幼儿园里遇到耍无赖的儿童的幼师，温和地劝他：“别闹，快点回去休息吧。”
顾熄的一颗滚烫的心被按进水里，不甘地发出嘶声。他想要发作，也没有正当理由，忍着忍着，对方忽然拉住他一截袖子。
牵到出了大门在车前松了手，顾熄被魏时寒推进了车里，看对方撑着车门和工作人员叮嘱大小事，心里酸酸涩涩说不上什么感觉。
魏时寒看着节目组的车子发动，转身拦下另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火急火燎地给对方打电话。
景宁一个也没接，打过去全是关机状态。
魏时寒叹一口气，心一直提起，到目的地的时候堪堪落下来，见到蹲在闭合店面前的衣衫单薄的景宁心又重新提起来。
“怎么回事？”
魏时寒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对方披上，幸好他爱穿大号羽绒服，比他高半个脑袋的景宁套着羽绒服也不显小，凝神看着他的眼睛深邃：“我手机没电了。”
“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
景宁毫不怀疑，如果他打电话给那个殷勤的omega，对方会尽最快速度来到他面前生怕晚一秒他反悔。
景宁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把两人一起比较，但他切实地感觉不痛快了。投资方有他的长辈，剧组的人不会找他麻烦，所以心情不好，明天不去了。
“我明天不想去剧组了。”
景宁站起来，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也不想去住酒店，我今晚去你那里住。”
那个剧组……魏时寒陷入思索，很快从脑海里回想起宣传时声势浩大的某个大IP改编的热血少年剧，这样难得的好机会在对方眼里是重拿轻放的可以不想去的工作机会。
魏时寒习惯了，即使习惯了，他还是向景宁不在的另一边侧脸叹气，然而微弱的声音还是被对方捕捉到。
“在叹什么气？不想见到我吗？”
“不是……”
回了他的家之后，景宁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因为房子里有过去在团体宿舍里和相似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房间，那是专属于他的房间。
即使是魏时寒的房子，即使购买时景宁没有参与，依然有给他留一席之地。景宁换了衣柜里的毛绒睡衣，坐在地毯上打电动游戏。
“又输了。”
景宁把手柄摔在柔软地毯上，冲厨房里忙活的人喊了一句“我饿了”，就有煮好的夜宵面条端出来。
太百依百顺了。景宁享受着这种好不是一天两天，是从共同出道开始到各自单飞的现在，他能隐约察觉到对方对他的过分宠爱，也乐得享受这种宠爱。
景宁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虽然是alpha，自小也是被当成宝物般的omega对待的，加上俊美容貌加显赫家世，他习惯周围的人都关注他宠爱他。
对魏时寒，他也一向是颐指气使理直气壮的，偶尔也因为过分的好生出一点愧疚来——太多人人对他好，是因为有所求，但魏时寒从来没想过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魏时寒，你想演偶像剧吗？你想要我就让编剧加个角色……”
景宁咬一口面条，雾气里对方的面孔模糊起来，像变成了抓不住的虚影，他忍不住发问。
“不用，谢谢你，我现在也还是有通告的。”
魏时寒笑了几声，把空调调高几度，手边的手机滴滴答答响了几声。打开来看，是最近忙着带新人的经纪人李贤。
【怎么回事？你上热搜了！你小子想开了吗？开始知道要卖腐讨好观众了？】
【上男团节目也能这样营业，不错，你小子应该是认真看过我上次发过去的《卖腐宝典》的……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把这个通告给你真是没错，真是太划算了，现在我们经纪人的群里都在夸你聪明会来事呢！真给我长脸……节目里记得多卖卖cp啊】
卖cp？和谁？魏时寒回想一下在节目上的表现，在想营业对象是唐硕还是漂亮的舞蹈导师，他有互动的就这两人了。
难道是和沈宇航？
魏时寒不抱期待地点开微博，热搜榜上挂着的是一对出乎意料的名字。
＃魏时寒顾熄＃
点进去热门里第一个看到的是一个剪刀手大V，剪辑过的视频加了滤镜，里面的人都漂亮得闪闪发光。
视频只有短短的一分钟，并不令人意外，镜头里两人几乎没交集，顾熄出场时对摄像机冷冷地瞥一眼衔接上魏时寒在导师席上的笑，顾熄站定时自己拿起话筒说期待表演，顾熄瞥过来野兽一样的眼神而魏时寒唇边浮起清浅笑意。
自己当时为什么笑……是在走神，在回忆一个人，成为艺人之前有很长的训练期，那时候魏时寒就被要求这样笑。
对沈宇航的一切反应被拼接到了顾熄身上，说不尴尬是假的。魏时寒叹一口气，把手机面朝下放置——景宁不爱看那些粉丝嗑得上头的营业戏码，顺手把碗筷一起收拾了。
从厨房洗完碗出来，景宁已经从餐桌边移动到沙发上，抱着抱枕黑着脸看最近热播的偶像剧。
魏时寒拿起自己的手机，页面下滑了好几个帖子，他只以为是自己的手指碰到了屏幕，没在意。
“想喝饮料吗？”
魏时寒开冰箱拿了一罐可口可乐，转头看景宁，后者气鼓鼓地接了句“随便”，他拎着可乐过去，连拉环都替对方拉好，搁在茶几上瞬间就被景宁推翻。
气泡翻腾一地，最后变成黑色液体。
“魏时寒，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景宁的声音里压着沉沉的火，他一向是不发隔夜火的脾气，被爱得久了，连十层天鹅绒之下的豌豆都要令他不满。
“今天晚上陪着的人是谁？”
“是叫顾熄的练习生。”
魏时寒叹一口气，认命地寻找毛巾来擦地板，也努力地安抚景宁：“他发烧了，是还在易感期的原因，我陪他去医院拿药了。”
“我易感期的时候……”
“我也和你去过医院。”
魏时寒把倒了半罐的可乐扔进垃圾桶，去洗手间搓洗抹布，抬头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轮廓清减，比小时候瘦了太多，五官长开了，眼睛里的光也黯下来。
他心里回想起另一张脸，和景宁相似，或许说景宁和他相似，如果那个人长大——应该也和景宁一样。
可惜没看见他长大的样子。
魏时寒把抹布挂回原位，走出去重新给对方拿了可乐，这举动让景宁也不好意思起来，喝一口瞥一下他。
在旁边充电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景宁走过去接了电话，经纪人在那头低声哀求：“景哥！景爷！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在剧组里突然耍大牌罢演了……是不是谁让你不高兴了？”
景宁看一眼在看手机的魏时寒，声音扬起来：“有个没眼色的omega上来就投怀送抱，烦死了，我不喜欢那个调调……”
“也不是不喜欢，不喜欢omega，我觉得他们太娇气了，换成其他类型可能比较合得来。”
景宁努力嚷出来的话，魏时寒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里，他和顾熄在医院被偷拍的照片。
原来自己在座位上睡过去的时候，顾熄站在旁边看着他……还托住过自己的下巴？
顾熄，还挺暖心的？
现在越高傲，后面越卑微的我们宁宁（叹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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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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