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母的态度让他觉得恶心,但躲到外面假装并不是施暴人,维持善人面具的丘父也不是好人。
记者把谈话内容整理了一下,才起身道别,走之前他依然很有风度地把丘家父母的账单一起结了。
娱记最善用笔,别人以为他们是在颠倒黑白无中生有,但这一次,他要给别人一点公道。
而丘智帅,早就因为斗殴进了监狱,受害人还躺在医院里。这一次碰到的硬茬不愿意善了,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寻求对方原谅。
记者去采访过这家人,他们光鲜亮丽,眉眼扬到了天上,也不缺一点小钱,势必要把丘智帅告到坐监狱。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算他活该。”
说这话的娱记笑得神采飞扬,他翻看摄像机里拍摄的图片,想象着要从哪个角度刁钻狠辣地把丘智帅批得一无是处。
坐前面开车的摄影师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有点好奇:“明明景宁那边开的公关文的价钱更高,你为什么不接?跑这么远来这里看丘智帅。就为了独家?你骗别人可以,骗不了我。”
“是啊?为什么呢?”
娱记对着镜子照一下脸,抚过眉头上的伤疤,那时他高中时被殴打留下的痕迹,现在仍然明晰。
“人不应该伤害别人,不然总有一天,会有人要他还。”
这一次,由他来做拯救别人的英雄,过去他被打倒,现在他站起来了。
*
公关稿也很快写好了。
标题是【放任养子暴行,魏时寒养父母终成恶果】。
避免标题过分哗众取宠,记者修改了好几次,也把重心放到了养父母身上,用了很大的篇幅来写过去的事情。
时间不能掩盖罪恶,没有人能代替受害者原谅,他要做的是把过去抖出来,让恶人在太阳底下曝光。
凭什么只有受害者被围观被指责呢?
网络舆论这一次攻击的对象变成了丘智帅和他的父母,还有好事记者找上去采访,成功拍摄到了丘家父母骂街的视频。
童时夏几乎不需要出手,舆论已经完全倒向他们了,但大众不可操控,还有多得可以操控的地方。
像现在魏时寒依然没有接到任何工作,在家里待了一天又一天。恰好合约到期,助理被他私人聘请成为他的经纪人,但他们的挣扎也是徒劳。
他们像过去一样往各个导演制片人编辑的邮箱里投简历,也石沉大海,捞不起来了。
“要不到这里就算了吧。”
魏时寒久违地点燃一根烟,他吸烟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是爱看在指尖燃起的火光。
顾熄依然有忙碌的工作行程,此刻也缺席在他身边。
魏时寒不喜欢向亲近的人诉说他的伤疤,像在乞求怜爱的小狗,他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别人的同情。
他开始觉得厌烦,对于维持这段关系,握住水中的月亮倒影,在豁出一切之后好像并不那么想要的。
对方或许意识到了他的有心无力,他们相见的时间变得少了,能抓住的心也越来越遥远。所以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魏时寒点开搜索栏,里面显示的结果是国内一共有七百人拥有雨水气味的信息素,还有七百人和顾熄匹配?他算什么东西呢?
难得地打开冰箱寻找里面的酒精饮料,发现在啤酒罐上贴了纸条,上面画着的笑脸和笔迹证明是出自顾熄之手。
【不要喝太多,我会担心】
魏时寒愣了一下,铝罐外表和空气接触之后也慢慢起了一层冰水,他盘算了一下自己还剩下多少钱,考虑了一下去外国上学的可能性。
助理,或许现在该叫他经纪人了。
经纪人推门走进来,看见铝罐也愣了一下,然后才告诉他:“魏老师,我们收到试镜通知了。”
“试镜?”
比起现在远走,最后挣扎一下显得更好,魏时寒抬起眼睛,神情茫然——过去规划的路线不包括演戏一项,不过现在也算最后一根稻草了。
剧本也拿到他手里了,原以为是找不到人凑数的网剧,搭起来一个草台班子,结果编剧上赫然写着他并不陌生的名字。
沈通。
即使和演员不在一个圈子,魏时寒也对他的名字并不陌生,也为这份剧本为什么能递到他手上写出答案。
因为沈通不需要看景家的脸色,他已经有足够优秀的履历表,会有人为他的名字买账。
再翻看名为长夏的剧本,魏时寒终于明白为什么会选择他,也想搏一搏。
剧本不像他想象中的轻松,比起校园甜饼更像两只小兽相互舔舐伤口的故事,都是不被爱的人握住一束光。
温融是孤儿,他什么也没有,被挑选成为养子也只有一个原因——他的基因合适,和温家病重的男孩温望匹配,可以成为对方的骨髓皿。
所以他成为被选中了,所以他获得了想象不到的优渥生活,也许是应该觉得幸福的。但他也不是完全幸福,除开要去医院的时候,他很少被关心。
在私立高中里也和同学格格不入。
他什么也不懂,不知道怎么融入他人的聊天,他不懂股票金融也不懂时事热点和国际形势,在聊天里只能充当傻笑的背景板。
很快就被排斥了。
暴力和辱骂他也不知道怎么反抗,尝试着和家长老师倾诉过,他们也并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想法。
直到一个人出现,同样和他被众人排斥在外的人,伸手抓住了他。
*
试镜在两天后开始,在两天里魏时寒反复地阅读剧本,揣摩角色,大半经历的相似让他可以驾轻就熟地把自己代进去。
但是他不知道沈通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角色。
什么样的表现会让对方觉得满意呢?
怀着忐忑心情,魏时寒参加了试镜,在走廊旁边等待的时候也看见了宋白容,对方毫不顾忌地在他旁边坐下:“你来了,我也过来凑个热闹。”
“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凑热闹。”
看见对方,魏时寒的紧张也消减了一些,舒展着眉眼开始聊天,聊了几句稀松平常,最后才进去试镜。
出乎他意料,评委席上坐了他的熟人,童时夏今天没戴眼镜,目光锋利,像出鞘的美丽宝剑。
目光相触,是童时夏先移开了目光。
试镜的表演片段是定好的一段,有和他对戏的工作人员,魏时寒酝酿着情绪。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怜吗?”
这是靳冬洲在问温融,在问刚刚在厕所里被人推到水龙头底下被淋得满头湿的温融,而他神情无异。
“我吗?你在问我吗?”
魏时寒抬起头,没有和对方目光相接,像有水珠从他睫毛滚落下来,他打了个寒颤,慢慢把眼睛抬起来。
他的目光好怯懦,里面盈着水光,但他在担心这一次的人也是想要把他推到深渊。
“不然呢?难道你是个死人吗?别人欺负你,你也不叫一声吗?”
工作人员没有练过台词,把厌恶又嘲讽的台词念得很平,而魏时寒却像是真的被问住,他低下头,乖顺地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他很平静地说:“人要知足。院长说过了,人要知足。”
像宗教道义把一切归为因果轮回,常常受到伤害的人也学会了自我蒙骗,不被爱的人假装被爱,风光不再的人假装一如既往。
温融得到的一切比他从前想的好得多,所以一点伤害算不了什么,他就是这样告诉自己。
“那我现在告诉你,别人打你就要打回去。知道了吗?”
这一段只能由他单人演绎,温融的手被对方拿过去咬了一口,他诧异地望着靳冬洲:“知道了。”
然后,下一秒温融也咬了靳冬洲的手。
这一段是不必演出来的,所以魏时寒又冲评委席鞠了一躬:“我的表演结束了。”
“魏时寒,你对于这个角色有什么看法呢?”
沈通望着站在他几米开外的人,眉眼平淡柔和,刚才的那点少年张扬仿佛是他的幻想。他按了按笔帽,问出这句话。
“我觉得温融很可怜,他的可怜是不自知的,他一直忽略着不被爱的事实,但是对任何人都很好,即使是利用他的家人。”
“好了,待会留下来签个合同再走吧。”
魏时寒重新回到走廊,试镜的人结束后都慢慢走了,还有几个还没轮上的。
宋白容进去试镜后就去赶通告了,他身边的位置又空了下来,也没人敢坐过来搭话,都担心沦落到和他一个境地。
走廊里忽然有了一阵骚动,人还没有过来已经有保镖包围着了,魏时寒也好奇是什么人有这种排场,恰好看见顾熄被包围着从他身边走过。
顾熄没向他投来目光,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崩得很紧,像是有什么让他厌恶,这种排场本来该让人不满的,但主人公出现反而没人敢说话了。
魏时寒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会不会眼前的顾熄是真正的顾熄,而恋爱才是他的错觉呢?好像分开之后,看着对方从他面前这样走过不算坏事。
顾熄是永远被爱着的,不必向下看。
但没多久,顾熄的试镜也结束,他从里面走出来,然后理所当然地停留在魏时寒面前:“一起回家吗?”
十五万字这样就会完结,大家别跑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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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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