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前台驻足着,在等待其他高管一行人的片刻,聊着笑着,声音很大、很自由,笑声乍听之下,像雨后的河水涨得很高。
笑声渐行渐远,这意味着,钟老板几乎不会看稿子审核的请示。而没有他的下一步指示,他们都得待命。因为他给的原话是:下班前,让我见到能发出的稿子。
“你要不给梁总,打个电话。”
林清音转过身去,看到齐思淼带着调侃的笑容,目睹刚刚的一幕。
“我给钟总也发了消息,也没回。”说完这话,他又低下头去处理手头的工作。
原来仅仅有过一通电话的老梁,刚刚就站在她面前,把她在司的表现收揽无余。难怪路过的钟老板,如此赏脸地给了耀眼的笑容。
电话的响铃只响了三下,像是在她心里打捶打一日。她败给了内心的慌乱、唐突、审视。
在她挂断电话前,刘程程就已经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喊了一句:孩子,你过来我工位一下,最好拿把凳子过来。
在她垂着脑袋走向刘程程的工位,莫娴恰好与她擦肩而过,给了她一个陌生的眼神。
透过透明玻璃,林清音看见莫主管进了老齐的办公室,后者摘下了眼镜,在缓慢地揉眼睛。
下班的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走了。
林清音心不在焉地坐着,看着刘程程把他桌面上的工作文件夹全都打开了。
“我觉得你还是拿个笔记本记一下比较合适,我所有的工作文件都在D盘,桌面上有部分,我简单给你串一下。”
“我这个是很正儿八经地跟你工作交接,你记着点。”边说他边整理着桌上的东西。
“羡慕有年假的人。”她托着腮,脑海里还是那篇悬而未决的稿子。
“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林清音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了。她其实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但还佯装天真,怕一问真的就是她想的那个结果。
“怎么会呢?”
刘程程给她递了纸巾,自嘲道:聚散终有时,挺好的安排,其实。
十分钟过后,莫姐过来跟他俩说:不好意思,我老公在外面等我有好一会儿了,我先回去了,稿子先这样吧。你俩做好交接啊,离开的时候别忘记打卡。
刘程程没有说话。莫姐生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清音朝莫姐点了点头,目送莫姐离开,在她要走出这片办公区,步入视野盲区前,站起来喊住了她。
“走掉的那个人,可以是我么?”
刘程程摇了摇头,看着她一副稚气的模样,笑着说:冒啥傻气呢!
莫姐无声的眼神,带着嗔怪,摇了摇头,暗示她:该有的得体要有的,不要这样。
而后便无奈地挥了挥手,说她真的必须走了。
难受到极致,林清音放弃所有的情绪管理,趴在桌面上无声地抽噎,泪水在键盘字母间积成微型的湖泊。
被吓坏的刘程程,捏着纸巾,犹豫着是否要靠近,迟疑的瞬间,换来的是湿漉漉的对不起。
“在这家公司,耍点小聪明就可以了。领导也不专业,也不管你,以后你一个人,干完一样活儿,就可以喘个大气。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样的宽慰,于事无补。
他扯下颈间的工牌绳,推着她走出办公区,让她感受一下,工作只是生活的一角,没有大不了。
已经是黄昏时分,他俩轻而易举就能被夕阳整片笼罩住。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忽远忽近的距离,不断地因为落日西坠时暴涨起来,像被拉长的黑色脐带,链接着附近均平十余万的楼盘。
晚高峰的车流将他们逼成两座孤岛。刘程程大步流星穿过斑马线,风衣下摆扫过鸣笛的出租车后视镜。
他默不作声打量着身后几米开外低着头的她,在前方引着她往少人的角落走去。
“看着点人。”
说完的瞬间,她猛地拽回险些被电动车刮蹭的她。他们恰好拐进另一个路口,边上的车流一下子变密了起来,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有个磕碰。
他让她走进里道,用手为她挡住由于路面变窄而变得莽撞的车流。
为了让她能从愧疚的沼泽里脱身,他开始有意无意把话题拐至人生、规划这种宽广的领域。
刘程程感觉丝毫不惊讶她的回答。从她的口中,再天真、不计成本的话都能蹦出来。
他的冷静克制,换来她生动的表情变化,由流动变为静止:我真的很认真在跟你分享我的野心。我真的能写得出我想要的故事。
刘程程扫了她有些失望的表情后淡淡询问道: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在外边儿漂着,在家多舒坦。
“不是每一个人的来处都是一种安稳的存在。”
林清音呼了下气,故作轻松:在这个地方,让我感受到了前二十几年未有过的放松,来这儿的第一个晚上,我以为我会失眠,因为脑海里各种东西在吵架,但是我竟然睡到了隔天八点,真的,我都已经好几年没有睡到那个时候了。
刘程程脸上充满了费解,眉毛都要打架起来:怎么,在这儿,有人啊?
他瞟了她一眼。
林清音低着头,说着对不起,约等于默认了这个事实。
双方安静了片刻,谁都没有主动打破沉默。就这么走到了附近的地铁口。
林清音目送他的背影融入地铁口的人潮。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句:祝好!
像是在互联网世界里用一颗小石子激起一圈涟漪,换来一声回响。
“没有机会跟你说,明天见了。”他引用了昨天他发的那句“明天还来么”。
像是荒唐的回应。
一夜之间,世界像是被倒置的沙漏,离别、羞愧混合的苦楚像刀片割着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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