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军犬中也(3)

纵使微弱渺小,可赭发青年的眼中仍然闪烁属于人类的光辉。

如果是年少时的太宰治,他恐怕会觉得这样即使头破血流也要努力从泥泞中站起来的赭发青年黏黏糊糊到不行。

然后一边叫嚣着呜哇!好恶心!好恶心!一边猫在阴暗的角落里鬼祟窥探,时不时别扭的从手指缝里漏下一点帮助。

可现在的太宰治已经长大,比起当初幼稚的小鬼,他已经成长为了靠谱的大人。

他会关注中岛敦和芥川这一对‘新双黑’的成长,也更愿意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可能的错误偏颇,随后及时纠正。

太宰治被怼的一愣,只能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户川乱步:“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太宰治抓了抓头发,没辙了。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产生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隐秘期待。

期待赭发青年究竟能够走的多远。

就在这时,隔壁医务室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期间还夹杂中岛敦的惊呼声,瓶瓶罐罐乒乓倒地的杂乱声音,和人体砸在地面的钝响。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对视一眼。

“糟了!”

比起太宰治二人率先赶到医务室的,是因为不放心,于是一直在医务室门口待命的国木田独步。

在听到了异响后,国木田独步一把踹开医务室的大门,神情严肃紧张,“发生什么事了敦?与谢野医生怎么了?!”

医务室内堪称一片狼藉,床铺被掀翻,瓶瓶罐罐的药物也从高处摔落在地。

不过让国木田奇怪的是,所有玻璃瓶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一个玻璃瓶碎裂。

中岛敦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满脸紧张。

在一片狼藉最中央,与谢野被赭发青年压在身下,似乎即将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国木田眉头紧锁,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中岛敦,随后毫不犹豫的踏入一片混乱的地面,伸手想要将赭发青年拽开。

“国木田,停下。”是与谢野的声音,“我没事。”

国木田的动作一顿,“你真的没事吗?”

与谢野的语气很镇定,听起来也不像是被胁迫的声音,“嗯,我没事。”

出于对同伴的信任,国木田停下了攻击的举动,同样是出于对同伴的担忧,国木田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和中岛敦一样站在了一旁。

没一会儿,看清楚状况的国木田放松了些。

和与谢野说的一样,虽然现场满是狼藉,混乱不堪,可与谢野并未被伤害到分毫。

反倒是作出一副应激姿态的赭发青年手臂上被掀翻床铺的尖角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滴滴答答流血,其精神状态也不佳。

没过一会儿,医务室外面围满了担忧的社员们。

“与谢野医生,你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他们这样询问道。

倒是被所有人关注紧张的与谢野很镇定。

最开始被抓住手腕的时候与谢野确实吓了一跳,属于重力异能力的红光很快蔓延至整间医务室。

在那一瞬间,与谢野以为整间医务室,甚至是整栋红砖大楼都会被赭发青年直接毁掉。

可是对方没有,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

哪怕因为与谢野刚才的举动害怕到应激,一直到现在身体也在控制不住的发颤,赭发青年也还是第一时间关注到了与谢野的不安。

他将与谢野保护在身体下,没有让与谢野受到一丝伤害,反倒是自己的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赭发青年的呼吸声很急促,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颤动,最终也只是吐露出了破碎不堪的音节。

滴答。

一滴透明的泪自赭发青年的眼眶滑落,在面颊上划开了一道浅淡的水痕,最后重重落在了与谢野的下巴上。

与谢野的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分明没有说一句话,可与谢野却似乎听到一道带有浓浓歉意的沙哑男声,低低的在她耳边说,

对不起。

与谢野愣愣的盯着赭发青年面上滑落的那一滴泪珠。

被防咬器和项圈层层禁锢的赭发青年在所有人眼中,从最开始就被打上了‘危险品’的刻板标签。

与谢野也不例外,她也是这样看赭发青年的。

所以她允许中岛敦旁观她的治疗过程,也默许了门外警惕的国木田独步守护。

但眼下的局面完全打碎了她看待赭发青年的第一印象。

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他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反倒是她应该向赭发青年说一句对不起的。

与谢野想到了刚才她在赭发青年身上检查到的那些被虐待的恐怖痕迹,扭曲的骨骼,纵横的疤痕。

这样的人就算在未来报复社会了,与谢野也只会感叹一句‘毕竟他有那样的过去,他也是个可怜人啊……’,然后觉得一切有迹可循。

可赭发青年没有,哪怕他受到了那样多的苦难。

与谢野的心脏突然变得柔软。

……

没错,就是这样。

八云镜愉悦的想。

军犬中也就是这样完美的人设,哪怕是最坏的恶人谈论到他都会无奈叹息,说的最恶劣的评价也只能是‘哦!你说他啊,他太善良了,简直像是个傻瓜!’。

贸然接近他,造成现在的局面的人是与谢野。

是与谢野擅自触碰到了他的项圈,于是他才应激做出了攻击的行为。

错不在他,而在与谢野。

局面的确混乱,可是与谢野并未受到伤害。

跌落地上的时候,与谢野有重力异能的缓冲,没有受到冲击,甚至就连置物架上高处坠落的玻璃罐都被重力异能温柔妥善的放在了地面上,没有被打碎哪怕一个。

从任何层面上来看,与谢野都没有一丁点损失。

反倒是他被激发了内心深处的创伤,手臂上还被划开了血流不止的伤口。

他遍体鳞伤,就连骨头都被恶意打碎重塑,变成了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他还是竭尽全力的活着,他小心翼翼的求救,同时又努力不给旁人添麻烦。

即使是这样,不论是与谢野,中岛敦,还是后面赶来的国木田在看到了眼前的混乱局面时,第一反应都是他伤害了与谢野。

为了‘解救’与谢野,他们差点对他做出了攻击行为。

他们全都不信任他。

他们全都冤枉了他。

所以他们全都活该对他感到愧疚万分。

迟早有一天,那些愧疚的、怜惜的、感动的各色情绪会聚合在一起,变成熊熊燃烧的焰火,将所有人的理智都燃烧殆尽——

这就是八云镜所理解的白月光。

oi,人,来点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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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军犬中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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