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见砂理解清酒把他带进组织的原因。
可他怎么能接受呢？
他怎么能忘记呢？
关于自己身上的异常。
——等到哪一天我死了，你也不会哭吗？
他对组织还有价值，不如留着？
没什么，我捡到了一个对死亡无感的孩子。
——清酒那样向旁人解释。
让他痛苦的正是自己无法否认这个问题的事实。
于是他回答：它只是让我想起了你。
他知道清酒在想什么：
……
朝日和也牵着他回家。
他治不好他，那就后退些。
做一个无法过度干涉他的友人。
……
他本来已经孤立无援了，可诸伏景光让他看到了新的解决方式：无法回应死亡，那就干脆不面对好了。
可还是，好愤怒啊。
为什么无从发泄呢。
为什么无法把指责的话说出口呢。
为什么他被视为异常，却还被保护着呢。
他的无助源于无法回应，那份来自他人的期待。
诸伏景光在数据海里梳理着他的坐标。深度绑定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
海面下从未平静过。
在那份情绪的起伏里，他发现砂了。
故事的核心，常常是爱吧？
不管找了多少理由，人们其实在意的根本不是“为什么”，他们只要知道自己确实有在爱，内心的空虚确实得到了补足，他们只要安心体验爱与被爱就可以了。
可是爱是混有许多杂质的东西。
痛的时候，不能光忍着吧？
“呐，我有成为你的一部分吗？”听完他对系统的治疗功能的解释，砂一只手背搭在额头，随口撩了一句。
言语总词不达意，但我想要倾诉，所以你来听听我的心……好吗？
心音微弱又拧巴：
拜托了，长出血肉再来看见我吧。
他已经被迫给了诸伏景光太多信任了，他贪心了。
“我想要……你陪我一起找我想要的东西。”他说。
一锤定音。
身份被揭开后，更多的是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的安定感。
而诸伏景光静待砂能够被提起那个话题的时刻。
他想问很久了：你，遇到了什么，才有了这么不可触摸的心墙？
他记得北见砂房间里的物件摆设。
他评价过：[你的世界很瑰丽。]
砂仅仅沉默一瞬：谢谢，你也很危险。
他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什么样的人会沉迷于钻研这些导致了脱节感的爱好？
他们孤独、不合群、专注、热衷。
不被接纳。
他们会想，这样的日子，别待下去了吧。
北见砂，你又想逃到哪儿？
随着时间渐渐后移，漫画对砂的解锁篇章也开始增多，还主动增设了一个论坛。
但北见砂似乎不打算把他和即将进入组织的诸伏景光混为一谈。
砂：卧底本身就是慢性创伤的过程，可那家伙刚刚解开心结吧？
诸伏景光知道他等到了。
[要跟我聊聊吗？]
其实释怀很不容易的，我也一样。
他们的生长环境不一样，但肯开口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诸伏景光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他的哥哥关爱着他，代替父母成为了他新的依靠。
他的亲戚接纳了他，提供了一个稳定、充满爱的新家。
他的新朋友带动他，以不带有同情或怜悯的平常心，坚持不懈与他交流。
——因为拥有他们的支持和陪伴，他才被拯救过来的。
安全的环境、稳定的关系、无条件的接纳。
积极的能量。
……又要向你们学习了啊，高明哥，还有zero。
还有你们三个。
多亏了他们，他才解开心结。
北见砂深呼出一口气，疲惫地：“劝我的话，你自己有听过吗？”
诸伏景光一愣。
“问题出在哪我一直都知道。”砂垂眸，双手向后一支，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倒是你，你不多讲讲自己的事吗？好好回忆起自己的身份吧。”
明明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但这点，[你已经给我了。]
除了恢复正常的身份认同，卧底归来后，最需要的还有信任。
砂笑了一下，“我的系统吗？”
好多事只要讲开就好了。
好多事要是讲得开就好了。
砂和清酒就是这种状态，焦灼不被传达到对方，只留一方在冲突的边缘试探。
见诸伏景光实在在意他们的关系，北见砂主动约了一次和也。
“最近想了好多事情，梳理起来又觉得必须得当面说才可以……”砂酝酿了一下。
“——我们组一个乐队吧？”
被骗了。
诸伏景光冷静地继续查几位同期现在活的怎么样，死亡相关的各项安排是否妥当。
现在是柯学元年前……居然只过去了半年啊。
北见砂告诉景光，那天他是认真的，他想多了解诸伏景光一点。
于是他们聊到狙击。
砂：我可以要求苏格兰，像保护瞄准镜一样保护我吗？
[……如果你真要那么做，我可以先处理掉你。]
聊到乐器。
砂：擅长贝斯的话，我要去学架子鼓吗？
[你可以试试？不是真的想组乐队吧。]
砂：只收贝斯和鼓。
莱伊。
这次砂用了中文。
砂：比你晚一年进组织的话，他是不是要叫你仙贝……？
[你说的对。]
假名。
砂：姓森川？一定叫森川光希吧。
[……原来你这么认为吗？]
幼驯染。
砂：我也要。
[回头把他介绍给你。]
砂：……不是这个意思。
诸如此类。
越来越逼近“诸伏景光”获得代号的时候。
诸伏景光发现自己的存在正在进一步数据化，就像即将回到某个地方。
不是沉眠。
于是他开始催促砂去见见苏格兰。
[那也是我，你不打算认识我吗？]
被拒绝了。
完全不明白砂为什么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可你不……]话到一半，忽的被打断。
“我喜欢的是身边的这个你。”砂自然而然的回答。
咚。
咚咚。
他在数着谁的心跳？
争执未起，他们就已双双败下阵来。
接下来是这样过去的。
在北见砂这里，表达好像本来就该不分场合一样。
反复收到北见砂的表白，系统只是无奈的回答，它现在只是一串数据而已。
小砂问它：你打算永远都不喜欢我吗？
可系统背后的诸伏景光才是最想问这句话的人。
系统就问：你准备一直都躲着苏格兰吗？
就在这里出了问题。
不可以吗？
砂问：你隐瞒了什么？
“诸伏景光，你还能留在我身边多久？”
他太敏锐了。
他们交流了深度绑定的后遗症。
时间线。
北见砂一口否定了“莫比乌斯环”的说法，却忽然相信苏格兰就是诸伏景光了。
是时间线折叠。
“我不会让痛苦困在圈子里做死循环。”砂这样解释，“放心交给未来的我吧，信息足够了我就会把一切顺利解决掉的。”
还有，北见砂生怕他误解：我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才爱上你的。
原来早被看出来了。
“我当时是真的下流。”砂诚恳地，请求，“我真的思考过被你……”
[不要说了。]
砂继续，请求：“再治疗一次吧，就像在拥抱一样。”
后来告别也是预先准备好了的。
砂让他继续屏蔽心音。
他说：
心脏抽痛时也会跳得很快的。
怎么办啊。
我越是听到你，心脏就跳得愈烈。
骗子。
明明在期待。
心里其实在偷偷说着：我希望你在终点处等我。
——这样的话吧？
————
现在在干嘛呢？
有关那个……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其实你早就找到了，但我不曾告诉你。
我想要活着，我想要自由。
我想要随时都有一个目标可以为之继续下去。
我想要安稳的锚，充满新奇事物的生活。
我想要继续热爱这个世界。
我还想要一位爱人，和数目未知的友人。
但在某一天真正来临之前，除了等你我还能做什么呢？
Sayonara.（别把信给别人看）
——
有点写伤了。我养好自己再回来补完。
这章是听着夜鹿的歌写的。写之前都不知道这本书跟他们的歌契合度这么高，这些歌也给了我很多启发。
主要是《修罗》《花人局》《说吧。》《希区柯克》《云与幽灵》。
那个“明明只是在听歌却被歌手揍了一拳”是我自己在听了《所以我放弃了音乐》后的真实感受，这里设定也跟它有点关系，我之后会写到。
2025.8.19
————
出现了跨作品的callback：
“歉意和谢礼，不是早就给到了吗？”by《酒厂boss养成计划》第三章友人C部分。
改句出现在上章末尾，内容呼应在这章。
·
听了点放克心情好多了。
结果这章成了双视角吗……我想想下章写谁。
另外，
suis suis 我喜欢你——
思路好几次往刀子上转，结果被阿卡内唱回来了。
都给我去听真夜中。
2025.8.20
嘶，改一下错字。
2025.8.20，早6:50
——
小修完毕。
2025.8.27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系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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