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寂静。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夏以蕴还是不敢睁眼直面惨淡现实,直到柳微云小幅度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袖,有点迟疑:“小夏,它好像,停下了。”
夏以蕴这才敢稍微掀起一丝缝,只见那颗头乖乖地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而且不知何时转正了方向,露出了血肉模糊但尚算正常的五官。淡灰色的瞳孔翻了回来,透着显而易见的茫然。
在场三个人&鬼&邪物:?
夏以蕴像是get到了什么,捏着自己的玉佩,不确定地说了一句:“……跳一下?”
头颅二话不说上下弹动了一下,因为是脖颈断裂处着地,血管摩擦木质的地板,发出了令人发毛的声音,夏以蕴赶忙让她停下。
她转头看向柳微云,两人均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意外,继而是狂喜。
“咳,”夏以蕴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语气很快但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接下来我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第一个问题,你曾经有过男朋友,而且你很爱他,对吗?”
头颅合了一下眼睑,前后小幅度晃动了一下,表示肯定。
“他喜欢年轻漂亮的人,而且身边不止你一个,对吗?”
听到这个问题,头颅明显有些躁动,眼眶里浑浊的眼白和淡灰色的瞳仁不断上下翻动,争夺着主动权,夏以蕴见状,连忙换了个问题:“好我们先不说这个,你不想投胎,其实是想等他,而不是你弟弟,对吗?”
头颅听到这话,先是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夏以蕴没理解它两个连续动作的含义,转头看了柳微云一眼,对方美丽清澈的眼睛里更是一篇茫然,全然不知她俩在说什么。
夏以蕴:“……”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夏以蕴尝试着继续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吗?”
这句话不知刺痛了头颅的哪根神经,终于说话了,声音像含着碎玻璃一样尖锐刺耳:“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问我他的名字?你们究竟是谁?究竟想对他做什么?!”
夏以蕴手一颤,又紧紧捏住了下滑的玉佩,试图安抚它:“我们并没有恶意,您先冷静,只是方便调查一些事……”
“调查什么?!他没错!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能容忍任何危害他的物种出现,任何!你们……嗬嗬,你们就留下来陪我吧!”
这下夏以蕴的玉佩也不再管用了,浑浊的眼白还是占据了头颅的主导权,没有给夏以蕴两人任何反应的时间,率先朝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柳微云袭去。
“微云姐!!”夏以蕴瞪大双眼,对着玉佩大喊停下,但原本闪着莹润光亮的玉佩此时灰扑扑的,失去了沟通中介的作用,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眼见柳微云被逼到了角落,魂力已经越来越弱,整个魂体透明到几乎消散,要是再承受一击,说不准会直接魂飞魄散。
夏以蕴一咬牙,爬到门边拾起一根断裂的木棍,破罐子破摔,直接物理攻击。
一记闷棍敲下,头颅没什么事,夏以蕴手上的棍子却应声断作两截,但总算将头颅的注意力拉回了自己身上。
几乎突出眼眶的眼白蠕动着,配合着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还是你更麻烦一点,先解决你好了,反正身体有的是,不缺你一个。”
说着它喘了口粗气:“等我重新拥有了貌美的躯体,他就会正眼看我了,他会回心转意的,他会回来的……”
夏以蕴从来没见过这种程度的恋爱脑,她超爱到让夏以蕴的三观摇摇欲坠。
不过正是这一击,让夏以蕴注意到了它的弱点。方才它躲闪时,下意识合上了眼皮,说明眼珠绝对是它的弱点。
夏以蕴边躲闪边刺激这头颅:“痴心妄想,你连自我都没有了,他怎么可能看你一眼?你也不想想自己怎么死的?还想再重走一遍老路吗?”
头颅被夏以蕴激得狂怒,破口大骂:“你胡说!我是自愿的!他是因为爱我才这么做的!你胡说,他不可能不爱我!!!”
不管不顾地扑到夏以蕴身前,张嘴一口咬住了夏以蕴的手臂,直接生生撕扯下一块皮,深可见骨。
夏以蕴疼得瞬间清醒,龇牙咧嘴头皮发麻,不顾伤口上已经浮起的青黑色邪气,抓住机会,另一手不要命地往头颅眼眶里戳。
但它的眼白表层像是有什么黏液或保护层一样,夏以蕴手指刚触上就被迫滑开,非但没有造成伤害,反而险些闪了自己的指骨。
这个动作反倒提醒了头颅,它眼珠一转,眼眶直直对上夏以蕴藏在眼镜背后的漆黑透亮的招子,笑得森然。
夏以蕴心道不好,手背往地上一按,摸到了一根细长的东西,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夏以蕴一把捏住,往它的眼里一戳!
头颅“啊——”地大喊出声,松开了牙关,疯了似地后撤,不停翻滚着试图缓解疼痛。
夏以蕴咬着牙关站起来,手里举着已经断作两截的线香,索性扔到一旁,让柳微云扔一把香过来。
柳微云靠着墙,吃力地从衣袖里摸出香,有气无力:“我的魂灯已经快灭了,点不了三根……”
下一秒她瞪大双眼,眼珠几乎脱眶蹦出:“夏以蕴你疯了?!!”
只见夏以蕴接过香,复制了一遍先前柳微云取魂灯的步骤,凭空从自己左肩抽出一盏灯,暖黄色的灯芯亮澄澄的,夏以蕴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将一整把香往火焰上怼!
冷汗瞬间从她额间倾泻而下,瀑布一样。魂灯上的烛焰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大圈。
“你这样透支幽精(人魂)会死的!我们拖着一口气等救兵来就好了,夏以蕴你没必要……”
夏以蕴举着一把香,香雾袅袅,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微微一笑:“与其坐等宣判,我更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她不会去等,也不需要等待别人的救赎。
命从来都只捏在她自己手里。
柳微云根本拦不住夏以蕴的决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躬下身,做出起跑的姿势,然后纵身一跃——
整把的线香从头颅顶部没入,直接捅了个对穿,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一股脑髓炙烤的香气,夏以蕴并未就此停手,把线香抽出,在手上分成两茬,从头颅两个眼眶里狠狠扎进去,下手之狠戾果决,令一旁的柳微云都分外胆寒。
夏以蕴以香为刀,一下一下地捣着头颅,头颅也不堪示弱,不断从她身上撕扯下皮肉,现场脑浆唾液和鲜血四处飞溅,场景之惨烈堪比屠宰厂,扭打的两位却没有任何人出声,都像是憋着一口气试图置对方于死地。
最终是头颅魂力不支先松了牙关,夏以蕴没有掉以轻心,再次将烧到最后的香全部塞到它嘴里,直到头颅呜咽着从嘴里喷洒出大量青黑色气体,眼见着距离魂飞魄散也不远了,夏以蕴才停手,脱力般靠坐在墙面上,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地。
冷汗顺着脊背外渗,瞬间将整片墙面洇湿。
柳微云快速跑到她身边,从衣袖里翻出各种各样的伤药,顾不上查看说明,全部拧开往夏以蕴的伤口上倒,玻璃珠大的眼泪连珠线似地滚落,却咬着牙什么也不肯说。
夏以蕴抬起伤口较少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宽慰地笑笑:“没事的微云姐,回去养几天就好了。”
柳微云瞪着通红的眼,语气不受控制地有些冲:“你当是一点小伤呢养几天?!那魂灯得养多久才能恢复你知道吗?我本来就是鬼,在办事处里不用太久就能恢复了,你呢?以后要是有个什么灾啊病啊的,没有魂灯支撑你是想直接来和我们作伴吗?!”
夏以蕴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通,知道柳微云是担心自己,只能虚弱地扯出个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打住!别和我说对不起,我柳微云上辈子和这辈子最讨厌听到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你要是真觉得抱歉,下次就对自己好一点,哪怕就只是拖着等救兵来,也比你这样自损好很多!”
夏以蕴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些许动静。
神经变得分外敏感的夏以蕴蓦然抬头,只见一片淡蓝色的薄雾飘进,包裹住她和柳微云的身体,下一瞬,浓到看不清的深蓝色气体迅速涌入,瞬间将整个房屋夷为平地!
是的,夷为平地。
方才的破壁残垣,四处飞溅的血肉脑浆,包括那死状凄惨的头颅,都在这蓝色气体进入的瞬间,顿时化作灰烬,消弭得无影无踪!
屋外**灰黄的景象,猝不及防闯进夏以蕴的视线。
她怔怔抬头,却见柳微云欣喜喊出声:
“是魂使!司徒大人来了!”
狗腿的我:魂使驾到,通通退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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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魂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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