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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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扫了一眼教室的反应,“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谁愿意先来?”

最先举手的是个拉文克劳学生,声音平稳:“我认为,治疗的效果应该是第一要义。如果一种方法可以真正缓解痛苦,哪怕它来自麻瓜科技,我们也应该至少考虑采纳。”

(这堂课原计划是评讲论文,而不是魔咒练习课程,所以是四个学院一起上课的。)

“你说得轻巧,”艾弗里冷哼,“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连魔杖都可以不用了?在圣芒戈里讨论麻瓜的技术,你不觉得荒唐吗?麻瓜对我们施行猎巫,我们却还要信任他们的工具?”

滑坡谬误,克里斯汀想拉住这个辩论场上的笨蛋,让他不要总是说一些一张口就让人想反驳的话。

“问题不在于技术的来源。”伊万斯站起来,胸口因为说话而剧烈起伏,“它是否有效,是否安全,是否能拯救一个孩子的痛苦——这才是我们该关心的。难道你会拒绝一剂能救命的解药,只因为它来自麻瓜制药厂?”

“你当然会这么说,”格林格拉斯发出嗤笑,“因为你是麻瓜出身。”

人身攻击,把辩论引向歧途的方法,克里斯汀轻轻地碎掉了。

“够了。”斯内普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大,足够冷静,“我们讨论的是手段,而不是身份。若你非要把一切问题都还原为出身,那我们今天就不会有任何讨论价值。”

“可血统本身就是一个事实。”穆尔塞伯在教室另一端开口,他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劲劲的,听着很欠打,“我们不是在谈论某种中立的技术选择,技术本身就是有立场的。它来自某种思维方式、某种世界观。麻瓜的技术从根本上不建立在魔法世界的逻辑之上,我们无法预知它对魔力系统的影响,更无法确保它不会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魔法结构。”

他缓了一下,声音变得更挑衅:“你们以为那是一台小小的‘碘’刺激仪器,就像一瓶改良的治疗药水?不,它是一整套逻辑的开端,是一个入口。一旦我们接受这个入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给所有巫师都安上神经植入器?用麻瓜的设备监控魔力波动?到时候,你还能说这是为了治病吗,还是说,这是在替麻瓜打开干涉我们世界的闸门?”

沉默短暂落在教室上空。

有人在翻动笔记本,也有人低声耳语。一个赫奇帕奇女生怯生生地开口:“可纯血巫师也有出卖巫师世界的人,不是吗?格林德沃是纯血,他也曾做过伤害巫师界的事情。我们能信任的,不是人的背景,而是他的选择。”

克里斯汀挑眉,很赞叹地看着这个赫奇帕奇,用最懦弱的声音,说出最大胆的言论。不能在课堂上聊格林德沃!人们很容易联想到现在的黑魔王!于是克里斯汀立刻回击,“你说的是个例,而我们讨论的是结构性的风险。你不能用一两个与众不同的人来否定一个制度,也不能用一项短期成果证明一个行为的长期安全。”

“那你的意思是——”波特不甘示弱地叫喊着,“巫师就该永远拒绝麻瓜世界的所有可能?就算是那些能让孩子少受苦的办法?”

穆尔塞伯耸肩:“不是永远拒绝,而是保持主导权。接受之前,必须确定——我们是否依旧在魔法的规则之下。”

“‘魔法的规则’?你说得好听,穆尔塞伯。”西里斯布莱克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却不小,正好能传遍整个教室,“我们这些所谓的‘纯血后代’小时候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魔法至上,血统优越’。可你也知道,我们第二常听到的是什么?‘不要跟那家人说话’、‘别去对角巷左边那排店铺’、‘麻瓜生的孩子会偷你的魔力’。这些东西就叫‘魔法的规则’?”

他转过头,盯着穆尔塞伯,语气更加讥诮:“你不是真的在乎什么技术会不会影响魔力。你只是受不了那个发明东西的家伙不姓穆尔塞伯,不姓李,不姓你祖上八代都在巫师议会里混过的姓。”

穆尔塞伯眯起眼,像要反驳,但布莱克并不打算给他机会。他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一点不屑的笑,语速却在加快,声音也在提高,“要是那个低频仪器是你祖父发明的,你第一个跳出来申请专利。把保守当成深思熟虑,把恐惧当成传统——你根本不是怕魔法系统被破坏,你是怕你自己的地位站不住脚。”

穆尔塞伯没立即反驳,艾弗里咬着嘴唇,格林格拉斯面无表情,帕金森盯着布莱克,琼斯和克里斯汀对视了一眼。

而此时,卢平突然缓缓起身。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制服外袍,肩膀有些瘦,头发略显凌乱,却有一种平静中的坚定。他不是特别爱出风头的人,克里斯汀记得他总是喜欢呆在波特和布莱克身边,带着温和的笑——但当他开口时,整个教室都静了。

“我其实不想发言。”

他清了清嗓子,“不是因为没有想法,而是因为……我们在这堂课上说的每一句话,很可能都决定不了任何事情。你说了你的立场,我说了我的痛苦,最终该怎样还会怎样,不是吗?”

他没有保持一贯地和煦的笑容,而是抿了抿唇,继续说:“可刚才我听到穆尔塞伯说,‘技术本身有立场’。我觉得这句话很对。但如果你承认技术背后是立场,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魔法,也有立场?”

他环顾四周,声音不再怯弱,而是稳稳地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我们待的地方是霍格沃兹的领地,用的是英国的魔法,读的是纯血家族整理的历史,喝的是家养小精灵煮的汤,住的是盖满了四大创始人徽章的宿舍。我们一直都在一个已经筛选过、清洗过的系统里生活,你以为它就没有立场?它没有选择性?讨论立场本身就很无聊。”

他盯着穆尔塞伯,然后扫向克里斯汀那一排:“我们讨论的不是‘魔法技术和麻瓜技术’,而是你们到底愿不愿意承认,巫师社会本身并不完美,有些问题是你们的纯血家族制造的,有些苦难是你们从来不需要承担的。”

他语速加快:“我见过一个狼人孩子——我叔叔的邻居家的男孩儿。他被锁在一间贴满封印符文的小屋里,每次月圆前两天就开始发烧、抽搐,他母亲为了供他吃药和请魔咒医师,每天跑三份工作……有一天我看见他——他把自己耳朵撕了下来,只是为了不再听见自己的嚎叫。你告诉我,‘电刺激可能影响魔力’,可他根本就没有魔力了!他只有一身伤痕和一口洗不干净的血。”

卢平情绪变得激动,“你说技术是打开闸门的钥匙?那我问你,那个男孩的身体算不算闸门?你觉得他应该承受这场痛苦,只为了捍卫你们的文化纯净?!”

他咬紧牙关,双手微微颤抖,但仍然站得笔直。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都向他靠拢,担忧地看着他。

“你们在说规则、在说风险、在说一切的一切——可时间从不回头,它不会等你们把话说完。现实也不会因你是巫师而给你第二次机会。疾病来了,它就在那儿。你靠你的族谱帮病人抵御痛苦吗?还是靠一个你今天拒绝过的治疗方案?”

他声音终于压低,像是下了一种沉痛的审判:“如果你们纯血因为自己的利益,不能接受来自外界的技术,那就别装作那是在保护巫师界。”

卢平缓缓坐下,西里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教室里彻底沉默下来,像是在消化这一段痛苦写就的故事。

克里斯汀静静看着他,心跳仿佛慢了一拍。她知道,卢平这样的语言不是为赢得一场小小的争论而存在的。他一定在生活的某处受过魔法世界的痛苦,而这场痛苦说不定还在持续。不能让穆尔塞伯或者艾弗里来应对这样的痛苦,他们过于轻浮,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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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春一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