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渴望力量,渴望认同,渴望摆脱他卑琐的人生。
贫穷、古怪、阴沉、肮脏……
好像他生命里只有这些一样,从没有人爱过他,发自内心的赞同他,没有人视他为同伴,他得不到归属……即使在霍格沃茨也一样。
霍格沃兹……霍格沃茨……这个斯内普梦中的地方,并没有带来斯内普想要的一切——认同、同伴,统统没有。
斯内普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等他到了魔法世界就能摆脱过去的一切。他会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找到归属,会有无数双和他一样的手朝他伸来。
可事实上……并没有。
对莉莉来说,斯内普说的都成真了,霍格沃茨甚至比他说的更好。可对斯内普来说,并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这里没有他的同伴,充其量那些只是他的同类罢了。大家都是巫师,血脉里流淌着同样的魔力,可是哪又怎么样?
只要身处人类世界,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总要有三六九等,总要分个上等下等。
斯内普无疑就是被归为下等人那一类的,看看他——贫穷、乏味、一无是处。他简直就是天生用来给人欺负的,没有任何背景,甚至都没有几个朋友。这样的人,大家都乐于踩上一脚。
斯内普不得不承认,他有过短暂的难受。不过这种难受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那些人不值得他付出友谊。大多数人都愚蠢又恶毒,就算他们对斯内普伸出友谊之手,斯内普也怀疑自己究竟能容忍他们多久。
他并不是任人宰割不懂反抗的弱者,他记得从他母亲那里偷来看过的书,那些咒语如同刻在他头脑里一样,等拿到了魔杖,斯内普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尝试,很成功,之后多加试验,很快就掌握了不少咒语。
除了感谢他自己过人的天赋,还要感恩他的母亲。她总是在斯内普被他的父亲‘教育’后抱着他讲一些霍格沃兹的事情来补偿斯内普。
这的确有用,斯内普很容易就沉溺在那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是他年幼时的幻梦,学校、会动的画像、魔药、咒语!
斯内普对艾琳.普林斯的每一句话都牢记于心,后来他还找到了艾琳藏起来的课本,斯内普在每一个黑夜就着月光如饥似渴的吞噬里面的知识,而现在他终于有了尝试的机会,这让他欣喜若狂,连被排挤的伤感也迅速淡去了。
斯内普一头扎进书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畅游在书海中,汲取着知识和力量,这让斯内普无比的快乐,相对应的那些冷眼就没那么伤人了。
有许多跟他一样的人,刚进入霍格沃茨时对什么都很好奇,孜孜不倦的了解着一切,可这些大概只持续了半个学期,等他们熟悉了之后。就不再那么关注,反而迅速失去了对图书馆的兴趣,注意力转向各种恶作剧玩具和稀奇古怪的乐子。
斯内普很爱去图书馆,莉莉也经常待在那里,他们可以在那里碰头。斯内普享受这一切,除了书还有莉莉,他几乎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好。
唯一的不足在于,他们时常会遇见一些熟人——是的,这个熟人特指奥德莉.加西亚。鉴于他也只有这么一个‘熟人’。
斯内普不明白,怎么那些人就是看不破加西亚的伪装,她的笑容有多甜蜜就有多虚假,有多动人就有多恶毒。
和斯内普的待遇不同,加西亚一进去霍格沃兹就成为了这所学校的宠儿,从学生到教授,几乎没有不爱她的。她聪明、好学、友善又热情,斯内普听很多人讨论说——加西亚是最优秀的格兰芬多,哪怕她才二年级。
斯内普想,那些抱有这种念头的人简直蠢得可怜,或许他们匮乏的头脑中对优秀的想象也有限。
总而言之,斯内普经常能遇见加西亚,而每次,莉莉都会邀请她加入进来。理由也很简单,莉莉觉得他们三个在麻瓜世界就是‘好朋友’,而他们现在又进入了同一所学校,简直没有比这更值得亲近的理由了。
斯内普没办法阻止莉莉靠近加西亚,她们都是女生,天生就有话可说,同为格兰芬多,可接触的机会也很多。而且莉莉讨厌斯内普说加西亚的坏话。
“以前在麻瓜学校加西亚帮过我很多次,她是个好人,而且她告诉过我你们之间的事,她说只是一点误会她也道过歉了,是你固执的不肯原谅她。拜托,西弗勒斯,加西亚很好相处,而且……你也需要多交其他朋友。”
斯内普在斯莱特林被无视的处境莉莉.伊万斯都看在眼里,她很为自己的好朋友着急,可是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强迫别人和斯内普交朋友。
在这种情况下,能多一个对西弗勒斯有好感的人莉莉.伊万斯觉得非常有必要,她对奥德莉.加西亚的受欢迎程度十分清楚,要是西弗勒斯能和奥德莉重归于好,这应该也能改善西弗勒斯的人际关系。
可惜对于莉莉的好意,斯内普实在难以接受。他讨厌加西亚,每次她一靠近,斯内普的每个毛孔都在大喊着逃离、逃离!
斯内普不想看到加西亚,不想听见她的声音,更不想她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对面,脸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什么好久不见。他再也难以忍受了,哪怕是为了莉莉!
几乎在加西亚过来的一瞬间,斯内普就猛地站起身。
莉莉惊讶的看着他,小声道:“西弗勒斯,快坐下,你要干什么?”
“对不起,”斯内普低着头说,迅速收好了他的书,“我要回去了。”
一只手拉住了他,斯内普像被毒蛇蛰了,猛地甩开对方:“不准碰我!”
奥德莉和伊万斯一样震惊,她搞不懂,斯内普怎么就这么记仇,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值得他现在还这么反应过度吗?
在图书馆喧哗是很惹人注目的事情,在众人的注视下,奥德莉依旧保持了良好的风度,她只是微微皱眉,看起来还有点忧伤:“西弗勒斯,如果你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我的气,那么我再次真诚的向你道歉,你实在没必要一看见我就躲的。”
斯内普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要吐了,他毫不领情,甚至不在意莉莉的挽留。
“滚开!”他说。
斯内普一下子在学校里出了名,虽然他以前就有点‘名声’。一个穷得买不起袍子的混血被分进了注重血统标榜高贵的斯莱特林,这本身就是种谈资。
现在,这个阴沉、贫穷的小斯莱特林拒绝了‘最优秀的格兰芬多’,这一下就让他的名气大了起来,而根据当时在现场的人的描述,霍格沃茨的人兴致勃勃编排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
这些奥德莉都不在意,围绕她的各种八卦实在太多了,她对此的态度是完全无所谓。莉莉不同,她很为这件事感到恼火,既为西弗勒斯的失礼,也为这件事背后隐藏的东西。终于她忍不住挑选了一个不受打扰的时间找到了奥德莉。
“抱歉,但是你介不介意把以前的事仔细跟我说说?”
奥德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噢……这要从哪儿说起呢?”
“就从头说。”奥德莉打量着眼前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眼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莉莉,看起来你很在意西弗勒斯。”
“当然,”莉莉.伊万斯说,“我知道西弗勒斯有些古怪,他总是不受欢迎,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无礼的。”
奥德莉感到有些无趣,她从楼梯上走下去,到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莉莉.伊万斯一路紧跟着她。
“好吧,看来昨天西弗勒斯的表现完全勾起了你的兴趣是不是?”
“是的。”伊万斯在对面坐下,“你得跟我说说。”
奥德莉沉思着,她一向那么聪明,所以很快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这恐怕说明,我在西弗勒斯的心里比我自己想象的更重要,所以他才这么恨我。”
“恨你?”莉莉.伊万斯不解的皱起眉头:“你做了什么能让他恨你?”
“可能是我戳破了他的幻想吧,”奥德莉不甚在意的说,她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些疲倦,“人们总把我看成一个完美的可亲可爱的小姑娘。”
“难道不是吗?”莉莉.伊万斯好笑的问,“你的确在各方面都可亲可爱,老实说我从没见过比你跟好的人。哦,奥德莉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不是要质问你,只是西弗勒斯……”
“我明白,”奥德莉说,“你把他当成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才这么为他操心。”
“是的,”伊万斯忧愁的说,“我本以为进了霍格沃茨西弗勒斯的处境就会有改变。”
“人不改变自己,去到哪里都差不多,”奥德莉沉默了一会,又说“其实,完全可亲可爱的人是不存在的。我跟西弗勒斯很早就认识了,有一段时间我们非常要好,我很喜欢他,他也非常喜欢我,可是……可是他正巧撞破了我不那么可亲可爱的一面。”
伊万斯表示听得不很明白。奥德莉看着她,似乎有些难堪的低下头:“那个时候我有一些朋友,他们都很有钱,跟那些斯莱特林没有两样。他们问我西弗勒斯的身份,我……我觉得有些丢脸……”
莉莉.伊万斯一下就明白了,她火冒三丈,看起来很生气:“你怎么能这样,我总算明白西弗勒斯了!”
奥德莉羞愧极了,她黑色的双眼满是忧伤:“莉莉,原谅我吧,你不清楚我的家庭,不知道我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我……我其实也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好,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大家也跟着讨厌我。”
莉莉.伊万斯听了奥德莉的解释后,几乎是立刻就原谅了她一半,对于奥德莉的歉意和愧疚很少有人不接受的。
“如果你是真心悔改的话……”
“我当然是真心的,”奥德莉的眼尾微微泛红,“可是西弗勒斯怎么都不肯原谅我,他一定觉得我背叛了他,而他现在又有了你,他更加不需要我了。”
莉莉觉得有些尴尬:“奥德莉,你怎么会这么想,西弗勒斯只是……好吧,他确实自尊心很高,不过我想你要是肯多下点功夫,他迟早有一天会原谅你的。”
“真的吗?”
“真的,”莉莉拉过奥德莉的手,“这样吧,我要为你们创造一个机会,你要认真跟西弗勒斯道歉。”
奥德莉觉得有点烦,斯内普已经不像过去那么能吸引她了,所以她有些不愿意为此浪费时间。可是看着眼前的莉莉,她的瞳孔中反射出奥德莉自己完美伪装的形象。
“……好吧,我听你的莉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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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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