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诺比利显然还没从替好友恼火的情绪里抽离,可怜的草尖被鞋底重重地碾压着。
偏偏还有没眼力见的一直往她面前挤凑,“那么大地方都不够你站的吗?”
可惜中气十足的女声,也被淹没在叫嚷声里,“赛蒂娜·沃贝克,是《魔法时间》的歌唱家赛蒂娜·沃贝克吗?!哦!老天!”
“女妖合唱团也会被请来为她伴唱!我不是在做梦吧?!”
等到高马尾姑娘凭借身高优势,硬生生挤出一条正对着大理石楼梯下首的公告栏的小路。几个姑娘才得见让围聚在这的学生们疯狂的原因——
“著名的女巫歌唱家塞蒂娜·沃贝克及助唱嘉宾女妖合唱团,将受邀参赴万圣节前夕(即十月三十一日)的庆典活动。
届时请全体师生、教职员工于傍晚六时准时到达礼堂,共同享受音乐带来的无限魅力。”
利诺比利转过身看向好友们,“她很出名吗?你们这儿的明星?”
还不等万事通小姐普及,有些埋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怎么能不知道她?!那可是塞蒂娜·沃贝克啊!”
如果不是其余三位姑娘,也互相瞪着眼睛面面相觑。利诺比利还以为她干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呢。
“我妈妈每次做饭,都会在收音机里放她的歌,《一锅火热的爱》叫这名我记得!”
“一张演唱会门票5加隆,我爸爸还因为这跟我妈妈吵了一架!害得我连吃了好几天烟熏三明治!”
“报纸上登过“‘轻狂的阿芙罗狄忒’巡回演出的最后一天,有三个歌迷扫帚对撞,就为了能得到她的签名。”
埃拉纳抽了抽嘴角,顿觉魔法界追星的盲目程度,比起麻瓜们也不遑多让。
纵使她们并不了解这位享誉巫师界的歌手,也很难不被这种愈演愈烈期待感和兴奋劲波及到。
仅就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沿墙间隔排列的仙人掌棘刺上,插满了身材丰腴的黑人女巫的魔法照片。
从天花板垂落的蕨类植物,被迫动作迟缓地穿过那些手抄歌谱。执著而操心地把小女巫们翘起的额发抚平。
原本散落着高年级学长们贡献出各类零嘴的南瓜桌,现在也被征用了。
堆起了一摞塞蒂娜·沃贝克的相关周边:大到术士炖锅公司衍生出来的坩埚八音盒——不具备生火熬煮魔药的功能,每次摁下底部凸起的旋钮,都能哼出唱片中的几支固定曲目。
小到没有任何传送功能的门钥匙——一柄乌金色的银质船锚。顶部镂空、从洞口里延伸出的那条锁链,便于佩戴在巫师袍对侧内襟领口处。
只有零星的装饰作用,大概是为了《你用魔法钩走了我的心》的忠实听众准备的······
万圣节这天,城堡里四处飘散着烤南瓜和各种糖果的香甜气息。
显而易见,即将到来的庆祝活动让课堂上的纪律更难维持。不是每位教授都像鹰、獾两院院长肯宽厚的让出大半节课,和学生探讨他们印象里的那位歌唱家。
“word square,无论纵看还是横着读写都是相同的单词。在很多仪式魔法中都会用到,通常寻不到规律——只能通过魔力感知。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天赋的人,会有中途失败的可能,或根本领略不到他真正的含义。”
克劳利教授穿梭在课桌椅间,忽的停下,“赫奇帕奇扣两分,因为米勒小姐在摆弄与本节课无关的东西——”
他用两根弯折的指节敲了敲黑木桌沿,到底没把眼镜姑娘手里攥着的带着闪粉的小卡片抽出来,让她彻底难堪。
特琳萨·米勒讪讪地把它夹在《黑阴谋之书》的倒数几页,面上一派乖巧认真,心中却又把这位斯莱特林出身的教授拐弯抹角地腹诽了几遍。
烁金扑散进钴蓝色天空里汇成数道霞辉,厚实的云层被无端破开:一艘能行于半空的船只,稳健地朝翘首以盼的脸孔们驶来。
扬起的船帆掺杂了金箔,一时间竟然不知它是否从即将消弭无影的残阳里,窃取到这抹瑰丽色彩。
毫无预料的,从那艘飞船的甲板上抛下来只颇具象征的船锚。
离得近的新生们被高年级学长死死挟握着胳膊。要知道差一点这些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就被砸伤了脚,驾驶人的准头实在是落拓不拘。
生涩的轰鸣声和拍打翅翼的噪音离得更近了。平顺光滑的船底,凭空降落了一条榆木踏板,直直的插入草坪。
率先走下来的健美女巫勾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她不时向两边招手示意,绝不厚此薄彼,保证每个小脸蛋都能领略到她的魅力。
从领口一路延伸到胯骨的马海毛格外配合,总能找到最好的角度贴附在女巫玲珑有致的曲线处。
而后走向平地的三位助唱嘉宾,与之相比,就不免有些黯然失色了。
统一的制式礼服,同样束在脑后有些死板的发髻。除了胸口处晶亮的贝母装饰,再无其他可观性。
随着晚宴主角的如约而至,浩浩荡荡的学生队伍跟在四人身后挪进了礼堂。
成百上千只蝙蝠盘旋在暖融融的南瓜芯火苗上。不时扑簌双翼,窸窣的动静,像在与鱼贯而出的学生们争当最活跃的听众。
酥皮卷上布满黑白两色的蛛丝,盛放糕体的纸托都应景的换成了猩红色。
原本层叠摆放莓果的查佛,由眼球式样的巧克力和人脑凝冻取代。
覆盆子淋酱栩栩如生的被泼洒在石盘里,横陈着由焦黄色杏仁充当甲片的半截手指饼干。
那一大扎浓郁醇厚的玉米汁也没能幸免,花纹密布的蜘蛛趴伏在杯口,如饥似渴地看紧了身旁的吸管。
自带混响的中年女声更是让这顿饭增添了些别样的趣味。
“你以为你是个不错的巫师,用咒语征服了我;
但你猜怎么样,巫师先生,你并不真了解我——
你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可实际上却是个骗子!
你没有办法,只能拿着所有的东西远走高飞。”
深色皮肤的女巫随着音乐左右摆动,如果忽略她远比特邀来的伴唱们,突兀的高出一个脑袋的画面,还是一场很释放的个人秀。
她始终把那柄赤金色落地麦克风掌握在手中。为了凸显出唱演者的特殊,另外三位嘉宾婉拒了校方提供的炼金器物——金属耳挂。
即便有声音洪亮咒语,那些逐渐面目狰狞的脸,也足以说明要不露痕迹地‘衬托’主角,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主席台上的‘宠儿’还在陶醉地双手抬起,像在安抚这些坐立不安却腼腆害羞的小听众们。
而原本满怀期待的学生们,此刻却犹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
“我真没觉得她唱的有多好,果然得父母那一辈才爱听。”
“好老套啊,从没觉得这么无聊过······”
“她是跟坩埚干上了吗?《一锅火热的爱》、《你偷走了我的锅,但你得不到我的心》,实际上是给帕特奇坩埚店打广告吧?”
最右侧长桌上带头换新公共休息室的阿沙西娅,兴致缺缺地舀着万圣节特供的另类查佛。
正当阿沙西娅低头准备拆卸下,领口的船锚链条装饰时,礼堂内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让她顿住了动作,茫然抬起头:
伴唱之一的褐发女巫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只毛发打结的山羊。地板上赫然撒落着撕裂的靛蓝色衣裙,还有两只鞋跟翻倒的尖头鞋。
被迫中断的个人表演由于主角惊愕的唱破音,而彻底宣告结束。
无端受了荼毒的孩子们纷纷捂住耳朵,试图让脑海里回荡的嗡鸣声停止。
邓布利多将手腕抬起,一道郑重威严的“Quietus(悄声细语)”,彻底压制了那些拼命往大脑里钻的杂音和主席台上主角的尖叫。
“各级长,立刻把学院的学生领回宿舍!”即使还有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也在他难得强硬肃然的神情下,意犹未尽地跟着高年级学长上了楼梯。
挨挨挤挤地聚集到布艺沙发和零散小木凳上的獾们,无一不带着困惑惊疑的表情。
埃拉纳瞥见女级长将勾缠在细绳上的手抄歌词一份份拆下,叠放在一起。
可怜的仙人掌也终于重获自由,插了小孔的签名照随意倒扣在桌沿,再不复一个月以来的炙手可热。
“你们大概不会想待在寝室里,可以把作业拿到这里写,大伙都在这呢!不用害怕——”阿沙西娅打量了总算恢复正常的温暖空间,低下头拆解起那根细链。
六年级的男级长也跟着宽慰道:“等你们再大一点儿,就会在变形课上学到人体变形术······应该只是谁的恶作剧,别担心!”
接过阿沙西娅递来的南瓜汁,埃拉纳轻声说了句‘谢谢’。脑子里却很难说服自己,相信这个‘意外’只是偶然,或者是某些夺人眼球的桥段。
霍格莫德村、猪头酒吧、海格、霍格沃茨······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为了山羊,且找不到任何施咒痕迹。这太荒谬了不是吗?
“意义和本质绝非隐藏在事物背后,它们就在事物当中。”
——赫尔曼·黑塞《悉达多》
【注】:
(1)特拉弗斯族徽:银灰色为底,长有獠牙的野猪「None so Fierce猛烈如我」私设,参考《冰与火之歌》克雷赫家族。
(2)游走球:一种由沉重的黑铁制成的十英寸铁球。
鬼飞球:一种直径有十二英寸的鲜红色的比赛用球。
(3)“女巫歌唱家”塞蒂娜·沃贝克:于1917年8月18日出生于威尔士,父亲是一名巫师,而母亲是麻瓜。
由于频繁地演出,且有女妖合唱团为她伴唱,塞蒂娜逐渐成为了著名的歌手。她曾在埃克斯穆尔(Exmoor)举办由术士炖锅公司(The Sorcerer's Saucepot)赞助的演唱会。这场演唱会的门票的售价为每张5加隆,歌迷们不得不早早地预定门钥匙。
(4)应援物:坩埚八音盒、乌金色船锚饰物等均为私设。
(5)飞船:布斯巴顿 德姆斯特朗交通工具合二为一(飞马 沉船),亦为私设。
(6)万圣菜单:查佛(trifle)—象布丁一样,是英国的传统甜品,通常由水果,蛋糕或是饼干、奶油一层一层做成,层层叠叠就是Trifle的最大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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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万圣节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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