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霎时渗透了沈珈的后背,这间小小的档案室着瞬间也变得格外阴森起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沈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慌里慌张地把所有的资料都塞了回去,也顾不上是不是在那个位置。
飞快地离开档案室,沈珈一把掩上门,仿佛把那些似冷似灼烧的视线都隔绝在了一门之内。他狂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不一定是真的,他何必这么自己吓自己,公爵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对,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他定了定神,呼了口气,决定去下一个房间。
但刚才的猜想好像深深扎根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忍不住开始疑神疑鬼。脚步在寂静的长廊上十分沉闷,风吹的窗棂咯吱作响,所有的声线都汇成细细的一道,撩拨着沈珈的神经,让他觉得后脑勺发麻发痒。
他拉高衣领遮住下巴,埋着头打开了第二扇门。
这一间比上一间要正常许多,看起来是个实验室。沈珈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这里就和中世纪那些疯狂实验者的实验室一样,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学物质。
这里硫磺、水银等危险物质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些稀罕的药材,也看不出是在做什么实验。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忽然在一个烧瓶底下看到了一张残缺的纸。
他把那张纸抽了出来,发现上面写的是制作某种起死回生药材的方法,读上去十分荒诞,他怀疑按照这上面的步骤制作药材,人就算没死也得死了。
这应该是公爵为了救回埃尔兰做的尝试,纸片上有被撕扯毁坏的痕迹,应该是公爵后面也发现无用,一怒之下撕毁的。
沈珈挠了挠下巴,既然他就是埃尔兰,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公爵最后肯定还是成功了。但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就靠这些鬼扯蛋的药方?
肯定不是。
沈珈皱着眉,将纸片压了回去,又往前转了转,他的目光在那些瓶瓶罐罐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装着黄色粉末的小瓶子上。他伸出手想拿起来闻闻味道,却发现这瓶子似乎是固定在桌子上的,怎么用力都拽不起来。
他愣了一下,又试了一下其他的瓶子,发现只有这一瓶是固定在桌上的,而且也不是完全固定死,似乎留有一些可以活动的余地。
想起电视剧里密室的设定,他尝试着转了一下瓶身。只听见“咯啦”一声,沈珈惊讶地一转头,就看见身后原本平滑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条缝隙。
真的有密室!
这真的是意外之喜,沈珈也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实验室里还藏着一间密室,他还误打误撞地打开了。他又把瓶子转了一圈,墙壁便发出低沉的响声,乖乖往两侧滑去,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空间。
密室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一股很浓的霉味冲了出来,还隐隐混杂着一股腥味。沈珈刚准备踏进去的脚又顿在半空,有些犹豫。
这种藏在房间里的密室肯定有猫腻,指不定就藏着boss最大的秘密,不过肯定也吉凶莫测,他万一进去了就出不来怎么办?
但来都来了,不仔细探查一下的话是否太怂了些,万一他们就指着这些信息通关呢?不能因为害怕就拖小队的后腿啊,而且只是个游戏啊!怕什么。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沈珈绷着下颌给自己打了通气,从口袋里掏出蜡烛点燃了,然后颤颤巍巍地迈进了密室里。
在他走进去的那一刻,腥味似乎更重了一点,他捂住鼻子,举着蜡烛四处照了照,胳膊都在不收控制地在抖,生怕一转头就照出一张鬼脸。
虽然只是游戏,但他纤细的神经也经不起伤害了。
鬼脸没有,但他看见了很多玻璃器皿,数了数大概有几十个,里面都灌满了红色的液体,里面漂浮着一团团看不清的东西。
沈珈盯着那血水一样的红色液体,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他干咽了一口口水,还是鼓起勇气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
沈珈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可心跳还是在高频率地跳动,他耳鸣了片刻,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没有猜错,那器皿里装着的正是人的心脏,还在一下一下地搏动,仿佛仍然活着似的。
他觉得脑子里有根弦“啪”地绷断了,再不敢去看其他器皿里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将刚吃的饭全都呕出来。
他捂着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想要出去,但刚跑到门边,他就僵在了原地。
公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正站在架子前,伸手挑拣着那些五花八门的材料。听见声音,他转过头看向沈珈,原本灰色淡薄的眸子此时却是浓重的黑,像一团压抑翻滚的阴云。
“爱玛说你来了三楼,我就来看看。”他很轻地笑了一下,眸子里却没什么笑意:“亲爱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珈望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心脏一沉,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他抖着嗓子说:“我……我来找你。”
公爵扬起眉:“是吗?”
沈珈慌乱地点点头,然后咬住了唇。
公爵没说话,他不急不慢地走到沈珈面前,然后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望着自己。
沈珈无措地仰头看着他,总觉得这样的公爵十分可怕,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每一丝气息都让人毛骨悚然。
“你看到了什么?”公爵的拇指摁在了沈珈的下唇上,感受着手下人止不住的战栗,声音依旧充满宠溺的味道,如情人之间的低语。
沈珈的牙齿已经开始上下打颤,他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声音抖的厉害:“没、没看到什么……”
公爵笑了一声,声音却很冷:“小骗子,错事做过一次就够了,总是为了别人欺骗我,我也会生气。”
“怎么样你才能听话的呆在我身边呢?”
他眼里浓重的黑色更重,仿佛想要将沈珈整个拆吃入腹。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他将头埋在沈珈的颈脖处,一口咬了上去。
“嘶!”
沈珈痛的差点飙出眼泪,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他特么还真咬啊!神经病吧?
空气里弥漫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微凉的唇和温热的舌一起贴在沈珈的脖子上,既痛,也有一种令人战栗的酥麻,他的皮肤上顿时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很小声,但公爵的动作忽然顿了顿,松开了口。
这时,突然听见“砰”地一声,一个花瓶在公爵背后轰然碎开,陆子然大叫道:“生姜!快跑!”
沈珈一激灵,猛地推开公爵,朝门边跑了过去。
快出门时他的余光瞥见公爵还站在原地,他抬起手背抹掉唇边的血迹,然后抬起头,深黑的眸子望着沈珈,神色晦暗不明。
沈珈心里一跳,慌张地收回了视线,和陆子然急奔着下了楼。
水思思和血色蔷薇都在那里等着他们。陆子然心有余悸地望着沈珈颈侧的伤口:“幸好我来的及时,你没事吧?”
沈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肤上还有些微的刺痛,公爵虽然咬的重,但并不深,他就摇了摇头:“没事。”
“公爵简直就是个疯子,你知道我们在花园看见了什么吗?”血色蔷薇抖着嗓子说:“泥土里埋的全是人的尸骨!我们还在其中一具尸体上看到了仆人穿的衣服,城堡里的仆人根本都已经不是人了,是公爵杀了他们!简直丧心病狂!”
水思思或许是受到了太大的惊吓,整张脸煞白:“我现在怀疑,他请我们过来过生日,肯定也有着别的计划,说不定,下一个躺在花园里的就是我们……”
沈珈想起那一叠叠落了灰的档案,以及密室里泡在器皿里的心脏,心猛地沉了下来。怪不得厨房里的鬼怪有那么深的恨意,看来他们一定是枉死的。但公爵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珈心里其实是公爵不会真的伤害他,但又还是止不住地害怕,除了害怕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虽然他不是真的埃尔兰,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感情,但不妨碍他感受到公爵对埃尔兰深切到执迷的爱。他并不想和公爵对着干,但可能还是免不了要走到那一步。
“我就说他生日那天肯定有猫腻,也许他就是想在那天杀了我们。”陆子然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肯定不能继续在庄园里待下去了,他想控制这里轻而易举。”
血色蔷薇咬了咬唇:“那我们就往外跑吧,现在庄园里的真相也被揭露出来了,最终任务肯定也很快就要出来了,我们必须得挨到最终任务刷出来。”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然后一起朝着庄园外奔去,眼看着那扇黑铁的大门越来越近,地上却突然钻出了丛生的荆棘,蛇一般蜿蜒盘旋,又钢筑般的锐利,泛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水思思不小心被荆棘刺中,整条胳膊瞬间就染上了血色。如果不是沈珈及时拉住了她,那荆棘可能会将她一把贯穿。
几个人心头剧震,忌惮又惊骇地停了下来,那片荆棘仿佛最牢不可破的牢笼,将他们死死地困在了这里。
水思思痛的面色发白,血色蔷薇赶紧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料替她包扎了伤口。
公爵终于撕开温和的表皮,露出了暴虐、残忍的本相,他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铁门边,一团团不详的黑气就缠绕在他的身边,衬的他肤色更加苍白、毫无人气。
他的背后张着一对黑色的翅膀,黑色的羽翼像由世间最恶的东西组成,透着绝望和不祥的气息。公爵悬浮在空中,以睥睨的姿态俯视着他们,像看着一群微不足道、信手便可碾死的蝼蚁。
“诸位既是庄园的客人,岂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与此同时,系统终于弹出了最终任务。
“请玩家杀死与恶魔交易的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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