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华跪在祠堂的青砖地上，膝盖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母亲手持藤条站在她身后，每一下都抽得她后背火辣辣地疼。
"记住了吗？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弟弟才是刘家的希望。"母亲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你将来嫁了人，也要以夫为天，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刘玉华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祠堂里供奉着刘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偷偷抬眼，看见弟弟刘文远正倚在门框上吃糖葫芦，嘴角沾着糖渍，朝她做鬼脸。
"娘，我饿了。"刘文远撒娇道。
母亲立刻丢下藤条，掏出帕子给弟弟擦嘴："我的儿，娘这就去给你煮面。"转身时还不忘瞪刘玉华一眼，"跪到天黑，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刘玉华看着母亲牵着弟弟离开的背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母亲的孩子，弟弟可以吃糖葫芦，她却要跪祠堂；弟弟可以去学堂读书，她却只能在家学女红。
十五岁那年，刘玉华被许配给了城东的李老爷做续弦。出嫁那天，父亲在书房召见她。
"玉华啊，"父亲放下手中的茶盏，"到了夫家要谨记三从四德，以夫为天。你弟弟将来考取功名，还要靠你帮衬。"
刘玉华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她知道，这桩婚事是父亲为了攀附李家权势而定下的。李老爷年过四十，前头有个正室留下的女儿。她过门后，每日晨昏定省，伺候公婆，照顾继女，不敢有丝毫懈怠。夜里李老爷要她侍寝，她也不敢反抗，只能咬着被角默默流泪。
三年后，刘玉华终于有了身孕。她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喜悦。这个孩子，会是她的依靠，她的希望。
然而生产那日，母亲却带来了一个令她心寒的消息。
"玉华，你弟弟成亲三年了，你弟媳一直没能怀上。"母亲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你这一胎若是男孩，就过继给你弟弟吧。"
刘玉华猛地抽回手："娘，这是我的孩子！"
"糊涂！"母亲厉声道，"你弟弟才是刘家的香火！你一个女儿家，生的孩子也是外姓人。再说了，你年轻，以后还能再生。"
刘玉华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儿子，心如刀绞。她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委屈，想起母亲对弟弟的偏爱，想起在夫家如履薄冰的日子。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慰藉啊。
"娘，求您了......"她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母亲却不为所动："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你出了月子，我就来接孩子。"
那天夜里，刘玉华抱着儿子，久久无法入睡。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儿子粉嫩的小脸上。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眉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对不起......"她喃喃自语，"娘不能让你重复娘的命运......"
第二天一早，丫鬟惊慌失措地跑来禀报："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她......她掉进井里了！"
刘玉华抱着儿子，站在井边看着下人们打捞。母亲的尸体很快被捞了上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眼睛还睁着，仿佛在质问着什么。
刘玉华伸手合上母亲的眼睛，一滴泪落在母亲冰冷的脸颊上。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弱女子了。
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刘玉华发现了一叠书信。那是父亲写给母亲的，字里行间全是冷酷的命令："务必让玉华将孩子过继给文远"、"若她不从，便以死相逼"......
刘玉华的手颤抖起来。原来，母亲不过是父亲的傀儡，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
当晚，刘玉华带着儿子回了娘家。父亲正在书房看书，见她进来，眉头一皱："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父亲，"刘玉华将书信摔在桌上，"这些，您作何解释？"
父亲瞥了一眼，冷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无需再装。你弟弟才是刘家的希望，你的孩子，自然要为他所用。"
刘玉华看着父亲冷漠的脸，突然笑了。她转身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父亲的胸膛。
"你......"父亲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胸前的匕首。
"父亲，"刘玉华轻声说，"您教我要以夫为天，以父为纲。可是，您配吗？"
父亲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毯。刘玉华抱起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刘府。
回到李家，李老爷正在等她。见她满身是血，吓得连连后退："你......你做了什么？"
"老爷，"刘玉华温柔地说，"您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吗？"
李老爷还没反应过来，刘玉华已经将匕首刺进了他的喉咙。
看着丈夫倒在血泊中，刘玉华突然感到一阵解脱。她抱着儿子，轻声哼着摇篮曲。可是，当她低头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时，却看到了父亲和丈夫的影子。
"不......"她摇着头，"你不能变成他们......"
刘玉华颤抖着手，掐住了儿子的脖子。孩子惊醒过来，小手无助地挥舞着，渐渐没了声息。
第二天，刘玉华在城外的破庙里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她将女婴抱在怀里，轻声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娘会教你读书识字，教你明辨是非。你再也不用跪祠堂，不用学女红，不用以夫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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