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梳妆台前，手中的眉笔微微颤抖。铜镜中的女子依旧眉目如画，可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可怕。我知道，李老爷最喜欢我这副温婉的模样，可如今，这副模样却让我感到恶心。
"夫人，"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请您去前厅。"
我放下眉笔，深吸一口气，起身整理衣裙。淡紫色的罗裙依旧合身，可穿在身上却像一层枷锁。我走到前厅，看见李老爷正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扳指。
"玉华，"他抬头看我，眼中带着几分难得的笑意，"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我福了福身，柔声道："老爷请说。"
他放下玉扳指，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我打算纳春香阁的花魁入府，你为我操持吧，办得风光些。"
我愣住了，手中的帕子险些没拿住掉在地上。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可当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时，心还是像被刀割了一样疼。
"老爷......"我强压下心中的酸楚，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妾身明白了，这就去准备。"
他满意地点点头，仿佛我只是答应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我转身离开，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回到房中，我瘫坐在椅子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我知道，从今以后，我连最后一点对他的留恋都将去了。
第二天，我带着丫鬟去了春香阁。花魁名叫红袖，确实美艳动人。她穿着一袭紫红纱衣，眉眼间尽是风情。见到我，她盈盈一拜，声音娇媚得让人心颤："妾身见过夫人。"
我笑道："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轻蔑。仿佛在说：“夫人也不过如此。”
我意识到，她是对的。
在李老爷眼中，我和她并无不同。我们都是他的玩物，只不过我比她多了一个”妻”的名分和责任。他给我多一点“妻”的体面。
回到府中，我开始操持纳妾的事宜。我亲自挑选了红袖的院子，布置得比我的还要精致。我选了她最喜欢的水红色绸缎，为她缝制嫁衣。每一针每一线，恍惚间，竟然像是在为自己缝制。
纳妾那日，府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站在厅堂一角，看着满堂宾客举杯庆贺，耳边充斥着欢声笑语。李老爷牵着红袖的手，满面红光，仿佛这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一刻。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厅堂角落的多宝阁，那里摆着几只新添的花瓶。釉色莹润，花纹精致，显然是李老爷最近新得的珍品。我记得，他从前也喜欢收集花瓶，每次得了新的，都会兴致勃勃地摆出来赏玩几日。可过不了多久，那些花瓶就会被束之高阁，蒙上灰尘，直到某一天被新的花瓶取代。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依旧是合身的淡紫色罗裙。我和她，与那些花瓶并无不同。李老爷也曾对我珍视有加，可如今，我的位置已经被红袖取代。
而她，或许不久之后也会成为另一只被束之高阁的花瓶罢了。
红袖穿着一身红衣，美得肆意。她盈盈一笑，眼中尽是得意。
宴席上，李老爷频频举杯。他看红袖的眼神，与看曾经的我并无不同。甚至，对红袖还多了些让人作呕的贪婪。我站在一旁，莫名笑的欢愉，心中那股子郁气似乎突然就通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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