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和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平常看小说的惯性思维让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就是单纯的倒霉。
“你对原世界的怨念强到厌恶世界。”044只是点出关键，其它的并没有多说。
有的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说再多也是无用。
沫和像是在理解这句话的深意，最后却是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我想起来了！”
044：“？”
“那天看小说看一半家里停电没网了。”
044：“啊？”
沫和悲伤的脸庞带着凄凉的语气说：“当时实在太生气就想着世界毁灭的了，结果去修电缆走楼梯踩空就摔死了。”
044：“……”
连它一个外来系统都觉得无尽执念主系统可能需要升级一下筛选机制。
可这只是npc筛选中的第一条，至于第二条……
它也很好奇自己的宿主为什么会到现在还没展现出她的“前职业”能力。
—
第二天天刚亮起。
叶遥遥推开主卧的门蹑手蹑脚的出去。
虽然很嫌弃那间大红大紫的房间，但有一说一但那房间床还是挺软的。
她走过走廊的拐角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抬头看向来的人瞬间后退一步，“哇，你昨天晚上去干嘛了？”
叶清辰一圈浓厚的黑眼圈挂在苍白的脸上，发丝部分凌乱地耷拉在胸口，整个人全身都写着憔悴二字。
偏偏这人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德性，跟个能把人冻死的大冰块一样冷淡，完全不在乎自己这副鬼样子。
“来前厅，有线索。”
叶清辰嗓子有些哑，叶遥遥对这尊煞神完全不准备回答的态度很想翻白眼却还是忍住了。
叶清辰说完就去往前厅。
在进副本的当天所有人就约定好每天早上在前厅互换线索。
叶遥遥交叉双手靠在门边看着她直挺挺离开的背影还是小声低估：“谁惹这煞神了，还真是有勇气。”
副本危机重重，线索自然是重中之重。
一早就有人在前厅等着。肖于见大家都过来了连忙上前去问：“我昨天好像听到尖叫……”
“是纸人，昨夜在屋顶时我和它掉到后院水池里。”叶清辰估计是嫌累随意靠在前厅的棺材旁边道。
棺材还是先前因为屋子塌了被砸烂的那个，如今一夜过去整个前厅都恢复了原样。所有闯关者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副本内毁坏的场景会在第二天恢复原样不是什么稀奇事。
叶清辰靠着棺材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板，好像点数着什么私人恩怨债务说：“那纸人有些奇怪。”
肖于对叶清辰话语中包含的意思消化了几秒，似乎没从这人第一天的低调突然转变成这样的恍惚中。
叶遥遥倒是就是良好。
叶清辰这人在叶家也是一副低调到底，高调到头的频心情办事的样子，还总是神经过敏，一旦觉得什么东西不对劲就会打开某种奇怪的开关，能为了这个问题把叶家那上千卷的卷轴全部翻一遍，总有种死倔的执着精神。
比如前十来年对叶家的一切非人训练都不进行任何反对，面对叶家长子的刁难沉默不语，直到十来年后，当她认定某位长老私吞了叶家财库，二话没说把人先斩后奏才提交证据。
她迄今难忘叶清辰拎着个带血的脑袋走进公堂，扔到会议员桌上的样子。
叶家对她办事的态度经常有人表示不满，偏偏动不了她的地位，叶清辰就是一副不予回应的态度。
平常就是一副谁都不理的冰块脸不知道还以为她压根没情绪，私底下天天就爱语言讽刺和她互刺看她跳脚的恶趣味。
按照她的想象理解，如果叶清辰对一个副本感兴趣，她会把副本连地都翻起来地找答案，如果她对一个鬼怪感兴趣……
极有可能把那鬼怪抓起来解剖了。
她默默为激起叶清辰兴趣的鬼怪默哀。
这鬼是哪里想不开啊……
惹谁不好，偏偏惹叶家具有阴阳血脉的传承者。
还是最不讲道理的私生女。
“你半夜出去？”肖于带着毫不避讳的怀疑反问。
叶清辰敲木板的手停下，直直抬眸撇向肖于点点头，“后院池底有声音，里面可能有线索，我不会水。”
言外之意很清楚，需要有人下去看看。
没有人愿意回答。
在副本内下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说不定下去就上不来了，这任务就是在赌命。
一直沉默着的燕宁却忽然说：“等等，万一水里有危险怎么办？”
这话被摆到明面上，大家脸色都多少有些不好。
“你可以不去。”叶清辰从口袋里拿出一叠便签纸很直接地回答，自顾自写起来。
“故意回避线索会被鬼怪定位，你考虑好。”肖于收起对叶清辰的怀疑开口对燕宁说道。
燕宁一听刚好点的脸色又变坏了。
可无尽执念的规则在那，没有人敢逃开，毕竟被鬼怪定位死得更快。
“岸上的负责拦住纸人。”叶清辰说。
“你有办法拦？”肖于不放心地问叶清辰。
燕宁也看向她。
鬼怪的恐怖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那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
哪怕是她们这种特殊闯关者也不会乱来，说白了就是要符合规则的闯关副本。
叶清辰点头很自然地随口道：“岸上我能保证。”
肖于闻言直接啧了声问：“你能保证？保证什么？单挑鬼怪还是送死拖延时间？”
叶遥遥听她这讽刺的口吻，脸上一闪而过不屑。
这些普通闯关者完全不知道她们世界的可怕，这个纸人这种级别的鬼怪在她们那里顶破天也就是个a级厉鬼。
不能说是叶遥遥过于自大，无尽执念对闯关者的选择是完全自愿原则，所有闯关的人在进副本前都会签署一份合约。
合约会以纸质内容明确告诉签署者闯关的危险性，只有签署后才能正式成为闯关者。
而很多闯关者不知道的是。
——所有闯关者并非来自同一个世界。
所有世界的科技水平几乎相当，区别只在于是否和平和灵气高低，比如她们的世界，怨鬼肆虐，社会秩序只有依靠各大拥有修真传承者家族的庇护才能维持。
而叶家恰恰是那个世界的顶流家族之一。
这些普通人并不知道高级副本的可怕……
想到这里，她看像肖于一伙人的目光多少带着同情。
不过她完全不担心叶清辰的安危，这位叶家第一传承者平常在原世界出任务时削一群A级恶鬼和削菜叶似的。
副本并不限制带具有攻击力的灵性武器，不过除了某些特殊的武器也一般不带。
如果被副本判定为违规，会出现和之前那个光头男一样的下场——规则强制抹杀。
除非强到和叶清辰一样能直接硬抗规则的抹杀机制……
叶遥遥想到这里仿佛忽然回忆起某种十分可怕的东西，果断甩甩脑袋跳过。
不过叶清辰在副本中不会主动去杀鬼怪，理由很简单：1，无尽执念内鬼怪可以无限复活。2，杀了容易导致副本暴走。
前期的鬼怪似乎是维持副本平衡的重要存在，在鬼怪死亡到复活的间隔副本会发生非常可怕的变异，危险程度会达到地狱级别，很难挺过去，加上鬼怪复活后会不计代价地追杀玩家，杀了容易多很多麻烦。
哪怕是她们这种特殊闯关者也不会乱来，说白了就是要符合规则的闯关副本。
叶清辰没废话，她微微抬手，右手上的铜钱仿佛收到信号一般回应出一阵轰鸣，只见铜光乍现，叶清辰手里瞬间出现一柄细长的铜钱剑。
在肖于和燕青山震惊的目光中她随手往手边敲了很久的那口棺材挥了挥。
手法仿佛在厨房的菜板上切鱼。
一阵风瞬间掠过巨大的棺材。
今天刚复原的棺材静止几秒后，只听咔嚓的一声轻响，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裂成一地碎片渣渣。
肖于：“……”
燕宁：“……”
叶清辰再次抬手，那把铜钱剑瞬间解体变为手串，安安静静地躺回右手。
她仿佛对自己破坏副本道具毫不自知。
仍然是疲惫的憔悴状态的叶清辰没了能靠的棺材只能极不情愿地倚着旁边的柱子，她双手交叉着把不耐烦写在脸上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齐刷刷摇头。
叶遥遥习以为常地叹气，她开始担忧叶清辰会直接手削鬼怪来个副本暴走一日游。
—
此时，某位一无所知的鬼怪在屋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副本天气阴沉沉的胜似雾霾，还躺着的沫何迷糊地睁开眼睛。
“宿主，中午十二点了，起床来做任务了。”044在她耳边准点报时道。
沫和在屋顶慢慢爬起，迷茫地望着一片白茫茫的天空发呆。
昨天她居然直接在屋顶上看月亮到睡过去，想起过去通宵熬夜也睡不着的日常，她发现自从当了鬼怪后自己对睡眠的要求越来越低了，不管是柴房还是屋顶都能倒头就睡。
无尽执念系统可体会不到她对人生的沧桑，如同催促007和996们的无情老板直接倒头扔了个任务。
【NPC三轮惊吓开启，请及时完成。】
同时，沫和面前出现一个简单的俯视地图，很像过去打游戏时的像素小地图，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黑白方块块，某个深黑的小点在一个位置闪烁着。
地图像素很低，周围建筑物只有简单的图形，在她确认地点后就消失了，就好像能显示出来都十分勉强似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爬滚打，她对这个副本多少有些熟悉，地图长得很随便，但她还是一瞧就认出了那个位置——后院水池。
还是昨天和叶清辰一起掉下去的那个……
044说：“宿主，昨天你和叶清辰双双坠落深潭，在水中你和她深情对视……”
沫和面无表情：“说人话。”
“哦，保护对象昨天差点被淹死。”044一句话总结道。
沫和：“……”虽然很不会说话但好像是事实。
沫和想起昨天叶清辰浑身湿漉漉的强撑画面，带着某种脆弱的美感。
她不禁有点郁闷。
自从成了鬼怪才发现人有多么的脆弱。
她总感觉叶清辰运气极差，动不动撞上死亡线不说，还被副本给针对，一段时间内多次在死亡的边缘横跳，偏偏还死撑着挺过去。
每次拿个武器就想和鬼怪硬拼，完全不肯逃跑，好像这种挣扎能创造奇迹。
这也太需要保护了……难怪会被系统定为保护对象。
沫和先前的那些怀疑直接因为昨天的事情一扫而空，她甚至升起了发自内心的保护欲。
“昨天的事情，我不会再让它发生了。”沫和对044说。
044不是很理解沫和突如其来的积极。
“我有点理解你了，044。”沫何道。
理解你为什么要我保护叶清辰了——因为她真的需要。
044：“？？？”
沫和没有再说，默默把自己的理解埋藏在内心深处。
“走，去后院水池。”她说。
044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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