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室里出来,浓郁的霉味淡去,秋雨打落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显得格外清新。
我和他并排走着,不过我比他矮了一头所以步伐总要小一些、快一些,显得急迫。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动作,身边的人放慢了脚步。夜雨中飘落的黄叶,铺散在暗红色人行道上的各个角落,点缀着色彩单调的深秋。
午饭时间的人少,幸而没什么人注意到我这脚踩皮鞋,身披运动套装的怪异装束。
他的家离我晕倒的地方不远,我们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就到了“案发现场”。
“诶,那个我们……你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我鼓起胆子问他。“昨天你给我打了抑制剂,而且给我提供了住宿,我身上没带钱,回去拿了手机我把钱转给你。啊,还有这个衣服……”
看得出青年的拮据,我知道现在最劣等抑制剂都是百十块钱一支,于我来说没什么,但是放到面前的青年身上或许就是工作一整天的工资。
空气静默了几秒随后他念出了一串数字。
“记得住吗。”,他问我。
我冲他展露相处以来第一个真诚的笑容,“记得住。”,那串数字在他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就刻在了我的眼前,我有点骄傲的想,在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能力的。
他没再说些什么,转眼在我的视线里消失。
我扫视一圈,看到了街边的那辆黑色奥迪,我抬脚向车子走去。
不出所料,手机被随手丢在了中控台,我坐进驾驶室,拿起手机。
一打开,大片的绿色长条映入眼帘,幸而今天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一二助只是询问了一下我的情况,为什么没有去上班。余下的也是一些杂七杂八的。
我放下心来,把脑海里的号码输进搜索栏,点下确定时我还有点激动。
白色的圆圈转动。
一圈,两圈。
界面弹跳出一只米黄色头像,是一只阳光下的小狗,名字是他的首字母大写:CXT。
呼~
心里长舒一口气。
我点击了添加,备注道,“你好我是钟好,谢谢你昨天的帮助[笑脸],麻烦通过一下。”
打完这段字,我放下手机,启动车子,先回家换衣服,再上班。
之后的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眼睛止不住的观察着办公桌上的手机,秘书几次敲门我都没有注意。
终于在傍晚,对话框迎来了一位新成员。
我正在阅览邮件,清脆的提示音在空荡办公室里回荡。
我立刻抓起手机。
列表弹出一条信息。
[我是程项庭,下午在兼职,没看到消息。]
我回到。
[没事,昨天的事,真的谢谢了,如果不是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接着我立刻转了三千块钱过去,其实我想转的更多但是按下最后一个零的时候我还是放弃了。
[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微笑)。]
叮。
转账被退回了。
[昨天的抑制剂是120,用不了这么多,而且只是举手之劳。]
[ ]
我的消息打打删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实在是纠结,拿不准要转多少,看他的意思是120,可是真的转过去,我也挺难为情的。
思忖再三,我转账了888。
[真的不能再少了,请你收下吧,我的一点心意,祝你顺顺利利。]
我的借口蹩脚,可那是我在当时最完美的说辞。
发出的消息像颗石子丢进大海,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对面没有说话。
我攥着手机,心里打鼓。
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
我按开了电子门。
李言端着iPad过来check我的明日行程。
我仔细听着,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转账已经被接收了。
心里的大石落地。
[谢谢。]
第二天他发信息过来说我的衣服干了,问我怎么拿。
那时我正在飞往太平洋彼岸的航班上,我回到,暂时没有时间,有时间再联系。
此后大量的工作微信堆叠,他的名字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
*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冬季,青州的冬天湿冷的让人想哭。
寒风不要命的刮,大有把城市掀翻的架势。
但是这样的日子人们也无法停下脚步依旧要为生计奔波忙碌,我也还是千篇一律的生活,每天到点上下班,像是被重复复印的文件,翻开这一页,下一页还是相同的内容。
日子乏味枯燥,吃进嘴里的酸甜苦辣也不能给生活调味。
明净的落地窗,可以将CBD的风景收于眼底,隔音的玻璃隔绝北风的呼啸,办公室里的温暖让人沉溺,仿佛寒冷只是假象,只有远处的纯白的流云被风力推动快速飘动。
无人得知我的心随着这摧枯拉朽的朔风一同飞向城市的哪个角落。
*
我没有想到再次的见面是这样的场景。
那些我幻想过的画面都不曾出现。
小雪,维京国际,瀚海宴请江明的一场酒会,客户合作,对方还是老一派得难缠,入冬后我的胃不是很好,那天晚上喝多了冷酒。
我止不住的想吐,但面上还得得体的向众人微笑,觥筹交错,大厅里的琉璃灯折射宝石般的光彩,金碧辉煌,奢靡浮华的同时也虚伪的让人心慌。
我借口去上卫生间,却在锁上门的瞬间,扑向便池呕吐,辛辣的酒液灼烧我的食管。我几乎要将胆汁吐了出来,额头上冒着冷汗,生理性的泪花像蛛丝一样爬了满脸,苍白的手指扣在雪白的瓷砖上用力到指甲盖发紫。
直到最后吐无可吐。
褐色的酒液顺着白瓷壁流走,消失不见,仿若我的狼狈一同消失。我按下冲水键,水流将原本白净的内壁冲刷的发光。
我站直身体,呼吸了几口卫生间里的熏香。
温热的水流带走我指尖的冰冷,我整理好装束,准备重返战场。
狭长的走廊只有暧昧的壁灯作伴,大厅里悠扬的乐曲在此处显得渺远。
我低头用手整理自己的西装下摆,迎面被一团浓郁的红酒味袭来,我疑心是哪个人不小心打翻了酒水,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撞到,那人在我的肩头摇摇欲坠。
“喂!你。”
那团浓郁的红酒味,在我的肩头散发,我着急的把他推开。
那人半梦半醒像个酒鬼。
“你!”
晃眼间一束灯光闪过他的脸庞,我看清来人错愕了一瞬。
我连忙上去把他扶稳。
“程项庭?”
“嗯?”,那人费力张开眼睛,喉咙里发出短促的疑问。
“我是钟好,你还记得吗?你怎么了,喝醉了吗?”,靠的越近酒味越浓,连呼吸都是湿热的。
“药……酒……里有药……”,他断断续续的说。
我心里一怔。
“热……”,他不断地呼吸,手指拉扯自己的领结,用力勒紧自己的脖子。
“那”,那怎么办,我脑子飞快的想,转瞬我想起自己在维京顶楼的包房。
“跟我来。”,我架起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脖子上。
维京是瀚海的产业,我记得以前视察时的路线,我带着程项庭绕过大厅从一旁的员工电梯上去。
他醉醺醺的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我的身上,压得我气闷。
出了电梯我拖着他朝前走,他一边用力撕扯自己的领口,腿软却的像是面条,走了两步就被柔软的地毯给缠倒,连带着我一起跪倒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样把他拖进房间的,,反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程项庭大刺啦啦的躺在床上,我替他解开了衬衫扣子,他的胸膛红了一片,喉结也在不停的滚动。
我赶紧下去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喝了。然后到卫生间给他打了条湿毛巾给他擦拭汗湿的脸颊。房间里的新风系统运转,维持着恒温。
床上的人不停地乱动翻身,呼吸间我也有点发烫。
他老是喊热,我没办法只好把他的衣服都扒下来,我没有脱全,还给他留了条内,裤。
我在床头拿着衣服发愣,想着这个人现在竟然在这里兼职。
没给我过多地思考时间,床上的人哼唧着把手往身下伸去,手指轻而易举的通过被洗的松垮的腰身。
空气里的酒味一股一股的更加浓郁,等我意识到这原来是他的信息素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脸红是因为对方的动作还是激素。
春光无限,我忘记自己站立在怎样的危险里,这样的放松警惕。
男人的闷哼声不断,我摸了摸脖颈处的抑制贴,这为了活动所做的准备竟然无意中体现了他的价值,以至于alpha的的信息素不能够大肆侵入我的腺体。
我偷偷的可耻的欣赏着这一幕。
内袋里的手机突然地振动起来,我掏出来看,是李言打给我的,我这才想起楼下的酒会。
我得走了,走之前返回卧室拿了床头的清洁剂朝自己喷了喷去去味道。
楼下。
李言看到我回来,脸上的紧张退散三分,真是对不起他了,无故让人增添烦恼,我朝他耸了耸肩。
酒会结束,我走到李言旁边,告诉他今天我住在酒店,让他帮我把笔记本从车上取下来。
“哎,对了你去药店给我买点药。”,我向李言说,不过不待他发声我又道,“额,那个算了,没事。”
在我转身时又回头对他说,“哎,算了你把江医生叫来,再带点alpha抑制剂。”
李言看起来想问我,但是又被我搞不懂了,欲言又止。
不过我没时间和他解释,只给他留下一句,“回见。”
我三步并两步的走向电梯,打着发胶的头发被抖散了几根,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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