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的头是一只戴着兔耳朵的猫。每次看到,我都会觉得她是个多情的女人。
回到河北后,我把演唱会的彩带残片做成滴胶挂件,还买了条珠链,把它挂在书包最外边的小包包拉链上,拍照发给念念。
"啊啊啊啊啊啊!好漂亮!"
没过多久,念念便发来一串感叹。
紧接着,她又说:
"其实我当时也偷偷捡了个瓶盖,还把它做成了钥匙扣呢!"
很快,她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那个原本普通甚至有些被踩扁的白色瓶盖经过她的一番装饰,贴上了可爱的库洛米透明贴纸,还系着一条淡紫色的丝带。
自那以后,我们开始分享各自的生活。
念念发来海边的日出,我就拍下老家的沙棘林;念念说今天数学考砸了,我就发去自己之前熬夜整理的笔记;念念偶尔周末会和我分享她在街头偶然发现的那些有格调的咖啡店,我说我这里的人不喝咖啡,他们喝茶。
2017年,防弹发行了《WINGS 外传:You Never Walk Alone》和《LOVE YOURSELF 承 'Her'》。
如今这几张专辑的很多歌都少有人听了,但里面的《春日(Spring Day)》和《DNA》依然出名。
当一个时期落幕,人们回看,往往只会回味几首主打,我私心觉得这对其他歌不公平,也对所有呕心沥血的制作人不公平。
人的一腔热忱怎么能被辜负?
我直到很多年后还是会偶尔听听《Awake》、《Intro: Serendipity》、《BTS Cypher 4》这些几乎早就没怎么人讨论的歌。
而念念喜欢《Spring Day》。
因为她说她最喜欢下雪,可南方没有雪。
?? ??
我想见你
??? ???? ? ?? ??
这样说着反而更想你
?? ??? ?? ??? ?? ??
即便看着你们的照片我想见你
她的头像换成了一只卡通老虎,带着一顶棉帽子,侧着耳朵趴在铁轨上。
我家附近就有一条铁路,用来运煤的,不像韩国的铁路那么诗意。随便一段就经历过无数偶像剧爱情的分分合合。
如果是念念把耳朵贴在铁轨上倾听火车的鸣笛声,那我想我希望她贴的是首尔的铁轨,而不是唐山的铁轨。
"啊啊啊啊啊!!!今天在学校便利店听到《Butterfly》了!!!"
念念发来一条很短的语音,
"我差点在货架前跳起来!"
她的一切喜怒哀乐都很简单。开心来得快,去得慢;难过来得快,去得也快。
"!!!"
我正在书房整理书架,看到手机左上角的呼吸灯闪烁,我放下手里的书:
"我昨天在公交车上也看到有人戴囧菇的周边,阿米真是无处不在啊,他们这是出圈了吗?"
其实那场北京演唱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失败的。不少粉丝在那场之后便选择了退坑,但念念没有,她向来爱得深沉又执着。
晚上放学了,我们常常会视频通话一起看MV,念念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喜欢的成员,我笑她多情,她却理直气壮地说七个人本来就正好可以让她一天换一个,我笑笑。
手机画面里,念念的房间里贴满了他们的海报,我的房间干干净净,只有个木质的书架,上面塞满了男科医院的广告小册子,里边都是些编出来的只要修复□□治好阳痿割下□□就能获得爱情的狗血故事。
每次打完电话,念念就会和我下决心说自己要好好学韩语,这样下次能直接飞去韩国看演唱会。还要去签售会、路演、要给成员们写信。
“到那个时候他们估计已经火到不用路演了吧?”
我说。
她有些伤心,不知道老虎耳朵耳朵会不会垂下来。
“啊......好像也是哦。盼着他们过几年还在路演岂不是在诅咒他们一辈子不火吧?”
我还是笑笑。
有一天,她迫不及待给我打来电话。我那时刚到家,还没放下书包,就看到屏幕里的她像只小狗,对着镜头,眼睛亮晶晶地对我说:
"我今天学会了一句韩语,"
她对着镜头说,
"?? ?? ??!"
我没抬头,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随口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开心地解释:
“是【真的很想你】的意思!”
听到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真险啊,还好我刚才没有看她。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谷歌翻译。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说出了同样的话,和她天壤地别。
我故意夸张地鼓掌,还把声音外放,说:
"哇!发音好标准!"
"早知道就录下来等签售会拿给SUGA看了。"
她听了,立刻害羞地尖叫起来,像只土拨鼠:
“啊啊啊!!!不要了啦!!!”
看着她可爱的反应,我也跟着笑起来。
有的时候,我们也不打视频,只是躺在床上发消息。
我喜欢在一片黑暗里和她聊天。
就像吃鱼子酱的时候不想吃任何带其他味道的东西,我不想要其它任何的触觉视觉嗅觉,我享受她带来的单纯享受。
文字能让我们都冷静下来。只有台湾人说话喜欢带语气词,她对我说出的每个祈使句反而给了我想象空间,让我想象手机那端的她是不是也在黑暗中用双腿夹着被子,是不是我写下的文字会透过手机的蓝光印在她茶色的瞳孔。
我喜欢这样恰到好处的方式,因为这样她就不会察觉到我偶尔的慌乱。
寂静的关了窗的深夜,我们在聊天框里倾诉各自的心事。
念念说起父母对她的厚重期望,语气中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无奈:
“浙江高考好难的,省内的好学校又不多,我感觉我得出省上大学了。”
她接着问,
“你呢?河北应该更难吧。”
我回复说是很难,不过我是竞赛生。
念念听后十分惊讶,她还没见过竞赛生,在她的认知中,竞赛生只会出现在言情小说里,还必须得是主角才配。
我回复说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都是做题,只是做的题不一样罢了。
而实际上,那一刻我的虚荣心悄然作祟——原来我是如此享受她对我的崇拜。
为此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故作轻松,甚至是说谎。
一开始,我们的话题丰富多样,说道最后,结束对话的往往还是防弹。她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他们,深入骨髓的那种。
每当这时,我心中总有些惭愧。我没有她那样炽热的爱,在我看来,他们更像是我精心比对后挑选的一个商品罢了。
"你知道吗,"
念念发过来一条消息,她很少这么郑重其事,她天生不会让人想到严肃话题。
"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就像星星,虽然遥不可及,但我总感觉,只要我日后有机会去首尔,那一定能和他们越来越近的。"
我笑着调侃她自恋。
她嗔怪地回了我一句,就说不和我聊了,要去睡觉。
我和她互道晚安。
我没有熄灭手机屏幕,却也不知道该打开什么软件,手机就这么握在手里。思来想去,我想起了釜山的烤肠,我想,明天上学的时候也去买一根烤肠尝尝吧,要刚烤出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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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刷题,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不停地震动起来。
我疑惑地拿起手机,看到念念发来一连串的消息,最后一条是:
“呜呜呜~好难过啊o(╥﹏╥)o”
我滑到最上面,第一条是:
"琪琪说她不喜欢防弹了"
我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努力回忆琪琪是谁。
想了好久,我想起演唱会上遇到的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去年北京演唱会的时候,琪琪就坐在我前排,全程手中举着自制的应援牌,上面用醒目的荧光灯带写着 “金南俊娶我”。散场后的第二天我们还一起去吃了炸鸡,她和念念一样是个有活力的女孩子。上地铁前,她信誓旦旦地说要永远喜欢防弹、永远喜欢花样年华。
"她说现在喜欢的是另一个男团,"
念念发来语音,声音有些哽咽,
"小十七你知不知道?"
“她说她喜欢追不火的团,她觉得这样才有追星的感觉。”
我仿佛能看到她在屏幕那头,像是轻轻地擦了擦眼泪,随后拿起手机带着哭腔说:
“怎么这样子......”
我看着书架上整齐排列的男科医院广告手册,我幻想中这些应该是一排崭新未开封的专辑。可惜不是。我伸出手,轻轻抚过每一本书的书脊,指尖传来细微的凹凸感。
"这算什么?"
我给念念发消息,
"追星就好比男人和女人搭伙过日子。”
“有的人只能同甘,有的人只能共苦。”
“有的人只是红人粉,谁最火她们就喜欢谁。她们享受的不是爱豆本身,不是什么才华魅力,而是'我追的可是最红的明星'这种能让他们在人前网上炫耀的优越感。”
“还有些女人就好像有受虐倾向,偏偏喜欢那些没什么本事的男人,满心想着去拯救、去付出,嘴上还说什么‘他们只有我了’。可一旦等男人有了出息,她们又拍拍屁股走了,这种人追求的不过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圣母式道德满足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些都说不清的。”
很快,念念发来了一个狗狗哭泣的表情,带着少女的委屈与不解:
"可是琪琪说过会永远支持防弹的。"
我回复:
"女人的心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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