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尘旧梦

不知道苗珺艺蹲在路边哭了多久,汤敏和捡到了她。

汤敏和正在心里面骂着苗珺艺这小子怎么一散场就找不着人了。

转头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哭声,以为大晚上有什么歹徒欺负妇女,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上来,发现是她的学生蹲在花坛旁边埋头痛哭,那样子颇有些滑稽,也让她有些心疼。

带苗珺艺两年以来,汤敏和知道这孩子其实特别爱哭,高兴的时候要哭,伤心的时候要哭,煽情的时候还要哭,却从未看见过她哭的这样伤心。

这样把头埋着哭,汤敏和真的很担心苗珺艺一会缺氧,果不其然下一秒苗珺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妈呀,我去。”汤敏和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用手捂住她的嘴,帮助辅助苗珺艺呼吸,人很快醒了过来,额头上被摔出一大个包,脸上其他地方还擦破了皮。

苗珺艺一脸血呼啦的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神色焦急的汤敏和,“敏姐……”,声音有些哽咽。

汤敏和看见她终于醒过来了,松了口气,“哎呦祖宗,总算醒了,你是我带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苦茶籽都要赔光了。”

苗珺艺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面,眼泪汪汪,一抽一抽的,颇像林黛玉强壮版。

“好了,不许哭了嗷。”汤敏和拿出纸递给苗珺艺,擦一擦一脸的鼻涕眼泪和血,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

汤敏和没有问她为什么大晚上蹲在这里哭,只是拉着苗珺艺的手,“走吧,咱们回去了。”

苗珺艺站起来忽的整个身子都压在汤敏和身上,“哎呦,小苗,你可太重啦!”

“老师,我腿软走不动了呜呜呜。”苗珺艺没忍住又要落泪,汤敏和一把子捂住她的嘴,无语道:“行,打住,姐给你买好吃的,别哭了ok?。

最终俩人还是坐在酒店桌前美美的吃上了小龙虾,蒲文这边就截然不同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酒店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手已经被热水壶烫了个泡,洛墨发现后忙抢过热水壶。

“你这是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洛墨下楼买了烫伤膏,只是不知为什么,这烫伤膏一股香油味。

“没什么,只是走了一下神。”蒲文神色有些黯然说道。

洛墨看着散场还好好的人现在这么失魂落魄,略微思索就知道关于刚才那个人。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人是苗珺艺,她……和你说什么了?”洛墨看着蒲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想骂苗珺艺,但又因着蒲文舍不得骂。

“没说什么......问你一个问题。”蒲文转过头,她不用问也知道当年的做法伤人至深。

“如果你喜欢的人突然丢下了你,去和另外一个人结婚,你怎么办?”

洛墨哼了一声,坐到了她身边,“还敢背叛我,那我肯定要去婚礼现场打闹,让他这个婚结不下去。”

“你不是她……"蒲文摇了摇头喃喃道,苗珺艺是个死要面子的体面人,即便气成那样,也并没有干伤害蒲文的事情。

“那要是对方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呢?”蒲文听着洛墨的回答,字字玑珠,烙在那块名为悔恨的软处。

“苦衷?什么苦衷是让他连解释的话都说不了一句的吗?无缘无故的突然离开,又没有一句解释,我的心难道也不会痛的嘛,反而搞得只有他一个人,委屈求全,身上背负什么光荣使命一样。”

洛墨每说一句,蒲文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洛墨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戛然而止。

这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当年洛墨留学回来,当时还诧异蒲文怎么突然结婚,也没给她报个喜什么的。洛墨上门给小两口送贺礼,蒲文的脸色尴尬而愠怒。

她沉默了,属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理,苗珺艺该恨死她了,洛墨和蒲文十多年的交情,知道这人脾气差、好面子、为人不轻易与人热络。

把这样一个人好不容易捂热的苗珺艺,转头得知对方去结婚去了,对方还什么理由都不解释,仿佛一切的美好的期望都是笑话。

于情,蒲文也有她自己的苦衷,眼看着年龄到三十岁了,蒲文还没往家里领个对象。

父母急得不行,他们都是有些封建的农村人,村里人天天坐在村口,说蒲文长得那么漂亮,又迟迟不结婚,肯定是因为在外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下贱事。

父母本身对这些谣言都是狠狠骂回去,可是说得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传出蒲文是个喜欢女人的神经病,老两口这下彻底破防了,打电话和蒲文吵了好几次,每次都被蒲文气的不轻。

最后一次,老两口带着一个男人直接堵上蒲文的家门,说是给她找了相亲对象,蒲文气得不轻,大晚上和三人大吵一架,把人轰了出去。

半夜,她接到警察的电话,说是她爸要跳江,被好心路人拦下来了,喊她去派出所领人。

派出所里面两个老人神情有些愤懑,看到他们的时候,蒲文又怕又怒,蒲父的精神看起来马上要崩溃了,直接就在派出所里面闹开了。

“蒲文,你已经三十多岁了,年年不回去也就算了,让你相亲次次都把对方气的半死,你知不知道村里面现在是怎么说你的?他们说你不回家也不结婚,就是当了哪个老板的小三!”

蒲贵生用那双藏满污垢,骨节粗大的庄稼手指着蒲文,唾沫星子横飞。

“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去说,我没干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急!”

蒲文怒极反笑,觉得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真是可恨,她已经和父母说过很多遍清者自清,他们依旧经常因为所谓谣言和她吵架。

“是,你没干过。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吗?我问你,那个叫苗珺艺的,你是不是和她好上了?”

蒲贵生已经上头了,开始口不择言,直接逼问起蒲文

蒲文一听到这话,立马不做声了,蒲父一看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扬起手就是重重一巴掌扇下去。

“你真是不知廉耻,有病!你老子和你妈辛辛苦苦供你去首都上学,供你考研究生,好啊你,现在给老子去和女人耍朋友!老子就说,当年你和你那个下贱的学生肯定也有什么,你真是疯了,今天我打死你!”

蒲父卯足了劲吼着,似乎觉得打这一巴掌还不够解气,对着蒲文膝盖又是一脚,蒲母这才如梦初醒过来死死拦着他,以蒲父那个牛劲,今晚上真能给蒲文打进医院,调解室里面的警察也赶忙从吃瓜中回过神来,帮着按住蒲父。

蒲文被打的头晕眼花,被打的怒火中烧,她恨不得一头把蒲贵生撞死。

呵,这些年说得好听,你们说得好听供我上学,哪次学费不是外婆和姐姐给的?

当年,那个学生因为给她表白被拒,于是漫天散播她的黄谣,说她作风不正,搞不正当恋爱关系还始乱终弃。

当时的蒲文刚刚研究生毕业,本来前程大好,就因为那个学生莫须有的罪名,她受尽所有人的指责,即便是父母都隐晦地指责过她。

想到这,她捏紧拳头一拳砸在墙上。

“够了,我就是喜欢女人,但是那个学生我从来就和他没什么,你们口口声声为我付出那么多,但是却不相信我和那个学生根本什么事也没有!”

蒲文此刻的精神也快要到崩溃边缘了,但是还是死咬着牙,在极力解释着。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会被开除?生出你这种道德败坏还喜欢女人的不要脸的东西,我真是丢脸。”

蒲父完全不相信蒲文的说辞,或者说,他只听他认为的,比如“我就是喜欢女人”。

趁着其他人有些发愣的时候,他又冲上去给了蒲文几巴掌,力气太大让她磕在墙上,晕了过去。

最后,蒲文被送去医院,这件事情定性为家庭纠纷。

医生诊断轻微脑震荡,左耳鼓膜穿孔。醒来后,她只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父亲、母亲、姐姐、姐夫还有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亲戚轮流来看她,但是嘴里无外乎都是劝她原谅父母,早日结婚。

结婚结婚,又是结婚。

想起自己现在这副鸟样,她内心有些崩塌了,为什么她做的选择,她想喜欢的人,都是错的呢?

住院的日子,她日日冷着脸,无论陪护的人是谁,她只和姐姐讲过几句话,父母最开始那点愧疚,渐渐被她冷冰冰的态度消磨殆尽,又开始无休止的争吵。

“你摆出这副死样给谁看?我们来照顾你还来错了?知不知道又花了老子好多钱治病。”蒲贵生抱着手,往地上啐了一口,斜着眼阴阳怪气。

“我现在这样是因为什么你们别骗自己了,滚出去!”

蒲文抓起床头柜上放的水果刀,直直对着那个邋里邋遢的父亲,扯着嘶哑的喉咙怒吼。

可惜生命脆弱,生死难料。

这是她与父亲、姐姐、姐夫说的最后一句话。父亲摔门而出,姐姐姐夫说开车带他回去,留下母亲看护。

一个小时过后,母亲接到电话,姐姐的车在回村的路上,遇到了泥石流,车子被冲下山下,生死未卜。

母亲当时就双眼一翻倒下了,医生诊断突发脑溢血,当天抢救的病危通知书,她忍着头昏的恶心签了一张又一张,到最后她都已经认不得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了,积蓄一晚上就花个精光。

亲戚借了个遍,对方一听是她打来的要么关机要么说没钱,洛墨那时人在外国进修,最好的借了2000块钱给她,可是在这样烧钱的ICU里面,2000块又有什么用?

最后她甚至想到了问苗珺艺借钱,却发现她的手机早在昏倒的时候就被父亲丢了,捏着母亲那个老年机,她竟发现脑子里面根本就不记得苗珺艺的号码,不仅如此,她们之间的所有事情她都觉得遥远而陌生了。

那天晚上她彻底崩溃了,亲人生死未卜,亲戚落井下石,小侄女还未满月,身上分没有,她蹲在医院走廊,看见一面墙,那上面写满了“平安”,即使被重新粉刷,又写上了平安。

她的泪无声的流了下来,流了一整晚,她心里滋生出无休无止的恨,但又不知道该恨谁,最后她选择了恨自己。

第二天,她还在到处借钱的时候,之前那个相亲的男人宋煜找来了,蒲文一直知道这人从高中就喜欢她,不然那么多被她骂走的相亲对象,只有宋煜还再坚持。

他承诺会给她三十万彩礼,娶她进门,把侄女当亲女养。清晨的太阳照在蒲文身上,她却感觉自己如在暗夜行走。

“好。”

她最终妥协了,脑震荡让她看不清她的爱人,昏沉的脑子和死亡的心迫使她答应了宋煜。

等她慢慢能想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怎么都找不见苗珺艺了。

蒲文以为以后的岁岁年年,都将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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